晚间，豆豆偎在窈儿怀里，母女俩一道躺在床上。
“阿娘，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豆豆在窈儿的怀里拱了拱身子，对着母亲小声问道。
“豆豆很想爹爹，是不是？”窈儿为女儿掖了掖被子，与孩子轻声开口。
“嗯，”豆豆点了点头，“爹爹会举高高，会陪着我做游戏，还会亲手给我做很多很多的小玩意，爹爹对我最好了……”
“阿娘，我想爹爹了。”豆豆的声音越来越轻，偎在窈儿的臂弯慢慢进入了梦乡。
窈儿掩下眸子，安顿着孩子睡下，为孩子将被子盖好。
她自己却是没有什么睡意，只披衣下床，想去为自己倒一些水喝。
听见叩门声后，窈儿放下茶盏，上前将门打开，便是瞧见了萧若欢的身影。
“窈儿。”萧若欢走了进来。
“若欢？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你和豆豆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没？”
窈儿神情微黯，摇了摇头，“还没有。”
“窈儿，你是怎么回事啊，你该不会不想走了吧？”
“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豆豆很喜欢盛怀安，我……我不忍心让她和爹爹分开。”窈儿声音沙哑，想起孩子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就是酸涩的想掉眼泪。
萧若欢沉默了，她的目光向着床上看去，望着豆豆那张稚嫩的脸，萧若欢也是叹了口气，与窈儿道，“我小时候也很喜欢爹爹，他也很疼爱我，可是又怎样呢？”
“爹爹也好，盛怀安也好，他们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权势和天下。”萧若欢看着窈儿的眼睛，“就说盛怀安，他能放下红莲教将你们母女放在第一位吗？他不会的。”
“我爹爹也不会，所以我愿意跟着娘走。”萧若欢说着，上前握住了窈儿的手，“窈儿，你若不忍心让孩子没有爹爹，那就把豆豆留给盛怀安，你跟着我们走。”
不等窈儿说话，萧若欢继续道，“你身体里流着萧家的血，萧家与红莲教有宿怨在，他们现在忙着打仗，没功夫来难为你，盛怀安若真打下天下，他的那些下属不会饶过你的。”
“不，不行，”窈儿一想着要把孩子丢给盛怀安，眼眶瞬间温热起来，“我绝不会把豆豆丢给红莲教的，要么一起留下，要么一起走，我绝不能离开豆豆。”
“那你好好想想，早些拿定主意。”萧若欢又是一叹，和窈儿说了几句话，离开了她的屋子。
送走萧若欢后，窈儿有些失神的在榻上坐下，这一面儿是母亲，和自己想要的日子，一面又是女儿，是女儿想要的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她来做这样艰难的抉择？
窈儿闭了闭眼睛，心中浮起了一道声音，不要去想母亲，也不要去想孩子，只想一想自己，窈儿啊窈儿，你自己是想离开，还是想留在盛怀安身边呢？
窈儿蹙着眉，额角沁出了一层细汗，她为了自己倒了一盏茶，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她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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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坛主，我们刚收到消息，朝廷这次从北境调兵，任掌教与何香主在山桥被朝廷派去的大军截断，两军并没有成功汇合，眼下的情形……对我们很不利。”
盛怀安仔细听完了属下的汇报，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文书。
“总坛主，”一旁的幕僚向着他看去，低声道，“此次背水一战，不知您心中有几成把握？”
盛怀安放下了手中的文书，他沉默了片刻，道，“古语有云，百死之虫，死而不僵。岂能那么容易就推翻了朝廷。”
“咱们和朝廷打了这么些年，死了无数的人，如今的红莲教为朝廷所忌惮，我想用这份忌惮，来为兄弟们谋个出路。”
幕僚闻言心中一凛，“总坛主的意思莫非是要……招安？”
盛怀安不置可否，他的目光看向墙上的地图，低低的道，“若能让朝廷承认红莲教的地位，允许我们在各地设坛，招安也未尝不可。”
“总坛主，”那幕僚心绪涌动，十分犹豫的开口，“咱们这些年一直在和朝廷打仗，若要招安，先不说朝廷有无诚意，就说兄弟们……只怕多数人也不会同意。”
盛怀安黑眸深邃，“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走这条路。”
“行了，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不等幕僚开口，盛怀安又是吐出了一句话。
幕僚不敢多言，行礼后退了出去。
盛怀安的目光在地形图上越过京师，落在了汝州的方向。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汝州二字上抚过，想起了窈儿和豆豆。
他无声的闭了闭眼睛，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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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儿，若欢已经备好了马车，入夜后我们就走。”
白氏已是换了一身布衣，长发尽数有头巾裹住，乍一看与寻常农妇并无什么区别。
窈儿也是一身的荆钗布裙，与母亲点了点头。
“窈儿，娘知道让你做这个决定很难，你心里也会觉得愧对豆豆，可是窈儿，”白氏的眼中蕴着心疼，“长痛不如短痛。”
“有时候娘也会想，若是当初……没有认回你就好了，兴许，你现在也不会这样煎熬……”
“不，娘，”窈儿上前握住了母亲的手，“您别这样说，和您相认，我从没后悔过。”
白氏怜爱的抬手，轻轻抚了抚窈儿的面庞。
很快到了深夜。
豆豆早已睡熟，被母亲从床上抱起也不曾惊醒。
白氏与萧若欢都已是在后门处等着窈儿，窈儿心跳的很快，刚抱起女儿要出门，却听见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赶了过来。
她心里一紧，还当是自己要逃离的事情被人所发觉，她慌忙将孩子放在床上，就听屋外的敲门声已是急促的响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窈儿打乱了头发，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上前打开了门。
“夫人，”屋外正是红莲教的人，那人眼中透着焦急之色，对着窈儿开口就是一句，“总坛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