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熊熊,傅长恒被映照得绯红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更加冷陌。
“咳咳。”许是晚风太大,苏时念轻咳出声,瞧见傅长恒低头看她,慌忙别过脸。
马肆这才发现傅长恒怀中还抱着一个人,坚毅的脸庞漫上一层薄冰,大声道:“吾乃紫荆城城主,还请藏在暗处的阁下现身,不知阁下是何势力,一出场便屠杀无数,未免也太狂妄!”
他居然以为自己身后有人么?
傅长恒扬了扬眉毛,黑赤分明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玩弄。
“一城之主。”
苏时念心尖一颤,从男人的怀中抬起眼,不远处是被众人簇拥的华服中年男子,一双眼光射寒星,身材魁梧。
紫荆城的城主,这是自己撞城门撞破头想要见到的人。
但是现在……
苏时念秀眉紧锁,双眸掩盖不住担忧,自己一个废人根本没法证明身份,对方人数众多,他们极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刚要出声,但见傅长恒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叫她安静。
苏时念心乱如麻,着急的看向众府卫身后的马肆。
城主,我是苏时念啊。
在城门出手时傅长恒就预料到会被追杀,进城就比如瓮中之鳖,心中不甚在意,还隐隐有些期待。
马肆凝眸,两鬓花白的发丝在风中飘舞,“年轻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们究竟是何人,还请让藏在你身后的高手现身。”
马肆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即使面对满院的血流,眼皮子也不跳一下。
若是朝中大人物派来的人,他姑且不予计较,但若不是?不动声色的将院里的尸体扫了个遍,呵呵,那便付出应得的代价!
“没有其他人。”傅长恒说道。
什么!?
所有人都愣了,怎么可能?
本以为有高手坐镇,结果现在告诉他们这满院的惨烈都是两人所为,大话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年轻人,本城主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看起来很像开玩笑?”
马肆被狠狠的惊了一下,紧接着看见庙宇内倒在血泊中的马有为,一把长剑横插胸口,尸体已经凉透了。
当下怒红了双眼,悲痛道:“吾儿!”
“那是你儿子?”傅长恒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不必担忧,我已送他轮回往生”
“休要太张狂!”丧子之痛何其深沉,饶是身经百战的城主,在这一刻也绷不住了,大手一挥,“给我拿下此二人,格杀勿论!”
苏时念下意识看向傅长恒,见对方神采依旧,眼尾上扬,猩红的瞳眸里似乎有火光跳跃。
他当真不怕死吗?
看着厮杀过来的众府卫,傅长恒露出两颗虎牙,眉宇间拧成一股狠劲,“正合我意。”
脚下轻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得一人之剑,那名丢失佩剑的府卫只感觉耳边刮来一阵风,反应过来时已经摔至数丈之远,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吾,一人一剑,对战城主府数十府卫。”傅长恒双眸泛着冷意,再抬头时竟然已经砍杀到马肆跟前,双方只有数步之遥。
“呵。”
反手一剑刺入身后举剑之人的腹部,长腿竖踢劈在眼前挡路人的颈窝,府卫咻地撞到地上,大口热血直吐出来。
“城,城主快走!”
此人身法太过诡异,几乎全方位无死角,还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许多人已经产生了退意。
一人可当千军,是神明是鬼魅?
马肆目眦欲裂,袖袍下紧握的双拳渗出冷汗,盯着眼前游刃有余的白衣男人心里越发收紧。
若与此子交手,自己有几分胜率?
答案是毫无胜算。
耳边是府卫一声声惨烈的哀嚎,刀剑碰撞的铮铮声如催命符卷席小院,位于庙里供奉着的半身罗汉像仪容威严,怒目圆瞪。
他如冰川,如利剑,如暴雨,所到之处长驱直入,势不可挡。
当长剑横在自己的脖间时,马肆如刷漆的浓眉狠狠一皱,那川字变化出来,他说道:“吾乃朝廷命官。”
滴答。
一滴鲜血从剑尖滴落。
“吾,一人一剑,大败府卫七十,生擒敌首。”傅长恒道。
“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阁下既不愿诉说来历也无妨,可惜这好身手却无用武之地,甚是可惜。”
马肆没有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反而颇为惋惜的说道。
傅长恒笑容一滞,“老头,你当真不知自己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
马肆闭上了眼睛,一脸凛然,“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是为你不值,如此身手却不报效朝廷,入军为国征战四方,开疆拓土,成就英名,枉为男儿!”
苏时念从惊魂中回过神来,闻言一双如葡#萄般水灵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急切,张嘴却啊啊的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此人身手了得,每次一言不合便鲁莽开打,脑子肯定不好用。
傅长恒看着她,“小哑巴,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苏时念愣了愣,摇摇头又点头,左右反复,不是啊,她不是要说这个。
城主是在故意激你!若你掉入他的话里,那便可以被他理所当然的接入城主府,拜于座下。
还有,不要再杀生了,放人一马胜造七级浮屠,杀害朝廷命官乃是重罪,必遭全国通缉。
傅长恒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红眸盯着马肆,“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很感动。”
马肆睁开眼睛,刚要张口便听对方笑道:“但,有没有人告诉你与人说教时声音不要发抖?”
尾音刚落,剑刃划破皮肤。
苏时念蓦地睁大了眼,张嘴一咬落在傅长恒的手臂上。
咣当一声长剑掉落。
马肆慌忙退了好几步,捂着脖子大喘粗气。
“你在做什么?”傅长恒吃痛,抱着她的手却没松开。
恰在此时,收于袖中的玉佩掉落在地上,正好滚落到马肆的跟前。
马肆下意识看去,玉佩上一个“顾”字映入眼帘,这眼熟的样式,还有其上独特的残月标志。
这是皇城将军府只有嫡系才会佩戴的身份玉牌!
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最后目光锁定在苏时念的脸上,瞧清后马肆狠狠倒吸一口冷气,惊声道:“顾大小姐!”
“你不是已经回皇城了吗?”
苏时念一行人游至紫荆城,乃是马肆亲自接待,几日之前顾二小姐便已告辞离去,大小姐又何故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