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兰月才送老袁到门口,便见着焦灼满脸的霜雁从院门处小跑而来,她远远地看到兰月,便好似见到救星一般,慌慌张张地朝兰月跑过去。
“这是怎么了?”
兰月看出霜雁定是有要事要说,警惕地看了一旁的金麟一眼,便立即一把将气喘吁吁的霜雁拉到一旁,抬起手来缓缓为她顺气。
霜雁跑得太急,此刻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只焦急地往屋内看了一眼,又握紧了兰月的手,低声道:“侯爷……侯爷出事了。”
“什么?”兰月低低惊呼出声,又怕金麟多事拦人,忙拉着她往屋内走去,“进来再说。”
宁以卿静静伫立在窗前,一时间满腹的猜疑和震惊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连同兰月带着霜雁进了屋行礼问安,她都好似不曾发觉。
“夫人!”
兰月见她久久背对着她们二人,不曾有过半点反应,忙上前低声提醒了一句,“夫人,侯爷出事了。”
宁以卿这才恍然回神,只冷冷道:“他好好地在宫里头,能出什么事?”
兰月看向霜雁,示意她回话,便见霜雁忽地落下两滴泪来。
她的泪水一经落下便霎时如同泄了洪,又禁不住放声哭了起来,数声哀嚎之后,才断断续续道:“夫人!侯爷他——侯爷他被圣上——”
宁以卿遽然回过神来看着泣不成声的霜雁,一颗心猛地被揪起。
她的手紧紧抓握在窗棂之上,一根水葱似的指甲甚至在一瞬间应声而断。
兰月见状,心中虽也着急,但更怕惊吓到宁以卿,她上前扶住霜雁,轻声安慰道:“你别慌,慢些说,别冲撞了夫人。侯爷怎么了?不是进宫去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霜雁掩面而泣,又断断续续抽噎着道:“奴婢本也是不知道的,是晌午出去外头采买,方才回、回来的时候,才下马车,便听到咱们府墙根处站着好些人,他们、他们议论纷纷。说是、说是外头都传开了,听闻咱们家侯爷……侯爷今日触犯龙颜,圣上大怒,数次斥责,如今……如今侯爷已经在宫里宣德殿外跪了半日了!”
“奴婢着实、着实是害怕极了,这才赶紧来报夫人。”她颤抖着将话说完,还不忘给宁以卿跪下磕头,“还请夫人饶恕奴婢冲撞之过。”
兰月遽然睁大了眼睛,颤着声音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会罚得如此之重?”
可宁以卿的心却从嗓子眼放回胸腔中去。
她轻轻松开紧抠在窗棂上的指甲,有些虚脱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罚跪。
还好,只是罚跪。
她眼神忽闪,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自己方才在恐惧什么,此刻又在庆幸些什么。
分明陆宴礼才做出这样让她心灰意冷的事情来,可方才乍一听他在宫中出了事,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甚至于不知为何,忽地将这件事与方才她的那方荒唐猜想联系起来时,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大魏世家向来看重嫡庶尊卑,当年陆家把爵位交由次子承袭,本就有些奇怪。
但众人皆知,陆宴礼与陆华都是嫡母所出,而他比之陆华又着实更有才干,尤其是立下不少赫赫军功,是以当年陆老侯爷请旨由嫡次子陆宴礼袭爵,倒也让人觉得合理。
只是……如若她那荒唐的猜想是真的,陆宴礼的生母并非故去的那位老侯夫人,那此事便该另当别论了。
旁的不说,只陆家欺君罔上这一条,便足够满门抄斩。
可如今霜雁将话说完,她倒是安心了许多。
皇帝只是罚他跪着,那就必定不是什么杀头的死罪。
那便是——与那件事无关了?
而能惹得龙颜大怒的,眼下必是为了大房、为了陆淮之的事。
宁以卿心念微动,便抬手示意兰月将霜雁扶起来。
“那起子议论的人可曾说起,圣上是为何事责罚侯爷?”
霜雁摇了摇头,诚惶诚恐道:“说是侯爷独自一人去拜见圣上,进了宣德殿没多时就被打发出来了,具体是为着什么——咱们这些人哪敢打听呢?哦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急切道:“奴婢还听说,这事儿同京兆府扯上了关系,因着侯爷被罚到殿外跪着后,圣上便即刻宣了京兆尹刘大人入宫觐见!”
兰月大惊失色,“京兆府……咱们府上的事情,难不成叫圣上知晓了?”
宁以卿并不惊讶,只淡淡吩咐让霜雁先下去。
“此事,先勿要对他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