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陆华又急又气,恨不能直接将宁以卿的嘴撕碎,又碍着她的诰命之位,当着一众宫中内侍和传召官的面不敢动手,只能憋得面目通红,额上青筋都爆出几条来。
“这就急了?”
宁以卿讥诮地盯着他看,仿佛在看着一只糗态百出的猴儿。
“陆——侯爷!”
她重重咬着“侯爷”二字,声音愈发森冷可怖。
“这白捡来的爵位,陆侯可得看紧了。这样好的运气,此生只怕再难有一次。”她笑起来,旋即又一字一句道,“陆淮之、林氏贪财枉法,谋害数条人命,不知道陆侯爷您知不知情?七年前陆宴礼伤重垂危被送回侯府之际,身上被下了一味叫做落回的毒——”
她盯着陆华,眼神之中的阴森恨意,宛若一只阴间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有没有陆侯爷您的手笔?”
陆华被她的表情和话语吓得不禁连连后退几步,直到扶住门框方才站定,他眼神略微闪烁几下,旋即又恢复了那副愤怒神情,指着宁以卿斥责道:“你血口喷人!污蔑勋爵,来人!把她给我押到柴房思过!”
“血口喷人与否,陆侯爷等着看。”宁以卿微微一挑眉一垂首,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神态,“我自请下堂,从此便与你们安平侯府再无瓜葛。陆侯爷便抱着爵位好好等着,待我将证物呈到京兆府、呈到大理寺甚至呈送御前之时。”
“陆侯猜猜看,到时陆家先祖披肝沥胆挣来的功勋,陆宴礼的求情,还能不能、够不够换回你一条性命!”
她微微侧目看向一旁的传召官,见他眉头深锁,正附耳同小平子说着什么。
小平子机灵地点了点头,旋即便不动声色从人群中缓缓往后退去,直到消失在安平侯府门口。
“来人!来人!”陆华气得将一旁栽种着圆柏的紫砂盆踢倒在地,“都死了是吗!快给本侯爷把这个忤逆尊长的贱妇绑起来!堵住她的嘴!”
院中的奴仆大都与大房离了心,又得宁以卿恩惠多时,况且旁的不说,方才那位宫里来的贵人也说了,诰命封赏照旧,宁以卿此时仍是嘉成夫人,谁又敢对她动手?故而他们如今只能埋着脑袋当作听不见,院中便又陷入了死寂。
传召官有些看不下去,这陆华着实是没有半点脑子,竟当着他这个御前的人就敢狂悖至此,他冷着脸正要开口,却被宁以卿抢先一步。
“尊长?”她又轻笑一声,“陆侯并无官身,不过靠着这祖传的爵位狐假虎威,况且还是个还不知能保几日的爵位,你有什么尊荣?我如今已经自请下堂,从此不再为陆家妇,你又算哪门子长辈?陆侯与其在这儿沐猴而冠张牙舞爪,不如好好想想来日吧!”
她上前一步,气势逼人,“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要么,只要我踏出这个府门一步,明日诉状和证物便会与我一同出现在登闻鼓之下!”
传召官心知这些事情不是他该管的,可见她口口声声说着下堂,正想开口劝她谨慎,未料话还未说出口,陆华竟不知何时已经从厅门那处蹿到宁以卿面前,举着大掌就欲狠狠挥下。
宁以卿冷眼瞧着他暴怒,却也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任人欺凌,早在陆华有所动作之时,她便已经握紧了宽袖之下藏着的银簪。
只要他敢动手,她保证这一簪子,会直接穿透他的咽喉!
院中奴仆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老袁更是奋起直追到陆华身后,用尽所有力气要将他拦下。
“啊!!!”
灯火通明喧闹不断的安平侯府内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声,惊得连栖息在坊街之外的鸟儿都振翅而飞。
一柄透着寒光的长剑径直扎在陆华右臂臂弯之处,扎到院内的石柱之中,将陆华死死钉在那粗粝的石柱之上,鲜血溅了他满脸,此时他疼得面目狰狞,在烛光映射下宛如罗刹。
除了长剑袭来之时带出的嗡鸣剑声,众人什么都没来得及看见、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