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贺若弼一愣，一时没明白杨素的意思。
“呵呵，建功立业乃陛下鸿鹄之志，我等臣子自不好在上面做文章……”
杨素见此，诡密一笑，“可是，“可是，太子殿下就不一样了……你说，若是那杨墨小儿，‘无意间’得罪了太子殿下，甚至与太子势如水火，那么，你觉得，陛下到时会偏向于谁？”
此言一出，贺若弼顿时恍然大悟：“若是如此，陛下必当偏向于太子殿下。”
“嗯，正是如此！”
杨素说道，“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又是我大隋的嫡长子，只要那杨墨与太子交恶，陛下纵使再如何宠信于此子，也必然会厌弃于他……”
杨素这个想法，自然是没什么毛病的。
毕竟，作为一个臣子，竟然与太子势如水火。
这叫什么？这叫藐视储君。
哪怕你是天子宠臣，也不可如此无礼。
要不然，你今日可以藐视太子明日就可以藐视天子。
这换个正常皇帝，怕是都容不下你。
而贺若弼对此，也深表赞同。
好吧！谁让他就是个活的例子呢？
“确是这个道理！”
贺若弼听罢，顿时点了点头，只是，旋即他又有些疑惑，“不过……按制，太子殿下平素都是居于东宫，非大事或圣谕不得外出。
那杨墨虽是陛下宠臣，但以其官阶，怕是也难见到太子殿下，又如何能与太子结仇呢？”
“说来也是巧了……”
杨素却是阴沉一笑，“下月初三，不正好就是上巳节吗？陛下便准备于当天召开一场宫廷夜宴，而按往年的规矩，你我这些勋贵，自是会被宴请。
也算体现陛下的与民同乐，而那小子，此番，却也在这邀请名单之列，如此，可不就能遇上太子殿下了吗？”
嗯？
听到杨素所言，贺若弼顿时脸色一阵复杂。
那小子，竟也在宴请名单之列？
须知，能够参与此等宫廷夜宴的，皆是朝中的权贵大佬。
哪怕是他贺若弼，也是堂堂宋国公，兼上柱国（荣誉头衔），更有灭陈一统之大功。
如此，先帝才次次都邀请他赴宴。
可那杨墨是什么东西？
虽然这些天，在京师里传的沸沸扬扬。
但在他眼里，这不过就是个靠着讨好陛下，来上位的巧言令色之辈而已。
要不然，不过一介杨氏旁系子，而且父亲还早早亡故。
又怎能短短两月，寸功未立，就授封荥阳侯，还破格封赐爵田食邑，乃至于，被大纳言弹劾以后，皇帝还当场提拔其为六部之一的工部尚书。
这等恩泽，不靠拍马屁，上哪儿能讨得来？
贺若弼越想越郁闷，当即咬着牙沉声问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
杨素眯了眯眼，说道，“陛下此番之所以把那小子拉入这等宴会，无非就是想要为其拓展一下人脉，好使其上位。
既如此……你说，若是此子不慎在席间误伤了太子殿下，那么，陛下会如何视之？”
嗯……嗯？
卧槽！
听到杨素的话，贺若弼顿时脸色骤变。
“杨素，你疯了？”
还误伤？不就是想说行刺吗？
他贺若弼为人是有些冲动，还口不择言，但他又不傻，这太子是特么能随便乱动的吗？
稍有不慎，那可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啊！
在前周那会儿，他就曾遇到过类似的事。
当时，要不是他见风转舵得快，怕是现在坟头草都有几米高了。
而看着贺若弼竟被吓成这样，杨素顿时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不过就是太子而已，他又不是第一次算计了。
今上之所以能登基，不就是靠着他把原太子拉下了马吗？
大惊小怪……
“怎么？宋国公是怕了？”
杨素微微一笑。
“这可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要弄不好，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贺若弼顿时没好气的喝道。
“原来宋国公是害怕这个？”
杨素点点头，“不过无妨，宋国公只需到时能够稍微牵扯一下陛下的注意力，顺带，再为杨墨那小儿引荐一下太子殿下。其他的，自有老夫来安排？如此，可行否？
就算是真出了什么纰漏，你什么也没做，陛下也不会怪罪于你。而若是不出纰漏，宋国公也能就此跻身朝堂。甚至于，陛下届时为了制衡老夫，还会与宋国公委以重任。
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宋国公难道还要犹豫吗？”
这话，倒是说到了贺若弼的心坎儿上。
以他的身份，去为太子引荐杨墨，太子多半不会拒绝。
再者，他与杨素素来不和，乃至势同水火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届时，一旦事成，杨墨那小儿背上了行刺太子的罪名，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如此，陛下无人可用，为了制衡那杨素，有极大可能，便会重新起用他这个杨素的死对头。
这样，他不仅可以重新跻身于朝堂，与杨素分庭抗礼，而且还可以顺理成章的，为他的小儿子，谋求一份大富贵。
运气好的话，可保贺若家富贵不绝。
且，就算失败了，他也没有什么实际操作，陛下也怪罪不了他什么。
简直可以说是无本万利，怎么都不算亏。
至于杨素为何宁愿让他重新回归朝堂，这点他也能理解。
因为他俩都一大把年纪了，都没几年好活了，而那杨墨却是正当十七，年富力强……
所谓富贵险中求，更何况，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危险，贺若弼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们一言为定！你可莫要诓骗于我，否则……”
“呵呵，自当如此！”
杨素见此，顿时呵呵一笑。
他就知道，这贺若弼一定会答应。
无他，斗了这么多年，这厮的性格缺陷，早给他拿捏的一清二楚了。
虽然其年轻时候，因其父亲的缘故，有所收敛。
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厮狂妄自大，口不择言的性子，是不可能改的了的。
或者，从杨墨这个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这贺若弼可能还真是遗传的。
即比常人更为冲动易怒，就如同当年的北齐变态家族一般。
后世很多人就怀疑，这北齐皇族之所以如此“不堪入目”，可能就是有遗传的精神病。
或许，也正是靠着这种遗传的精神病，冲动易怒，极端暴躁，才得以在那个乱世崭露头角。
毕竟，那个时代，你在战场上发癫，到处砍人，在士卒部将眼里，那就是敢拼敢杀的一代豪杰啊！
而杨素，正是看清了贺若弼的这一性格缺陷，这才想到了他。
容易被骗，心气又高，口无遮拦，可不就是绝佳的人选吗？
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杨素这还特地等了几天才来。
乃至于说辞，都做了精心调整。
一开始故意激怒，等到其脑子不清醒以后，再利用这厮的性格弱点来加以诱导。
宋国公贺若弼？莽夫蠢货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