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前来送礼的那些人,杨墨这才心情愉悦的带上手下,乘车前往西市,准备去买(找)棉花种子。
还别说,今天他的运气属实不错。
先是前脚从广哥那儿赚到了钱,后脚又有人上赶着送礼。
这不,才刚来西市,他就成功遇上了一个卖棉花的商人。
不对,这么说不太对。
因为对方不是卖棉花的,那人实际上是个胡商,据说是来自西域的高昌国,一路穿越了陇右,跑过来贩卖西域特产的。
而所谓的棉花种子,只是这位高昌国胡商顺手带在身上的,数量并不是很多。
杨墨对此毫不在意,直接一口气豪掷千金,把对方手里所有的棉花种子都给买了下来。
当然,足足千金,买的肯定不止是棉花。
这年头,棉花不仅在西域(新疆)高昌国那里有,在西南边陲地区(云南哀牢山)其实也有,主要都是这个时代的南蛮和胡人在大规模种植。
然后再将种出来的棉花,做成一种叫白叠花布的棉布。
而彼时的中原百姓,还只有可以拿来充填被褥的木棉,以及粗麻布。
达官显贵,则是穿的丝绸。
杨墨这波豪掷千金,不仅是买的棉花种子,同样也是想与这得来不易的胡商,做个生意,搭个线。
“大人要与小人合作?”
那名高昌国胡商颇为意外。
“呵呵,与其说是合作,我更想要让你成为我的代理商。”
杨墨笑了笑,说道,“主要就是为我从西域到中原这里往来贩运货物,而我会提供给你相应的报酬,还有额外赏金,这可比你独自跑商赚的多了,你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那名高昌胡商顿时就有些受宠若惊。
他也不是什么傻的,从杨墨的衣着颜色(官服没换),还有那些持刀随从,就能判断出来,眼前这名汉人的身份一定很高。
能有这么一个中原贵人肯长期支持他,那他是脑子瓦特了,才会拒绝。
“好的,这位大人,图翰愿意为您效劳!”
自称图翰的高昌商人,几乎都没犹豫,便直接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直接给准备好要继续讨价还价的杨墨,都整不会了。
杨墨:“???”
不是,就这?
你不是应该讨价还价吗?这就同意了?
这未免太掉价了吧?
其实,也不怪图翰如此,实在是一个人来回跑商路太辛苦了。
不仅赚的少,还危险,而且一路风餐露宿。
这要是能有大腿可以抱,那傻子才拒绝。
至于对方会不会骗他?
笑话,能直接拿出千金跟他谈合作的,而且穿的还是紫袍,那能有闲工夫骗他?
好吧!甭管怎么样,既然人家愿意,那杨墨也没啥好说的。
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嗯,好,图翰是吧!相信我,你不会后悔今日这个决定的……”
说完,杨墨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图翰。
“大人,这是?”
“这是采购清单,你回去以后,就照着这上面的给我买就行了,对了,里头的那个胡椒,就是你们西域常吃的那种辣椒,这你应该知道吧?”
图翰听了,点点头,不就是昧履支(胡椒古名)嘛。
杨墨说着,复又想到了什么,又连忙补充道:“对了,除去单子上的几样,还有一样东西,你也帮我留意一下,那东西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它与耩褥草(蒲公英)很像,就是叶子更宽更厚实,根也更粗壮,你要是看到了,就给我带回来,要是没有,就算了。”
图翰再次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至于杨墨突然想起来要找的这个东西,其实在后世,那也是相当罕为人知的。
那便是橡胶草。
橡胶草,犹如起名,是一种与橡胶树一样,可以生产橡胶的植物。
最早是由毛子那边的科学家从新疆地区发现,与橡胶树一样,都可以生产橡胶。
杨墨深知,要想未来改变世界,没有橡胶是不行的。
可是橡胶树这时候还在大洋彼岸,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指望不上的。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虽然这东西的产量远远不如橡胶树,但谁让橡胶树弄不到呢……
而且,杨墨也只是试试,能不能找到,看天意。
毕竟,后世研究,只证明古代西域有橡胶草,却不知具体年份,具体在哪里。
所以,杨墨只是让这厮留意一下,实在不行,没有橡胶也不是活不了。
大不了未来,让李世民造船去美洲找就是了。
目前的重点,还是要大量采购这个棉花。
与图翰吩咐好后,杨墨接着又跑去牙行,买了几个木工,外加一些木材。
随即,这才带着货物和手下,浩浩荡荡回了府。
……
与此同时,另一头,许国公府。
一处淡雅幽静,饱含书香气息的书房内。
宇文述放下手中毛笔,抬头望向躬身进来的中年人。
历史上的宇文述,是个汉化的鲜卑人,对于汉文化,本就不算陌生。
外加,其从龙的皇帝本人,又颇为喜欢汉文化,所以,投其所好之下,宇文述便也把自己的府邸,给设计成了这般模样。
“礼物都送到了?”
宇文述看着眼前这人,凝眉问道。
“回禀国公爷,已经都送到了,对方也很识趣,礼物也都收下了!”
书房里,站在宇文述面前的正是之前那个给杨墨送礼的中年人,此时的他躬着身子,一脸恭敬的说道。
“如此甚好!”
宇文述点点头,“对了,世子……如何了?”
那人继续答道:“世子爷面色红润,气息沉稳,显然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受尽虐,待。且,据小人观察,世子爷在荥阳侯那里,似乎也变得更沉稳了些……”
“哦?”
宇文述眉头一挑。
那人明白,这是要其说下去的意思,连忙说道:“据小人观察,小人到了荥阳侯府中,与荥阳侯传达国公爷示好之意的时候,世子虽全程在旁陪同,却是无半点僭越之举,与以往相比……着实是沉稳了许多。”
沉稳?这何止是沉稳。
简直是破天荒啊!
自己的儿子自己能不知道吗?
宇文化及,作为他的嫡长子,可以说,从小就被他给宠坏了。
在这遍布达官显贵的京师里,做事那也是堪称一个无法无天。
乃至于,这大兴城里都给他起了一个不那么好听的诨号“轻薄公子”。
这一点,在他协助杨广登基,成为从龙功臣以后,也越发的放肆。
最终,是酿成了大错。
要不是他这个亲爹救的及时,估摸着这个宝贝儿子,现在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宇文述虽然为人贪婪,惯于媚上求荣。
但这恰恰说明了,他的聪明之处。
作为一个鲜卑人,而且还没啥根基,又与前周皇室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乃至于后来,宇文述屡战屡败,官职却越来越高,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只可惜,他的这个儿子,却没能继承这个本事。
志大才疏,贪婪暴戾,就是史书对宇文化及的评价了。
可能没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了。
可以说,宇文述一直都为这个儿子,而感到时常忧虑。
这要是将来他这个父亲去世了,这个儿子真的能撑起他们宇文氏吗?
可如今,情况似乎不一样了。
一个突然被陛下提拔宠信,晋爵荥阳侯的乳臭小儿,竟然能让自己那个纨绔儿子,做出如此大的改变。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不对……或许,正是对方的本事。
毕竟,能为陛下如此赏识,说他真的没有任何才能,全靠父荫和运气,这本身就不合理。
一瞬间,宇文述觉得自己勘破了真相,还有皇帝的深意。
宇文述顿时感到十分庆幸,庆幸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也终于彻底拿定主意,以后定要与杨墨交好。
说起来,他与杨墨也算是同一阵营的。
毕竟,他们的根基都在皇帝哪儿,本就该守望相助。
至于自己的宝贝儿子在人家那儿当家奴的问题……那是皇帝陛下的决定,你敢质疑陛下?
而且,他儿子也没受什么委屈,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心中思定,宇文述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说道:“很好!此事,你办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诺!多谢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