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昨晚忙活了一宿的杨墨，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醒来以后，杨墨草草吃了顿午饭，便将昨天连夜准备好的东西装上了牛车。
随即，便带着手下还有家奴，一道往城西郊外赶去。
那里，是杨广赐给杨墨的千亩良田，外加荥阳侯爵田的所在地。
虽然他这里封的是荥阳侯，但实际上，这时候的大隋还没有正式迁都。
所以，杨墨的这个爵位，目前还只是挂着个荥阳县的名号。
而且，杨广也不想真把这小子，安排在千里之外的管州（荥阳）。
这小子虽然嘴上……心里说的是一年后再跑。
可……万一呢？
这要是真的突然跑了，那他找谁哭去？
所以，还是就这么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
到了城西郊外……
此时，西郊隶属于荥阳侯的爵田范围内，已经聚集了差不多好几千人，乌压压的一片，全都在这里等候着杨墨。
这是杨墨昨天就派人提前通知过的，让他们没有特殊原因，第二天都要过来。
而这些人的身份，也很简单，他们都是这几千亩良田的佃农。
当然，说是佃农，你实际上也可以当他们是农奴。
因为，这一片的良田，如今都已被杨广划给了杨墨作为爵田。
而这些佃农呢，他们父辈就居于此。
所以，也理所应当，都被划给了杨墨作为佃户。
关于这一点，这些百姓不管愿不愿意，都无法反抗。
他们虽然还是佃户，但事实上，他们的个人户籍都已经被朝廷记录。
以后也只能在这块地上当佃户，几乎等同于就变成了杨墨。
或者说，荥阳侯这个爵位的私产。
对此，杨墨也不好说什么。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以他目前的能力还有权力，根本无法左右。
不过，会有机会的，他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的……
杨墨眯着眼睛，心中暗暗想道。
就在这时，那些等候许久的百姓们，也终于见到了杨墨的车架。
所有百姓，当即齐刷刷跪了一地。
“草民拜见荥阳侯老爷！”
轰！
看着这些动作娴熟，却又充满了拘谨和畏惧的百姓们，杨墨心中一怔，连忙抬手说道：“乡亲们，都起来吧！起来吧！”
“草民拜谢荥阳侯老爷！”
“乡亲们，今日本侯过来，只是为了说几件事！”
杨墨听了，继续说道，“第一，本侯从今天（之前就是了，只不过今天才来）起，便是这片土地的新主人了，各位都看一看，以后不要认错了。
第二，你们都是朝廷一并划给本侯的佃农，而依本朝定制，你们的赋税交多少，也应由本侯来决定。所以，本侯这边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交的，反正，从今日起，所有土地，全部按一亩地一成田税来收。”
什么？
一成？
听到杨墨的话，原本都已经苦着脸的那些百姓们，顿时全都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满是惊讶和不敢置信。
这……这位新来的老爷是不是搞错了？
要知道，隋文帝在位时，体恤天下百姓，也只是将田税降到了差不多一亩地五成左右。
在史书上，则叫做“租调役”制度。
有别于唐朝“租庸调”制的是，至少理论上，在唐朝，你可以不用服徭役。
但也只是理论上……
而隋朝“租调役”的税制，便是按田税一亩地三石，然后还要输绫、绢、絁(shi)各两丈。
除此以外，还需服朝廷的徭役，也就是义务劳动。
而隋朝时期，记录的亩产，差不多也才七石左右。
故而，一亩地只收三石税粮，在古代，确实算得上是难得的仁政了。
可现在，杨墨却说，他只要一成赋税，这换算下来，怕是一石都没有啊！
要是真这般收税的话，一年下来，能有千石就顶天了。
这特么不是开玩笑吗？
这几千亩地，明明都是这位荥阳侯老爷的爵田，朝廷都是不负责收税的。
这位荥阳侯老爷，哪怕不丧心病狂的拼命涨租子，那也不该做如此亏本的买卖啊？
这肯定是搞错了吧？
一时间，在场的百姓，皆是一脸不信。
直觉这位老爷不是弄错了，就是犯病了。
一成税粮？
这简直就是扯淡啊……
“呵呵，各位乡亲，你们没有听错！”
眼看这些老百姓似乎都不信，杨墨随即笑了笑，说道，“以后，凡是本侯的爵田，一律只收一成田税，你们种多少，本侯就收多少，绝不多收。若是不信，本侯可当场对天立誓！如有违背，必遭天打雷劈！”
说着，甚至还举起了一只手，煞有介事的发起了誓。
然而，对于他的这番即兴发言，周围百姓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些被叫过来听他“演讲”的百姓们，显然不是像后世网络上所说的那样，都是懵懂愚昧之人。
其实这样也对，毕竟，大伙儿都是人。
他们可能是没文化，见识短，但又不傻。
不会因为你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就对你死心塌地，纳头就拜。
即使是那些开国皇帝，也都是经过了不断磨砺，外加种种机遇，才最终获得成功。
单纯嘴炮，然后王霸之气一甩的，那是纯扯淡。
“咳……嗯。”
杨墨见此，有些尴尬，只得干咳一声，说道，“诸位父老乡亲不必怀疑，本侯乃朝廷策封的荥阳侯，工部尚书，是不会骗你们的……”
话未说完。
就听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宇文化及，忽地开口怒斥道：“哼，你们这帮贱民！尔等还在看什么？我家老爷可是皇帝陛下亲封的荥阳侯，官居工部尚书，乃朝廷的正三品大员，又岂会骗你们这些泥腿子？若是再敢怀疑，那便一律按照之前田税，再涨一倍，以示惩戒！”
好家伙，不愧是以前在京城里嚣张跋扈惯了的宇文化及。
这一波下来，属实是本色出演了。
搞得杨墨也是才想起来，自己身边好像还有这么一号人。
还别说，他这么一喷，还真挺有效的。
一是被他口气给吓到了，二则是他最后补充的，要是还不行，那就加租。
而且还是加一倍，那怎么能行？
这要是真加一倍，那可是要死人的。
下一秒。
在场百姓全部乌压压跪了一片，口中高呼：“草民多谢荥阳侯老爷大恩！”
得，草民畏威而不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