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天下各州。
新皇登基以来的首次科举,正如火如荼的展开着。
文科暂且不论,虽然此次的目标是面向全国。
但实际上,却依旧还是那些门阀贵族们的游戏。
只不过,是由原本的关陇门阀垄断,改为了让天下门阀共同参与。
好吧!
其实就是驱狼吞虎罢了。
杨墨让杨广开科举的目的,压根就没想过让朝局变好。
因为这不可能,都特么穿同一款裤子的,你能对他们期待啥?
后世很多人说什么,贪官往往出在寒门,因为穷怕了,所以拼命捞钱。
这句话呢……是对的,但不全对。
或者说,不论寒门豪门,本质上都是封建统治阶级,这些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
前面说过,历史上,广哥兴大役,好征战,耗尽了民力。
但这其中,却难保没有那些勋贵门阀们的功劳。
毕竟,不论广哥做什么,执行者都是他们。
再加上隋朝特有的田政户籍制度,即登记在册的百姓,不论山民还是家奴,都会赐田。
门阀勋贵的家奴有定额,但死了可以补充,且,家奴身死,赐田收回,永业田可继承给主家。
而有意思的是,历史上,从开皇到大业,短短十数载,隋朝的耕田就从二十亿亩就增加到了五十亿亩。
且,广哥每每征战还是修工事造大船,都会战死累死百万人口。
可临了乱世,天下各州,有点实力的豪门世家,却还是能动不动出动几万兵马……
呵呵。
总而言之,这场科举,本质上还是杨墨在拉外援。
时代的局限性,加上时间都不允许杨墨搞什么大动作。
既如此,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先挑拨关陇勋贵里的武勋文臣,使其上下分裂。
这一点很容易。
毕竟,大隋开国时间太短,武川勋贵与那些新兴武勋分层还很明显。
几乎不需挑拨,他们本来就势同水火,只是缺一个带头扛锅的。
做完了这些,再以科举笼络各州门阀,为其羽翼,暗中夺权。
就跟后面李唐做的一样,循序渐进,钝刀子割肉……
好吧!刀是钝刀,就是涂了毒。
距离京师千里之外的贝州城。
一处官府的演武场。
一身劲装的窦建德,仅仅三拳两脚就干翻了自己对面的壮汉。
引得台下众人一片惊骇和喧哗。
台上这汉子是谁?
身手当真是了得啊!
“好了,都肃静,武举之地,莫要喧哗!”
不远处,临时担任主考官的某个官兵将领,随即大声呵斥道。
不得不说,这人武功不晓得怎样,但那个面相配上一身甲胄,还是挺唬人的。
喧闹的场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好了,下一个!”
窦建德从台子上下来,迎面走来的就是王伏宝,后面还跟着刘黑闼孙安祖等人。
“窦老大不愧是窦老大……”
刘黑闼随即一脸笑哈哈的说道,“对面那人,看着牛气哄哄的,在窦老大手里,连十招都接不住,真他娘废物!”
“呵呵……”
窦建德听罢,只是笑而不语。
王伏宝皱眉看了刘黑闼一眼,这才问道道:“窦大哥觉得如何?”
“我觉得可以!”
窦建德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点点头,“朝廷这次应该是认真的,那主考官虽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但我观其面相,隐隐带着杀气,加之其周围随行亲兵,应当都是见过血的,不像是随随便便就寻来的人!”
“嗯……我也这么认为!”
王伏宝点点头,同样深以为然。
他也看出来了,那位临时担任主考官的官兵将领。
或许不是什么一流的武将,甚至二流三流都难。
但,观其人,确实是个打过仗的。
官府能把这人找来当武举考官,这不仅是因为以前没办过武举,没经验,同样也体现了此次朝廷的重视。
如此一来,原本只是抱着过来看看情况,试试水心态的窦建德,直接坚定了,自己要考取功名的想法。
好吧!
功名是啥意思,他也不知道。
反正都是那些老爷们说的,似乎只要通过了,就可以得到功名,成为进士,变成官人。
对于这等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窦建德可不想错过,也不敢错过。
毕竟,上一次的科举,还是文皇帝搞的,距今都十多年了。
‘我一定要考到功名,当上官人!’
窦建德于心中,暗下决心。
“诶?窦大哥,老王,你们在说啥呢?”
刘黑闼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他们,大大咧咧说道,“咱们还吃不吃酒啊?老黑我可是肚子都饿了!”
“老黑,你这浑货,怎么就知道吃?”
孙安祖倒是有些心思的,随即骂道。
“老孙,你皮痒了吗?是不是想跟咱练练?”
“你以为我怕你?”
孙安祖倒是丝毫不虚。
王伏宝见状,眉头皱起,想开口喝止,但看了看一旁的窦建德,便也没说什么。
“好了好了……”
还是窦建德及时打了个圆场,说道,“咱们吃酒去,今天我请客!”
王伏宝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窦大哥,怎么能老让您……”
话没说完,就被刘黑闼打断:“哈哈,就等着窦老大你这句话了,走走走,吃酒去!”
说着,当先一步往前走。
孙安祖见刘黑闼这样,也没再纠缠,只是板着脸不说话。
王伏宝见此,越发觉得看不惯,心中暗道,这窦大哥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软了,而且也太讲义气。
看来,有空得找个机会劝劝窦大哥了。
你拿人家当兄弟,人家可不定拿你当什么呢?
历史的轨迹,自此开始面目全非。
要知道,历史上的窦建德是在大业七年,广哥征高句丽时被征召从军的。
那时的他,虽看清了隋朝外强中干,于是乎率部落草。
却也因为疏忽大意,致使家人妻儿被官府所杀。
了无牵挂的窦建德,至此一条道走到黑。
辗转多年,终于雄踞河北,加九锡,称夏王,与李唐三足鼎立。
若不是后来李二以身犯险,引得窦建德中计,虎牢关之下大破夏军,还俘虏了窦建德。
怕是李唐还没那么快,那么容易一统天下。
毕竟,河北与关陇,本就差不了多少。
而且真实的窦建德,又颇得民心,是个明主。
以至于后来窦建德死了,当地百姓还给他立庙祭奠。
而现在,距离大业七年还有很久,隋朝还沐浴着开皇之治的余晖。
窦建德这时并不觉得隋朝会亡,对隋朝更无抵触反叛之心。
现在的他,一心只想通过武举,得到功名,成为官人,让妻儿家人过上好日子。
未来的夏王,没了!
彼时的南方,湖州。
年纪轻轻的沈法兴,刚刚自官府设立的考场走出。
对于此次的考试,他信心满满。
不仅仅是因为对自身才学有信心,更是在于,沈法兴看出了朝廷的意图。
或者说,是皇帝乃至于杨墨意图。
陛下这是准备要驱虎吞狼啊!
要是换作旁人,可能还真看不明白。
可作为被朝廷打压了十几年的沈家,他对此深有体会,朝廷对他们这些“前朝遗民”,是不可能真的信任的。
而现在,朝廷,或者说陛下居然要开科举,收拢天下士族人才为官,而且还是京官。
据他沈家的关系网得知,似乎还是贴身随侍陛下处理政务的官。
这与朝廷之前的做法,简直是大相径庭。
再加上,如今又是新皇登基……结果几乎显而易见。
无非就是新帝与权臣之间,争权夺利的戏码。
而这次科举,怕就是陛下在为此“招兵买马”了。
毕竟,京中官员,都是那位越国公杨素的党羽。
陛下无人可用,那可不就看上他们这些“外人”了吗?
自己这帮人纵使不被信任,但,好就好在,他们不被信任。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投靠杨素,只能依靠提拔他们这些人的陛下。
对此,沈法兴觉得没什么,反而还挺佩服新皇的魄力。
而他作为沈家当代家主,虽然沈家如今已经大不如前,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沈法兴觉得,自己无论哪方面,都很符合陛下的“选士标准”。
因此,他信心满满。
而历史上,沈法兴也确实有些眼光,看到机会就趁势而起。
还一度靠着沈家家底,雄据江南,兵威赫赫。
只不过,当时他所在的南方条件也就那样。
不说他自身的性格缺陷吧!
就算他攻下江都,统合江南,也没有与李唐乃至窦建德抗衡的实力。
所以,不论是沈法兴,还是比之更强的杜伏威,萧铣等人,都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