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
这几日不知什么原因,天公始终阴雨绵绵。
不过,对于京郊百姓而言,这却是难得的好事。
北方春季降雨量少,尤其关中地力不足(水土流失),所以每一场雨春都弥足珍贵。
春雨贵如油,不外如是。
这时的皇宫,后殿。
杨广正翻看着政事堂整理过后,呈递上来的奏章。
“陛下,他来了!”
“让他进来!”
“诺!”
话音落下,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随即步入殿中。
这黑衣人,明显不是寻常人。
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出神态,但其浑身上下隐隐透出的杀气,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很明显,此人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而且,应当还是个好手。
“你们都先下去吧!”
“诺!”
包括随侍太监在内,所有宫人都是躬身一礼,快步退出了大殿。
“怎样?查的如何了?”
杨广头也没抬,依旧认真看着手中奏本,似是随意的问道。
“回禀陛下!”
黑衣人闻言,随即躬身说道,“微臣奉命详查,自国公回京述职之日起,除了每日与京中的武勋贵戚来往宴饮以外,并无任何出格的举动。
且,经查,那些与国公来往宴饮的勋贵,也尽皆是如今赋闲在家的。朝中倒是也有不少公卿(客气话)想宴请交好国公,但都为国公婉拒。
不过,国公却是收下了那些人送去的礼物金银。
而且,无论是国公本人,还是国公府的三位公子,及府中所有李姓家生子,皆无一人有与二凤相关的小字或者乳名……”
“哦……就这些?”
杨广合上手中奏章,看向黑衣人,淡淡说道。
“是……”
黑衣人说着,忽地话锋一转,“不过,微臣的人在细查之下,却是查到了另一件与国公有关的秘事……”
“说!”
“诺。”
黑衣人听罢,松了口气,这才说道,“微臣经查,国公府二公子,本名似乎并非如今在册的名讳。
微臣的人,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于国公的一名家奴口中得知,国公初任岐州刺史时,曾带着妻儿外出游玩过一次。
只是,奇怪的是,那日出游仅仅半日不到,国公就回来了。且,脸上毫无喜色,回来以后,更是严令所有下人不得将其出游之事外传。
至第二个月,国公便将其二子更名,并于府衙登记造册。
后来,那些当日随行出游的下人,就都被国公以各种缘由遣返归家了。
微臣按照那家奴提供的几个名单,核查了几个距离较近的,却发现当地已没了那几户人家……”
这话,说的很隐晦。
毕竟,这时候,大隋朝已立二十余载。
户籍制度早已完善(虽然漏洞大的离谱)。
按理说,这些寻常百姓,是不可能随随便便离开原籍的。
除非……
杨广眉头微蹙,两根手指来回敲击着桌案。
是你吗?
“嗯……”
杨广沉吟良久,缓缓说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你也不必再盯着了。首尾处理的干净些,不要为人察觉,听清楚了吗?”
“诺!”
黑衣人躬身领命。
说起来,到现在他都还是一头雾水。
陛下突然让他们调查唐国公干什么?
唐国公不是陛下的亲表兄吗?
最奇怪的是,陛下居然还要他们着重去查唐国公家里人的名字小字。
这简直是莫明其妙……
“对了,齐王最近如何?”
“臣正要禀报!”
黑衣人听罢,连忙说道,“殿下自从那日上巳节过后,除了每日饮酒逐乐以外,倒是并未有别的举动。
只是,就在昨日,有一个自称赌坊来的小厮,忽然前往拜见了齐王殿下,说是要与殿下分润什么赌坊盈利。
不过,微臣的人敏锐的察觉,那人虽装扮上是小厮模样,但身形挺拔,步伐沉稳。不像是寻常人,倒像是个军士。
且,其来历的赌坊,微臣暗中查了下,是弘农杨氏的产业……”
“弘农杨氏……呵呵。”
杨广笑了笑,随即一摆手,“行了,你下去吧!继续盯紧了,不要打草惊蛇。”
“诺!”
黑衣人郑重点头,这才躬身退下。
“都不老实啊……”
……
城西,荥阳侯府。
“侯爷,太医署的甄太医前来拜访您,已于前厅等候!”
“啊?甄太医?哪个甄太医?”
正在自家后院琢磨火锅的杨墨,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吧!
虽然广哥是让他要天天去工部上班,不可懈怠。
但,作为堂堂穿越者的杨墨。
前世就是天天加班,这都穿越了,要是还加班,那不等于白穿了吗?
反正,他是直接把图纸往工部的工匠那里一交,顺带亲身指导了足足……半天以后,就麻溜的提桶跑路了。
还美其名曰,自己这是在休沐。
神特么休沐!
“额……就是太医署的甄太医。”
前来汇报的宇文化及闻言一愣,有些茫然的说道。
太医署的甄太医?
好吧!他知道是谁了。
不过,自己跟对方只见过两面,这老头没事拜访他干嘛?
“好吧!我知道了。”
杨墨摇了摇头,有些莫明其妙,随即对围着火锅的那几个厨子吩咐道,“你们几个看着点儿火,别让火烧的太旺,把汤都给烧干喽,我去去就回……”
“侯爷请放心!”
几个厨子连连点头。
这可是自家侯爷发明的又一个新菜,他们怎么敢怠慢。
杨墨见此,点点头,随即带上宇文化及,就往前厅赶去。
隋唐年间,太医实际是指官职,全称叫做太医署令,是太医署的最高官员。
而这时候的太医署,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太医院。
只不过,比较奇葩的是,隋朝的太医署里,绝大部分御医,都是按摩师。
“原来是甄老太医来了?”
来到前厅,杨墨顿时笑呵呵的说道,“晚辈适才有公务在身,却是未能远迎,还请老太医切莫放在心上啊!”
说起来,这算是两人第三次见面了。
“不敢不敢!”
年纪一大把,胡须半白的甄太医却是连忙拱手回礼,语气颇为谦恭,甚至还隐隐带着些振奋,“荥阳侯既有公务在身,倒是老朽此番叨扰了!”
“哪里哪里!”
杨墨听罢,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不知甄老太医今日突然来找晚辈,所为何事啊?”
好吧!
杨墨不喜欢绕弯子,也不会绕弯子。
“额……”
听到这话,甄太医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过了片刻,这才重新振奋道,“荥阳侯,那日被您所伤的那名突厥人,昨夜终于醒了……”
“哦……然后呢?”
啊?
然后?
“这证明荥阳侯的抗生素,的确是有效的……”
“哦(´-ω-`),我知道,所以呢?”
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