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很快过去了。
杨墨安排好了诸事，随后，这才不慌不忙的乘着广哥顺带御赐给他的马车，前往越国公府。
话说，要不是这次广哥亲自派人知会他，他还真不想跑回来趟这个浑水。
等他到了地方，才发现，广哥也到了。
一个装饰颇为华贵的龙辇就这么停在了越国公府的大门前，而原本应该门可罗雀的闹市区早已被清空。
无数与当时陪同杨墨一起探矿的骁骑类似穿着的甲士，戍卫在府外。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好家伙，排场不小啊？
不过，杨墨随意一瞥，看到除了最显眼的龙辇以外，这偌大的国公府外还停着好多辆马车。
不说那些马车上的装饰，单是能乘马车出行这一点，就已经代表它们的主人必定都是身份显赫。
这老帮菜到底想干啥？
忌日上个坟而已，叫这么多权贵来干嘛？
杨墨皱着眉，心中不由暗生警惕。
“荥阳侯到！”
随着越国公府下人的一声通传，杨墨兜着袖子，颇有些漫不经心的来到了府中的会客大厅。
一进大厅，入眼可见，都是穿着华服的糟老头子正襟危坐。
而坐于上首的，自然肯定是当今天子，杨广了。
下首第一排，则是杨素的座位，而与杨素同排落座的，还有几个比他年纪还要大些的白发老翁。
他们，便是弘农杨氏的几位族老们了。
不过，在杨墨的眼里，这些人与杨素那个老帮菜一样，也是一丘之貉，眼见原主他爹没了，而杨素又势大，就立马对原主撒丫子不管了。
看到走进大厅的杨墨，正陪着杨广交谈的杨素似乎才发觉，连忙起身上前，满脸慈祥的笑道：“呵呵！杨墨来了，叔父这里可是等候多时了……”
【呵？等候多时？】
杨墨见状，心中顿时一阵冷笑，【平时咋不见你这么热情呢？今天这是看广哥在这儿，所以专门演波叔侄情深的戏码？】
嗯？
演戏是吗？
听到杨墨的心声，杨广眉头微挑，眼里满是玩味，却是并不打算开口制止，似乎是真想看个好戏。
而眼见杨墨不接话，杨素老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眼里也露出一丝愠色。
被其趁着机会，专门带出来给皇帝过个眼的杨积善，也随即凑上前来，满脸堆笑道：“弟弟，你可来了？这些日子在府外面住的可还习惯？”
【嗯？你爹在这演戏也就算了？你特么跑来凑什么热闹？没听过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嘴吗？】
呵呵，这小子，人家虽只是杨素的幺子，但好歹也长你几岁。
到你这儿，就成小孩子了？
杨广听罢，心中不由一阵失笑。
“回兄长的话，其实也谈不上习惯不习惯……”
杨墨似乎终于回过神来，随即说道，“虽然我从小就没住过大院子，也没被下人伺候过，但，还是国公府好啊！它好就好在……嗯？叔父，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在抽搐，莫不是病了？”
嗯……嗯？
啥？这小子在说啥？
什么叫从来没住过大院子？也从来没被下人伺候过？
这不是明摆了在说，杨素这个堂堂越国公在苛待他吗？
要不然，这么偌大一个国公府，难道还腾不出一个院子，拨不出几个下人？
听到杨墨的话，杨广饶是早就知道，却还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仅杨广惊讶，就连到场的那些宾客们，同样也是朝着杨素投去了讶异的目光。
他们属实没想到，这堂堂一人之下，权倾朝野的越国公，对自家侄儿竟是如此苛待。
这还是亲生的吗？
而此时的杨素，脸上笑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震惊。
只不过，他不是震惊于杨墨的遭遇。
他是吃惊，杨墨居然真敢说？
今天之前，杨素实际上已经做足了准备，并且也打算好好演个戏，给皇帝刷波存在感。
结果没成想，百密一疏。
他居然没料到，这小子居然真敢掀桌子？
明明之前挺老实的，难不成，以前都是他故意装出来的？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是了，要不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乳臭小儿，凭什么能一直得到陛下的圣眷。
就算是有父荫在，怕是也很难吧……
呵呵，好啊！好啊！
好心计，好城府，居然连老夫都骗了过去。
看来，是当真留你不得了。
“呵呵……”
杨素心中计定，面上又恢复了笑容，“墨儿说笑了，来来来，快快进来，陛下已然等你多时了！”
杨素说着，全然没有要自我辩解的意思。
反正这大厅的宾客也不是看着他的名声来的，大家看的都是他杨素的权势，还有陛下亲临国公府。
“微臣杨墨，拜见陛下！”
杨墨进了大厅，对着上首的杨广便躬身行礼道。
“爱卿免礼！”
杨广微微点头，“今日是杨爱卿亡父之忌日，不必注重这些繁文缛节！”
“谢陛下！”
杨墨起身，正要找地方落座。
“陛下……”
杨素却是急忙上前一步，说道，“既然宾客已经到齐，这祭祀是否可以开始了？”
“嗯……”
杨广听罢，摆了摆手，“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今日是杨卿的忌日，朕便也与诸卿一起，同上一柱香吧！”
好吧！这句“杨卿”，着实给杨素说的一脸尴尬。
这话说的，搞得就跟他杨素死了一样？
不过，估摸着应该只是陛下口误，无伤大雅。
很快，众人拥着皇帝，来到了国公府后院的祠堂。
这祠堂，乃是与昔日国公府一同建成的。
里面供奉的，正是杨墨的便宜父亲杨綦。
毕竟，好歹也是先帝下旨追封的大将军。
哪怕杨素厌恶杨綦，但在这祠堂排场上面，还是不能马虎。
若是马虎了，那便是打先帝的脸，这可是大不敬的。
进入祠堂……
杨广作为天子，理应上第一柱香。
敬完了香，又谨身轻拜了一下，算是给了足够的尊重。
皇帝进完第一柱香，其他宾客便也照常跟着，一起进香祭拜。
很快就轮到了杨墨，虽然杨墨与这位便宜父亲没啥感情，但毕竟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也算半个儿子吧！
这孝心尽一尽也是应该的。
杨墨上前，敬香跪拜。
一旁的大执宾高呼：“叩首！”
【这一拜，就算是祭拜您老了，虽然咱俩从来没见过，但好歹您也算咱的“父亲”，就当是敬孝心了】
嗯，这小子，虽然平时人贱，但好歹还算有些孝心。
也不枉朕这次特意过来，祭拜你小子的父亲。
“再叩首！”
【这第二拜，就提前祭拜一下广哥吧！】
杨墨心说，【您老虽然活不了几年了，但毕竟对咱还不错，又是封爵，又是赐田赐宅子啥的，唯一缺点就是不喜欢给钱……就当提前给你祭奠吧！】
我特么？
还提前祭奠？
朕还真谢谢你了啊？
刚刚还在旁边感叹的杨广，听到这话，顿时满脸的黑线。
“三叩首！”
【这第三拜，就祭拜一下这大隋的百姓吧！】
杨墨心里不由叹息一声，【唉，隋末乱世，群雄逐鹿，听着豪气干云，但对底层百姓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五千万的人口，硬生生打到就剩一千万，差点都要赶上三国混战了……】
【不对，这比三国还惨，三国好歹还有好多隐户，人口不是真的那么少，而这隋末唐初乱世，可是真真切切，死了那么多人啊！果然，无论兴亡，百姓皆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