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抠门,不将我弟弟当舅父,你眼里也没有我这个娘,是不是?”
听吴西语让她和秦福气断绝关系,她就暴怒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吴凤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并没有上堂,此时看着秦氏的眼神,亦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她尽力了,只可惜她娘,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个秦福气有什么好的?
自小,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要首先给秦福气送一份去,之后才轮到她。
有时候她都想,难道她不是娘亲生的吗?这种怀疑在后来见到吴霞和吴西语的下场之后,彻底消弭了。
她是亲生的,两个妹妹才不是亲生的。
吴凤觉得可惜,但秦氏的反应,却正中吴西语下怀,她一脸哀伤的抬起头,“娘一定要这样想我吗?”
她指着秦氏身上的衣服,鞋子,头上戴着的首饰,“娘身上这些东西,哪一件不是我孝敬的?”
那一身绫罗,金簪,看得人眼睛发亮。
那是秦氏闹着让吴西语给买的,不买就闹,吴西语没办法,才给她买了两套。
秦氏一听吴西语这话,可就不满意了,“你一共就给我买两套,就觉得了不起了是不是?”
吴西语一愣,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
众人的视线也跟着落下去,吴西语一身粗布麻衣,头上是一根木头簪子簪着头发,脚下亦是最便宜,五文钱一双的布鞋。
这样一对比,吴西语对秦氏,那可是好的上了天了。
那价值十几两的绫罗绸缎,旁人若是有一件,那做梦都要笑醒了,更别说头上的金簪子了,那得多少钱啊。
可这秦氏呢,竟然还不满意,吵闹着嫌弃只有两套?
“我要有一套,让我现在死了我都能闭上眼睛了。”镇上大多还是穷人,这绫罗绸缎,是穿不起的。
就算有些闲钱,也不会拿出一大笔银子放在身上穿着。
“算了,”吴西语苦笑一声,转头看向戚同光,“大人,此番秦福气偷了我的房契已经证据确凿,还请大人将其治罪!”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吴西语是真的对秦氏失望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戚同光看了好半天的戏了,就等吴西语这句话呢。
“按照市价,那间铺子现在价值一百两,若是秦福气现在能拿出一百两银子还给你,你可愿不追究其刑事责任?”
这是惯例,都要这么一问的。
而按照惯例,吴西语也点头,“民妇同意。”
她当然不会放过秦福气,可秦福气手上,只怕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更别说赔给她一百两银子了。
“这,一百两?”秦氏当即就扯下头上的金簪,“我用金簪抵债!”
吴西语心寒至极,伸手从秦氏手上夺过金簪,这东西既然是我买给娘的,如今我要收回来,也不过分吧?
戚同光只当没瞧见,“秦福气,你可愿还给吴西语一百两银子?”
秦福气终于抬头,说了上堂之后的第一句话,“大人,小人没有一百两银子啊。”
“既如此,囚禁五年,带下去!”这是有史以来最快的宣判。
戚同光看戏看得有趣,却并不妨碍他对秦氏和秦福气的厌恶。
讨厌的人早点带走,免得自己看了长针眼。
秦氏见秦福气被拖下去,顿时彻底没了理智,竟然当堂脱下鞋子,朝着吴西语砸下去。
吴西语躲闪不及,正好被那鞋子砸中额头。
破了个小口子,吴西语抬手用手背捂住额头的伤口,又将手上的擦伤亮了出来。
“啊,你的手?”依照戚同光的心性,自然不会反应这般过激。
可他这么惊呼一声,看官们才能知晓秦氏的恶行,只见吴西语的掌心已经鲜血淋漓。
“无妨,”吴西语淡漠的朝着戚同光道,“大人,民妇请求同秦氏一家彻底断绝关系,还请大人恩准。”
她不再叫一声“娘”,也没人觉得奇怪,反而觉得理当如此。
女子在堂下,哪怕是跪着,也将脊背挺得笔直,一身风骨,饶是戚同光也忍不住惊叹。
戚同光看了一眼被捕快压着,却还对吴西语虎视眈眈的秦氏,最后叹了口气,“准了!”
“耶!”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欢呼,人群中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戚同光也终于勾了勾唇角,今日这番决定,看来他是做对了。
拿了判决书,秦氏被推出公堂,人群也渐渐散去,戚同光才看着吴西语一脸意味深长,“吴老板,我知道一家寺院,很是灵验,你要不要过去瞧瞧?”
“啊?”吴西语拿着判决书,正一脸喜气洋洋呢,哪顾得上听戚同光说话。
戚同光只能又重复了一边,“我觉得你今年怕是命犯太岁,不妨去寺里拜拜。”
吴西语一愣,她今年并不是命犯太岁,而是犯小人,一家子小人!
和戚同光客套几句,吴西语才出了衙门,秦氏和吴凤还在衙门口等着她。
见到吴西语出来,没人拉着的秦氏可就发了疯一样的冲上来,结果还没到秦氏身边呢,就被赵三给推回去了。
“秦氏,你我现在已经彻底没关系了!”吴西语当着秦氏的面,将那张判决书珍而重之的收好。
秦氏被赵三推倒在地上,正要哭喊的时候,就听见吴西语森冷着声音,“自此以后,你若是再敢打扰我的生活,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吴西语的声音森寒,大太阳底下,秦氏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往后瑟缩了一下。
吴西语见吓唬住秦氏,这才转身带着赵三就走了。
“诶……”路上,吴西语忽然停住脚步,“那人,是陈婉芸?”
眼前,可不正是陈婉芸,她身上背着包裹,头发也有些凌乱,被一个男人拉扯着进了一条胡同。
那男人,吴西语总觉得不是个好人。
“啊,那不是陈癞子吗?”赵三惊呼一声,待看见吴西语疑惑的眼神之后,他才又补充了一句,“拉皮条的。”
听见这个职业,吴西语下意识蹙了下眉头。
要说陈婉芸当初做林县令的小妾时,也是风光无限过的,后来跟了历肃,虽是外室,历肃也不曾亏待过她。
却不想,如今竟然落得了这样的下场,还真是“世事难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