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终于从人群中的声音里意识到自己错了,可是现在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戚同光只觉得一阵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这大概是他审过最无理的案子了,“秦氏你还待如何啊?”
按照戚同光的意思,你都闹到这种程度了,明摆着不占理,竟然还敢闹上公堂,就赶紧撤诉回家得了。
虽然,看吴西语的架势,也未必愿意放过他们,可戚同光宁愿审理吴西语那个有头有尾,有理有据的案子,也不愿意为秦氏那破烂事儿费心思。
可秦氏看不出戚同光的心思啊,只觉得戚同光还在问她的意见,定是认为她有理了,管那些愚民怎么想呢,能做主的还是眼前的青天大老爷不是?
想到这儿,秦氏又得意了,“大人,民妇不敢有他求,只希望小女吴西语能好生孝养我和她爹,她娘舅。”
秦氏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吴西语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稀奇了,有了之前那些事情作为铺垫,她现在不管说出什么毁三观的话,吴西语都不感慨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好奇,秦氏是长了个什么样的脑袋,竟然会以为事情都闹到这种程度了,她还会一笑泯恩仇,笑嘻嘻的将他们接回家里?
她是钱多烧的还是怎的,会将一个赌徒放在家里养着?
别说她现在也才带着一家人奔小康,就算是她腰缠万贯,坐拥金山银山,也绝对不可能养着一个偷东西的赌徒。
这种亏,吃一次还不够吗?
戚同光也觉得稀奇了,事到如今,是谁给秦氏的勇气,让她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不过戚同光并未明说,他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还要看吴西语自己的想法,“此事,吴西语怎么看?”
“回大人的话,民妇要和秦氏等人断绝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且要追究秦福气偷盗我家地契一事的罪责!”
吴西语态度坚决,可在听了吴西语的经历之后,竟无一人觉得吴西语做的过分了。
还隐隐能听见有人对此表示赞同,“就该这样,解气!”
连外人都觉得解气了,更不要说吴西语了。
看着秦氏脸上错愕的表情,吴西语心头那叫一个畅快。
秦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吴西语说了什么,当即指着吴西语就是破口大骂。
对于秦氏的怒骂,吴西语并没有放在心上,左右她已经没办法扭转大局了,故此,吴西语漫不经心的揉了揉耳朵。
“你翻来覆去,不过小贱人,不孝女,我要逼死你了,你不活了这类的话,听了十几年,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要不要换些说辞?”
面对吴西语嘲弄的眼神,秦氏心头那叫一个恼火,可她满肚子的污脏话,对上伶牙俐齿的吴西语,也没了用武之地,再加上那些看官都不支持她,这让她很难进行下去。
就在此时,一道带着哭腔的焦急声音传来,“小妹,就算娘做的再怎么过分,你也不该和娘断绝关系啊!”
吴西语不用回头,只听这惺惺作态的声音都知道来人是吴凤。
不得不赞叹一句,做了生意在外闯荡一段时间的吴凤,确实变了性子。
往常她直来直去的,虽然让人心里不舒服,却也能直言直语的怼回去。
可如今的吴凤,长本事了,开始软刀子戳人心口,怼回去显得无礼,若是什么都不做,又显得无能。
“可以。”吴西语不接招,反而扔给她一个问题,“只要娘和那个赌徒断绝关系,从此以后不再来往,我就同意继续奉养爹娘。”
吴凤本以为自己方才那话,定然让吴西语措手不及,她再流两滴眼泪,说娘生她养她多不容易,到那时,就算众人没有完全转变风向,也不会一味的偏袒吴西语了。
谁曾想,吴西语竟然提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条件。
果然,还没等吴凤做出反应呢,秦氏就已经摇头了,“这绝对不可能,你若是不想养我就直说,我也不会赖在你家里,但你要我和你舅父断绝关系,这绝对不可能!”
吴西语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多了解秦氏,自然知道秦氏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和秦福气断绝关系,那简直比让秦氏去死都难。
用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换取自己的一条退路,挺不错的。
“娘,”装可怜谋取同情,不只是你们会,我更会!
吴西语“扑通”跪在秦氏身边,戚同光给了她不跪的权利,所以她这一跪,自然不是跪戚同光,而是跪秦氏。
“娘,秦福气他是个赌徒,他会将家里全都输光的,他偷了家里的房屋地契,又偷了我铺子的房契去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吴西语眼泪刷的就掉下来,这等考验演技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掉链子。
“奉养爹娘是我身为女儿应尽的责任,即便是爹娘将重伤的姐夫扔在家里,带着大姐一起住进我家,我亦是不敢有一句的怨言,可秦福气,他真的会将家里败光的!”
吴西语声泪涕下,看着秦氏的眼神之中,隐隐还有些孺慕之情,是为人子女对父母亲的孺慕。
就是吴西语脸上的孺慕之情,彻底将秦氏推上了不归路。
吴西语的态度大家都能看见,不管秦氏怎么对她,她对秦氏的感情都是子女对父母的感激之情。
可秦氏对这个女儿,那是半点为人母亲的亲情都没有。
“娘,我和相公也是白手起家,当初他冒着生命危险打猎,几次险死还生,我起早贪黑的在街上摆摊,才赚出了这份家业,这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实在是舍不得被秦福气就这么败光了啊!”
吴西语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这要是我的女儿,辛辛苦苦才得来的家业,谁敢碰一下,我都能跟他拼命,哪能拱手送人去赌啊!”
“是啊,那秦氏着实不是个东西啊!”
吴西语很是满意看官们的反应,这席话本来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她倒是想说给秦氏听,可秦氏满脑子都是他那个无赖弟弟,哪能听得进去旁人的劝说?
正如吴西语猜想一般,秦氏不仅没觉得吴西语可怜,反而还觉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