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也觉得有些奇怪,往常这李捕头虽然也经常带着手底下的一群小弟飞扬跋扈,但从来不曾做过掀人家摊子,打人的事情。
惯常的做法是骂两句,吃个霸王餐之类的,镇上的百姓忌惮他的身份,加上他又有个做县令的姐夫,自然不敢将他怎么样,也没人敢真的告到官府去。
骂两句就骂两句吧,大家都是穷苦百姓,总归是能活着的,也没人会因为一两句污脏话同权势过不去。
可今日,这李捕头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了。
那孩子瘦瘦小小的一只,他竟然推了人家一把。
眼见着那孩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还含着泪水,人家嫂嫂要带着孩子去医馆,这李捕头竟然还拦着。
这已经不是欺压百姓的事情了,他根本就是不将那孩子的性命看在眼里,甚至想拖死那孩子!
其用心实在是太险恶了。
但大家都在这镇上讨生活,心中恼怒却也不敢将他怎么样。
吴西语本也只是想看看,这人会不会忌惮流言而收手,现在看来,这群百姓是指望不上了。
不过方才他们说话间,吴西语也算是摸清楚这李捕头这般做,是为什么了。
“原来是李捕头!”吴西语好像这才认识李捕头一样,“吴家村那半吊子庸医李老头,是你爹吧!”
她早就听说李老头儿有个做捕头的儿子,还有个给县令做小妾的女儿。
这会儿听了大家的谈论,她知道了李捕头的身份,也就明白,他所为何来了。
“要我说,你们一家子还真是一丘之貉!”想通李捕头的身份之后,吴西语更加确定,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善了了,因此,嘴上能占的便宜,她丝毫不落。
她要让百姓知道,这李捕头到底是因为什么来寻她的麻烦。
故此,趁着李捕头没反应过来的空当,她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嚷嚷,“你爹胡乱开方子坑钱,被我当家的惩治了一番,如今是让你来找场子了!”
吴西语瞪着李捕头,“你爹的医术不精,却敢胡乱开药,不知道医死了多少人,还仗着你的身份继续在村子里胡作非为。你身为捕头,不好好管束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找上门来,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竟然医死人了?”
“天啊,那不就是庸医嘛!”
“可不是吗,医术不精就不要出来害人了,怎么还敢给人家开方子呢。”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骗.钱啊。”
“咱们老百姓又不知道什么药能治什么病,还不是任由那懂一点医书的老庸医随便开方子。”
吴西语见舆论已经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了,也跟着怒道:“我家二弟,本来不过是普通的伤寒,却被你爹开的方子耽误了整整三年,如今身体早就已经被药物糟蹋的不成样子。”
“整整三年啊!”吴西语痛心疾首,“人一辈子才有几个三年!”
“他本该和同龄的孩子一起上学堂,读书识字,我夫家原本也并非穷苦人家,却生生被你爹将所有家产都糊弄走了,一副药就要三五两银子,你爹那药里,是加了仙丹吗?”
“我还没找你爹算账呢,你还有脸来找我!”吴西语一脸悲愤,看着李捕头的模样,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吴西语越是愤怒,越是表现的憋屈,围观的百姓就越发对她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即便他们心中对李捕头还有恐惧,但是那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十足的唾弃,好像看他一眼都会脏了眼睛一般。
吴西语却在此时红了眼眶,“小鹿儿!小鹿儿,你没事吧,你别吓嫂嫂啊!”她哭喊着。
众人闻声望过去,才看见莫成鹿已经紧闭了双眼,趴在吴西语的怀里不省人事。
“吴娘子,快点带小娃去医馆啊!”
看着就要出人命了,终于有人开口提醒。
吴西语好像才反应过来,抱着莫成鹿撒腿就跑。
但是却被李捕头带过来的捕快给拦住了。
“我们怀疑你的食物不干净,会让人吃坏肚子。”李捕头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向吴西语。
“我的食物根本没有问题,你到底要怎样,我弟弟要不行了,求求你让我带他去医馆吧!”吴西语示弱,抱着莫成鹿,低声殷切呼唤:“小鹿儿,小鹿儿,你别吓嫂嫂啊,你快点醒过来呀。”
人嘛,都是偏向弱者的,这会儿吴西语这样,早就让人起了恻隐之心。
“真不是人啊,没看见人家孩子都已经不省人事了嘛!”
“怕是家风如此吧,没听见他爹将人家好好的孩子给治的卧床三年,到现在吃药吃坏了身子,还不能出门呢。”
众人连连发出“啧啧”声。
李捕头恼怒,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指点,当即又将佩刀拔.出来,“不想死的就给老子滚!”他的刀从众人面前划过。
被他这么一恐吓,众人连忙落荒跑了。
看热闹是一回事,伸张正义也无所谓,可一旦牵连到自己的性命时,这事情还能不能做,就要考量一番了。
没了看热闹的人,李捕头才将注意力放在吴西语的身上,“你个刁钻的贱人!”
他没想到,吴西语竟然猜到了他的身份,不仅将他爹的事情宣扬出来,还牵连了自己的名声。
虽然他从前也没什么好名声,但也没有被人这么指摘过。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贱人惹出来的,他手上倒提着刀,一步步朝着吴西语走过来。
吴西语下意识的往后退,若是只她自己,或许还能跑一跑,但是眼下她带着莫成鹿,根本不可能跑掉。
吴西语被李捕头堵在墙角,眼里带着嗜血的杀气,好像要将吴西语斩于刀下一般。
逃是逃不掉了,吴西语顺手就摸起桌上的碗,朝着李捕头狠砸过去。
李捕头没有防备,被砸中额头,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