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鱼本来还想跟宛如风争到底的。
可是不成想肚子这一叫唤，她的底气就散了。
内在是虚的，关键还叫对方给听了个正着，这就跟大将军冲上沙场，还没等抡开大刀片儿，战马就散脚了是一个道理。
她就窝回去，努力冲宛如风乐了一下，“好啦冤姐，今天算你赢还不行？”
宛如风一瞪眼，“什么叫‘算’啊？”
叶青鱼趴在桌上，两手做抱拳状。
她是真饿了，吵不动了。
叶青鱼打算先眯一小觉。
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不是？
她刚闭上眼睛，眼前忽然“啪嗒”一声。
她吓一跳，睁开眼一瞧，面前的桌子上竟然多了个面包。
还是豆沙馅儿的！不是粉色大饭豆的！
——来到1994年，她发现好像这时候红小豆并没有一统江山，1994年的人们还保持了对饭豆的热爱。
比如她家那边卖馒头花卷什么的那个店里卖的豆包竟然还是大饭豆的。
就连他爸，还时不常地在蒸出来的米饭里加上那么一把饭豆。
都快把她愁死了。
她不爱吃温温吞吞的大饭豆啊，她喜欢精致可爱的红小豆呀！
所以一看见这豆沙馅儿的面包，她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顺着豆沙面包看上去，四“野”无人，她又只能看见宛如风的斜后脸。
宛如风瞥过来，“……本来我给我自己买了放学回去路上吃的。算你命好，便宜了你吧。”
叶青鱼咬了咬嘴唇，“冤姐，你咋突然对我这么好？”
宛如风瞪她一眼，“谁对你好了？我就是受不了待会儿一边上晚自习，一边儿听你肚子在那叫唤！”
“那我还能不能学习了，还不都被你分神了？”
叶青鱼就笑，“那你就当是后座养了个蛤蟆呗。”
宛如风一点笑意都没有，“你很喜欢蛤蟆么？我反正是不喜欢的。所以，我压根儿就不希望我后桌养出来个蛤蟆。”
叶青鱼也是真饿了，这便抓起面包来，说声“多谢冤姐投喂”，然后就赶紧撕开包装袋，张口大嚼。
宛如风嘴里说着要学习，可是叶青鱼看她分明是半天都只是拎着笔在摇晃，压根儿就没学进去什么。
叶青鱼便咬着面包问，“冤姐，你是三中毕业的吗？”
宛如风瞥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三中是出名，可是柳城这么大，难道就所有好学生都非得从三中出来的才行么？”
叶青鱼忙摇头，“当然不是啦。我们七中也出了我这样的好学生啊！”
宛如风就又瞪她了，“你脸皮可真不是一般厚。”
面包已经在不经意之间啃完了，叶青鱼有点意犹未尽，所以干脆将包装袋吹鼓了，高高举起来，将里头的面包碎渣儿都倒进嘴里去。
倒完了她才冲着宛如风一笑，“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就在这肚子饿的时候，我才不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呢。”
宛如风嗤了一声，“你就又偷换概念吧！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叶青鱼耸耸肩，“我本来就是我们七中的好学生啊，不然就凭我们七中的老师原本都是叫职业技术学校的，我都还能考上一中，那我不是我们七中的好学生，那又是啥？”
这一回，宛如风终于没词儿了。
叶青鱼从后头踹宛如风凳子的横撑，“冤姐，问你呢，你倒是说话呀，你到底是不是三中毕业的啊？”
宛如风有点不耐其烦，“不是！”
叶青鱼趴在桌子上，凑近宛如风去，“那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宛如风防备地瞄叶青鱼一眼，“你干嘛问这个？我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跟你有关系吗？”
叶青鱼想了想，“虽然说没什么切实的关系，不过既然咱们都是同学了，那同学之间互相了解一下对方是从哪个初中毕业的，这不是再自然不过了吗？”
“再说冤姐你也知道我是七中的了啊，我刚才都主动告诉你了。你为啥就不能也主动告诉我呢？”
宛如风都要无奈了，“我问你是哪个初中的了吗？谁让你自己那么积极地告诉我啊？拜托你下次问问人家爱不爱听，你再决定说与不说，行吗？”
叶青鱼毫不含糊地点头，“行啊！”
“只不过呢，嘻嘻，冤姐，那是‘下回’……你先把这回的给我解决了呗。”
有那么一瞬，叶青鱼相信宛如风是想要扶额的。
叶青鱼便再加上一缠，“冤姐，你说嘛……”
估计宛如风打死都不敢想，叶青鱼竟然还有跟她撒娇的一天。
她一副恶寒的模样，却不敢抖，好像一抖就会有无数鸡皮疙瘩跟着掉一地似的。
“叶青鱼，你别这么跟我说话行不行？”
叶青鱼绝对好脾气地答，“行！只要冤姐你先告诉我……”
宛如风终于“疯”了，她赶紧吼一声出来，“二轻局附中！”
叶青鱼：“啊？”
她挠挠后脑勺。二轻局附中？那这个“二轻局”是不是也是轻工局里的一个呀？那是不是所有的轻工局子弟，就应该是都住在她家筒子楼那一片的呀？
那二轻局附中，是不是也应该在她家附近的？
不过这个都暂时不重要。
因为她上辈子只有在幼儿园的年纪住在筒子楼过，到了学龄就搬走了，所以她上辈子可没按照筒子楼的学区划分去什么轻工局附中之类的，所以她对宛如风这个“二轻局附中”没有什么情感寄托。
比这“二轻局附中”更重要的是，既然宛如风不是三中毕业的，那她为什么听见那个叫朱云霞的女生说江诗远不出众的时候，会气成那样啊？
难道宛如风是通过其他途径认识江诗远的？
那，那个途径是啥？
还有，如果宛如风是认得江诗远的，那“认识”这回事总该是双向的奔赴吧，所以江诗远也应该认识宛如风的呀。
可是事实上，江诗远和宛如风都坐前后桌了，她却怎么都没看出来江诗远有曾经认识宛如风的意思啊！
叶青鱼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刚刚吃面包有点吃得急了，现在那面包都变成了一个大面疙瘩，堵在喉咙里了似的。
啧，叶青鱼，谁让你刚刚吃了人家宛如风的面包呢，关键时刻脑筋就不转个儿了吧？
这算不算吃人家的嘴短呢？
她平静了一会儿，才终于在宛如风和江诗远之间，捋出一根线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