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来了！”
暖室内，辛勿蓦然睁开双眼，额头上沁出密密细汗，一圈人围在他身旁，王从椅子上坐起，快走两步上前，一脸紧张道：“它们到哪了？”
“已经到了！”
辛勿来不及多言，推开暖室的窗，朝新城方向看去。
泠河已然冰封，之前波涛汹涌的河水像小媳妇一般温婉乖顺，在如镜面一般光滑的冰层下缓缓流动。
“西、南城门已封闭！”
“城墙无问题！”
“几个据点的粮草已备好，随时可以撤离！”
最后一遍检查结束，众人登上城墙，眺望泠河严阵以待。
“弩车拉上来！投石机架好，间隔十丈，各方位准备！”
年轻的将领在人群中奔走，下达一个个命令，进行安排布置。
“轰—轰——”
话音刚落，震天的响声由北方传来，泠河河面先是出现一两个黑点，随即越来越多，形成黑压压的一片，南下而来。
它们浑身漆黑，体型如好吃好喝养了十几年的老母猪那般大，但不同的是，它们身线流畅，浑身皆是紧致结实的肌肉，爆发力不容小觑。
城墙上的众人有瞬间凝滞，然后恍然苏醒，加快速度布防。
“今年它们来得更早了。”
风如刀般往脸上刮，禤亦双腿在颤抖，刺骨的寒意浸入心扉，他强迫自己镇定，天知道他多想逃跑。
“好像每过一次严寒，来的都比上次提前一点，而且它们好像变强了。”
青阳仔细观察发现，它们速度更快了，体型也比上次严寒见到的大一些。
真是诡异，再这么下去，迟早拿这些异兽无可奈何。
禤亦赶紧瞪大眼睛看，而后喃喃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刚结冰的河面，有些地方较薄弱，连续踩压之下冰层不堪重负出现裂纹，咔咔几下缝隙破开成口子，且有愈裂愈大之势，几只刚巧经过的异兽跌落水中，不停地扑腾挣扎，却无处着力，最后被黝黑冰冷的河水吞没，只余一圈圈气泡。
但更多的异兽顺利通过。
从它们出现到过河，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眼看它们离城越来越近，已到射击的范围，青阳果断下令，“投石！放弩！”
几十斤重的大石，嗖的一下被抛射出去，迅速砸向密的兽群，被砸到的异兽骨塌肉陷，瞬间死去。
不间断的投石攻击，成功扰乱了它们的前进，弩车则在寻找目标，对那些看起来更强壮，像是领头的异兽进行射击。
“数量太多了！”
城墙守卫的双手因为搬运石头已被磨出血泡，看着底下仍密密麻麻的异兽，不禁感到绝望。
他们的武器杀伤力虽大，可每次发射需要时间，只能让异兽付出一定代价，它们还是会冲破防线。
青阳脱下外袍，上去和他们一起搬石头，一边鼓舞众人道：“守好！按照以往经验，日落它们就会撤离！”
这些异兽的攻击有一定规律，它们过了泠河，绝不会在中原待超过一天的时间，如果是夜间来的，那么天亮前会撤离，如果是白日，绝不会等到日落。
甚至有几次，它们已爬上城墙，快要冲进城内，因为天空破晓，又迅速离去。
虽不解是为什么，但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有利于他们，若非如此，面对杀不完、灭不尽的异兽，他们早无力抵抗。
“各方位注意！异兽抵达城下！”观察局势的守城人发出警报。
“点火！”
一声大喝，守卫们把点燃的火把丢下，落到提前布置好的沟壑中，点燃里面盛放的桐油，火势一路蔓延，形成一道火墙。
异兽纷纷止步，对火墙望而畏怯，城墙守卫趁机发射箭雨，夺取不少异兽性命。
不过它们似有灵智，不多时便找到了应对方法，在一只体型比旁的都要大一些的异兽带领下，它们有序的、从同一处冲过火墙。
火焰极具粘附性，第一只穿火墙的异兽身上冒火，被烧得嗷嗷叫，在地上不停翻滚，试图扑灭火焰。
第二只、第三只……
它们将火焰冲出一个豁口，其余异兽紧随而入。
禤亦见异兽这么快就穿越火墙，吓得两腿发软，一下瘫坐在地，口中一直道完了、完了。
“还没到最后关头，少说丧气话！”青阳忍住心中对他的厌烦，一把拉起他。
正是需要鼓舞士气的时候，他身为一个将领，不安定军心就算了，还一副软蛋模样。
青阳用命令的语气道：“别在这傻坐着，弓箭手那不够人，你快去顶上！”
禤亦几乎被提拎着走，青阳把他带到箭楼，往他怀里塞了把弓箭，“春季的猎兽活动你每年都参加，弓箭会用吧？听小将发号施令，一齐射箭就行！”
说完，他拍了拍禤亦的肩膀，出去掌控局势了。
禤亦缓了好一会儿，见大家都在忙碌，拉弓、搭箭片刻不停歇，他不好再呆坐着，从箭筒抽出只箭，拉满弓，探出身子朝城下寻找目标，只往下看一眼，他惊得手上的弓箭差点掉落。
“啊———”
他失声惊叫，跌跌撞撞地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被撞到的守卫很是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添乱！”
“它们要爬上来了！”禤亦指着外面，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他刚才朝城下看，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数不清的异兽正攀墙而上，它们爪子锋利如倒钩，能牢牢钉住城墙，攀爬时腹部紧贴墙壁，后腿蜷曲，力量十足，能稳稳撑住身子，姿势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如同壁虎一般，蹬墙而上。
现在才不过正午，异兽就冲破了一道道防线，他们如何能坚持到日落，且这只是第一波，异兽的攻击会持续整个严寒，数次进攻。
如果被它们爬上来……
不行！这里太危险，他得离开！
“快倒！把煮开的粪汁倒下去！没有了？快泼油点火！”
“扔石头，滚木！”
“快快快！”
“这边需要支援！”
大家心急如焚，恨不得有八只手，疯狂地朝城下投掷动西，以阻止异兽攀墙而上。
没人注意到，一个人假意帮忙，却一点一点往楼梯口靠近，然后趁所有人不备，扔掉手中的东西，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