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天天下,从未间断,泠河水面已有少许浮冰,河水流动变缓,离冰封只剩几十日。
“城中奴隶需严加看管,以防出乱子,快派上用场了,把他们按老弱分好。”
青阳在城墙上眺望了会儿道。
他每天都会带人上城墙观察泠河情况,好及时做出应对。
在中原加紧防备,不敢松懈的同时,泠河另一头,已在蠢蠢欲动。
“吼———”
数不清的浑身漆黑、长着獠牙的异兽,正齐聚泠河边的树林里,发出的怒吼声,将树枝上的雪震得齐齐掉落。
它们虎视眈眈地望向对岸,像在等待。
———
“白泽山有一洞,顶部中空,穴内来风。洞内有深潭,水清澈且凛冽,尝之味甜。先祖偶经此地,入洞穴仍停下,以其为居所生息繁衍,后成白泽部落。
一夜因狼群偷袭,部落受困,不得已落下封石,以火攻之。洞穴毁于一旦,无奈之下举族迁离,幸得一智勇首领,名唤奎琅,在其带领下,部落于河谷平原以草木沙石重修居所。
后来艰苦奋斗,开垦种地,驯养家畜,使得族人不再忍饥挨饿,又有遮风挡雨之处,深感幸福。
如今立碑文,记部落来由变迁,望族人追根溯源,不忘昔日之艰险,勤奋节俭,友爱互助,将白泽部落发扬光大。
———白泽部落碑记。”
碑的内容早定好的,刻写过程需全神贯注,一字出错就前功尽弃。
祭司缓缓刻下后一笔,额头早沁出薄薄一层细汗,他伸手擦了擦,回头朝大家咧咧嘴,“好了!”
一直屏气凝神的众人顿时欢呼,围上前看。
碑一人来高,有男子张开双臂宽,用的上好石料,没有一点儿“节疤”,书写格式由左至右,标题写在上,白月定的,主要是方便阅读。
白月围着石碑啧啧称赞,古朴的碑文庄严,带有神秘感,若是拓印下来,放到现代不知值多少钱。
“别摸!小心脏手把碑文弄花了!”
有母亲呵斥淘气的孩子,不让其用手触碰,谈及白泽部落碑,一脸庄严恭敬。
“辛苦祭司了。”
巫文苍遒有力,转折勾画干净利落,奎琅很是满意,难得对祭司点头一笑。
“不辛苦。”
祭司满心自豪,一点不觉得累,再来块石碑照样能刻。
一旁的穆萨长老心情复杂,喜悦碑文落成又有些遗憾。
如此神圣的部落石碑,本该由他们刻写,他们的名字与碑文一同流传后代,子子孙孙看到石碑都会想起他们。
“唉。”他叹了口气。
奈何他和几位长老写的巫文太丑,拿不出台面,这才交给巫文掌握得最熟练的祭司。
胖长老同样失落,仍安慰穆萨长老道:“没事,好好练字,下回修订就轮到我们了。”
“哪有这么容易。”
穆萨长老又叹了口气,“首领说了,石碑落成不轻易改动,其余另做记录。”
呃……胖长老不知该说什么了。
石碑落在部落外墙内,内墙大门旁,祭司说石碑象征部落,凝聚一族之力,需做几场仪式。
白月只好打着哈欠,看祭司带布吉娜围着石碑唱唱跳跳。
好不容易结束,她拉着奎琅想回去,被殷婶拦住,“首领夫人,你看我家族谱该怎么写,巫文没有殷这个符号啊。”
她挠头想了几天,实在想不出。
正当白月傻眼时,又有人道:“我们家也是,首领夫人,教教我们该怎么写吧,祭司说你会创造新符号。”
部落起的名,许多只有音,巫文没有对应的符号。
“我们先理解名字的意思,再创作就容易,比如殷代表富足、丰盛,那我们就画一个吃饱、大着肚子的人,他面前还摆有很多吃的……”
没办法,白月只好一一教他们,根据名字所代表的事物,抽象的转化为符号,“大家发挥想象力,想想提起自己名字时,脑海出现什么,或者心里表达什么,就大胆地画出来,当作自己名字的符号。”
在她的指导下,很多不知道名字符号的人,都创作出了新符号。
其他起好名字的见状,也想起新符号作为名字,“首领夫人,巫文里已经有我的名,但我想重新创一个可以吗?”
白月略一思衬道:“尽量不要,巫文和事物是对应的,太多巫文对应同一件事,或者一个巫文对应太多不同的事,容易造成混乱且不好学习,你如果想用新符号,可以改名,把名字改成一个巫文里没有的符号,你就可以创作了。”
“多谢首领夫人提醒。”
那些人得到方法,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该起什么有新意,又独一无二的名字好。
殷婶修订好族谱,拿来给白月过目,白月看了看,笑道:“写的很好,不过你应该拿去给长老看,这一方面的事情由他们负责。”
“他们哪看得懂,认得的巫文说不定还没我多。”
殷婶撇撇嘴,不理解族谱修订为什么由几个长老过目。
一旁的奎琅皱眉,交由长老负责,是他的决定,这么说等同质疑他。
白月看他想发火,赶紧拉了拉他,人家殷婶又不知情。
她解释了下,为什么这样安排,“殷婶,你这话不对,族谱修订由德高望重的人主持才好,交给几位长老最合适,他们可能认得巫文不多,但定好由谁负责,由有长老身份的人负责,一代代下去,才不会出乱子。”
“原来是这样。”殷婶恍然大悟。
正巧其他人拿族谱来给白月过目,殷婶便告诉他们该去找几位长老,和他们一起离开了。
白月看伊诺从祭祀开始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好奇地问了句,“你编好族谱了?”
伊诺挠挠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我家就我一个人,族谱暂且用不着,可以等我有婆娘再弄吗?”
白月没答,看了眼奎琅。
奎琅知道她在询问他的意思,便对伊诺点点头,“可以。”
他又对白月道:“你不是想吃新鲜的肉吗?待会我让人杀头猪和羊。”
“为什么?太奢侈了。”白月一喜,不过有些不解,话题转变得太快。
“部落今天落了石碑,大家也修了族谱,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奎琅笑了笑,才不说是因为见她吃不到鱼,难过好几天,看不下才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