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眼神闪躲,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的脸上又挂上了跟刚才一样的职业性假笑「苏小姐你好,我是陆总的秘书,今天来这是为了和黄总签约。抱歉刚才让你看笑话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怎么会呢?刚才那种情况换谁都会冲上前的,更何况你是阿渊的秘书。那就更要让他救你了。」
苏雪薇的话句句把自己放在了主导地位,好像陆渊刚才救我是她指使的一样。
我笑了笑,向陆渊微微躬身道谢:「今日多谢陆总。」
这一刻我突然感到了自卑。
苏雪薇就像不染一丝烟尘的纯白的茉莉花。
而我则是混迹名利场的野玫瑰。
表面上看有多艳丽内心就有多脏。
8、
我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向陆渊「借」钱。
可当我站在别墅外时我又犹豫了,理智让我马上离开选择其他办法,感情让我试一试,万一他还对我存有一点情呢。
踌躇了很久后感情占据了上风,我抬起脚来走了进去。
陆渊好像并不诧异我会来,拉着我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陆渊,我想问你借一百万。」
「好啊,我马上转给你。」
陆渊的态度让我有些吃惊,我转身问他「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一百万吗?」
他勾唇一笑「这些年是我忽略了你,这些权当是给你的补偿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这是把我当成包养的情人了吗?
不论我再怎么努力,替他挡酒,教他如何与人周旋,帮他管理公司业务。
他都不会将目光多给予我一分。
我从来都只是苏雪薇的替身。
可从前的我并不是谁的替身,我们也曾有过许多难忘的回忆。
在我刚答应他的追求时,明面上我是他的秘书,为他规划工作安排,替他接受酒桌上来来往往的觥筹交错。
私下里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曾经好多次请求他带我去电影院看一场浪漫的爱情故事。
可他每次都拒绝了我。
最终我妥协了,「在家里看也是一样的。」
其实我超级害怕看恐怖片,但是为了制造一些与陆渊的身体接触,我还是选择了最近最火的鬼片。
每次到了恐怖的地方,我都会一边尖叫一边用陆渊的衣袖挡住眼睛。
也会不自觉地向他靠近,往往看到最后,我就缩成一团倒在了他的怀里。
陆渊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电影结束后他就会把我抱到卧室,等我们洗完,便开始共赴巫山。
可他每次做这事的时候都要用绸布蒙住我的眼睛。
不论我怎么问他,他都不回答原因。
就像今天这样。
9、
我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蒙住我的眼睛呢?」
陆渊沉默不语,嘴唇覆上我的嘴唇,掠夺我的呼吸,舌尖抵到我的口腔中企图攻城略地。
我慢慢招架不住任由他摆布。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在第一次见到苏雪薇时我就看出来了。
我与苏雪薇长得十分相似,尤其是这双眼睛。
可苏雪薇看向他时的眼神平淡清澈,而我的眼神里总是盈满热烈,叫人不敢直视。
他知道我很爱他,可他从来都在逃避。
他害怕无法回应我,也害怕辜负苏雪薇。
直到苏雪薇清醒后,他不忍再次伤害她便从我这不断汲取来满足他的幻想。
真是可笑。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结束后我已是筋疲力尽。
腰上被陆渊的胳膊束缚着,他在我身后紧贴着我,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我身上。
他的呼吸均匀,已然是进入了熟睡。
腹部传来的阵痛让我愈加清醒,无法入睡。
我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又将眼神转向地上,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了地面似冬日白雪。
我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只是一阵阵的疼痛在不断提醒我,我好像快要死了。
10、
今天是去给奶奶手术交钱的日子。
我的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们明明一点也不相爱,却美其名曰为了我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
不断的争吵和交锋最终还是给这场婚姻判了死刑,离婚过后他们也各自找到了另一半,有了自己新的生活。
只有奶奶一个人带着我,把我养大,于是我发誓要好好读书,长大赚很多很多钱给奶奶。
我考进了A大,为了减轻奶奶的负担申请了贫困生奖助学金,还在课余时间做各种兼职。
A大大多数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儿女,他们瞧不起我这种穷人,经常在我兼职的时候找我麻烦。
我不屑理会他们也从来没有告诉奶奶。
每次遇到这种事我都躲得远远的,再不济也就是被他们嘲讽一顿,又不会少掉一块肉。
可自从遇到陆渊以后,他总是会在那些人指着我的鼻子嘲笑我的时候,一把抓住他们的手向下掰,同他们打起来。
陆渊的武力值很高,很多时候都是他单方面殴打那些人。
可架不住也有厉害的人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每当这时候我都会看着他的脸,无奈地叹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总是笑笑,像个憨憨的大狗狗。
可一旦知道了真相以后,再回过头来想想,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基于我长得和苏雪薇很像罢了,我的心就像被揪住一样的疼。
听说陆渊和苏雪薇以及谢驰、秦逸和付寻在高中毕业后在环山公路上玩赛车。
山路陡峭,一个不小心就出了车祸,把苏雪薇变成了植物人。
从那以后陆渊再也不曾笑过,直到遇见了我。
他把对苏雪薇的愧疚全部弥补在了我身上。
11、
我给奶奶买了些水果,她今天的精神比刚来医院时好多了。
我和医生约了两天后进行手术,手术结束后就把奶奶送到闺蜜圆圆那里,让她以后多帮忙照顾些。
我拿起花篮中的苹果,开始给奶奶削了起来。
「冉冉,以后别这么辛苦了,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好好过日子吧。这样奶奶也能放心了。」
我削苹果的动作一滞,果皮一下子断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还小呢,等把奶奶安顿好了我再找男朋友也不迟。」
「你呀。」
奶奶无奈地摇摇头,接过我手中的苹果切了一块给我吃。
我突然很想让陆渊来见一见奶奶,哪怕只是演一场戏。
于是我起身去病房外面,拨通了陆渊的电话。
「嘟嘟嘟……」
一阵忙音过后电话终于被接通「喂,怎么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我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
请求的话还没问出另一道声音便从手机里传来。
「阿渊,我的头好痛啊,你陪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吗?」
苏雪薇说话的语气清冷中夹杂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陆渊听后马上着急了起来。
急忙跟我说「我这边还有事,有什么话等我忙完再说。」
「好。」
明明我才是他的女朋友,他却时时刻刻把苏雪薇放在第一位。
是我太天真了,总还抱有一丝他还是喜欢我的幻想。
如今所有幻想都变成了泡沫,从今往后我不要再喜欢陆渊了。
12、
我和往常一样替陆渊搭理公司上下的工作,安分守己的做好一个秘书该做的事情。
也再没去过别墅,即使他发消息让我过去,我也会找借口拒绝。
我以为我会等到他来找我,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苏雪薇。
咖啡厅里,苏雪薇一身雪白的衣裙衬得她的皮肤玲珑剔透,像是雪山上的神女,神圣不可侵犯。
我忽然理解了陆渊的心情,那样纯白无暇的人的确叫人不敢触碰。
我拉开她对面的座椅坐了下来,顺手点了一杯咖啡。
「一杯冰美式,谢谢。」
「阿渊从前也喜欢喝冰美式,只不跟我跟他说了很多次喝冰美式对胃不好,他就戒了。」
苏雪薇拿起手中的热可可轻抿一口,眼神中略有挑衅和得意。
我只当作没看到一样,冷冷地回了句「习惯了。」
「苏小姐今天找我来,所为何事?」
她好似觉得我终于问到了点上一般,眼睛微弯,笑着说
「阿渊他们为了庆祝我苏醒过来,准备在落日河畔给我举办庆祝派对,我想邀请你来参加。」
我知道「落日河畔」是陆渊的另外一所别墅。
冰美式上来了,我猛喝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抱歉苏小姐,我的工作繁忙,怕是赴不了这个约了。」
说完后放下杯子,拿起包来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苏雪薇的声音,不大不小的音量刚好传入我的耳朵:「你会来的,我等着你。」
我回头见她在笑,仿佛是算准了我一定会去。
13、
我还是来了。
派对上灯光璀璨,许多光鲜靓丽的男女围着这场派对的主角,争先恐后地送出自己的礼物和祝福。
派对中央是穿着一袭浅蓝色长裙的苏雪薇,娇俏得体的笑着应对八方送来的祝福。
陆渊就在她的身边,身形如松,大方地替她回谢。
而我孤零零地站在边缘,像是个闯入者。
她的眼神忽然瞥到我这边,于是松开了挽着陆渊的手,兴奋地小跑过来。
「我就说吧,你一定会来的。」
苏雪薇拽着我来到了派对中央,向其他人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她叫乐(le)冉。」
我眉头一皱,反驳的话脱口而出「那个字念乐(yue)。」
周围忽然变得安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惊讶于我长得和苏雪薇太像,还是震惊于我竟然敢在属于她的派对上反驳她。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好像是做错了什么大事一般连忙道歉「抱歉冉冉,我不知道,你就原谅我一下好不好嘛。」
说着还摇我的手臂撒娇。
我刚要张口就听到了陆渊不耐烦的声音「只是叫错了姓而已,雪薇她不是故意的,你就别计较了。」
旁边的人也在帮她打圆场,仿佛我欺负了她一般。
明明以前有人叫错我的名字时,陆渊总会第一时间替我纠正,如今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要揭过去。
我转头看向陆渊,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眉头紧皱,有些生气。
我向他扯出一个笑脸,应了句「没关系。」
苏雪薇听后开心得不得了,拉着我去看她今晚收到的礼物。
我感受到角落里有视线一直在盯着我,转头发现,是谢驰。
隔着人群,他向我遥遥举杯,然后一口吞下了杯中的酒。
14、
我还在疑惑谢驰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苏雪薇已经将红酒递到了我的手上,一个劲的让我尝尝。
「冉冉你快尝一尝,这酒是阿渊托人从法国带回来的,喝完之后唇齿留香还不易醉。」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忽视了,热切得仿佛有什么预谋一样。
我知道自己若是不喝她肯定会瘪嘴说我是不是看不起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喝了一口。
这酒确实不错,香醇净美,酒香味十足却又不会令人太过陶醉。
「这酒确实不错。」
苏雪薇的眼神落在了杯子上,又笑着拿起另一杯放到了我手里。
「好喝冉冉就多喝一点,不过切莫贪杯哦。」
说完之后旁边走过来了一个人同她说了句话。
她的脸色一变,失落了起来,对我说「阿渊在那边叫我,就不能陪冉冉了,你自己也要玩得开心呀。」
说完她就起身朝着陆渊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跳入陆渊的怀抱,看着陆渊一脸无可奈何地摇头,看着她吐舌头向他撒娇。
看着陆渊的视线瞥到我时脸色一沉。
心底一阵密密麻麻针扎一样的痛升起,叫人无法呼吸。
我拿起包来准备去洗手间收拾一下自己,却感觉到浑身使不上力气。
推开洗手间的门后,一双苍劲有力的手一下子把我拽了进去。
我还来不及惊呼就被捂住了嘴巴。
15、
耳边响起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乐(yue)冉,别来无恙啊。」
刚和陆渊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把我介绍给了他的朋友,也是在「夜色」。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陆渊、谢驰、秦逸和付寻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有苏雪薇。
从他们刚见我时若有若无的打量以及惊喜的眼神,再加上苏雪薇醒来时他们对她的态度我便猜出他们都喜欢苏雪薇。
只不过是苏雪薇对陆渊青睐有加,其他三人也就选择了放手。
可我万万没想到苏雪薇竟然联合谢驰给我下药!
我把手抵在谢驰的胸膛上,用力向外推。
他只是睨了一眼,轻笑道「别白费力气了,这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末了还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这个眼神像极了黄利,可是今天没有陆渊来给我解围了。
「既然吃不到薇薇,那来尝尝你的味道也不错。
别怕,我一定会慢慢品尝你这快小甜点。」
说完把手伸到我的腋窝下,一把抱起我放在了洗手台上。
身后抵着墙壁,冰凉的大理石把冷气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身上,让人打了个激灵。
谢驰打开了水龙头,隔绝外界喧嚣。
他的手攀附上我的皮肤,黏腻的像一条蛇,让人恶心又害怕。
他真的像在品尝甜点一样,首先打开包装,用叉子一点点挖取外层的奶油,再去够深层的胚体,一口一口慢慢享受。
吃完还不忘将残骸打包好。
喉中一抹腥甜,我忍不住咳嗽,咳了谢驰一胸膛的血。
还在给我穿衣服的他动作一滞,继而迅速抬头看向我,慌忙地给我擦掉嘴角的血。
「这是怎么回事?」
16、
「包里有药。」
谢驰立刻拿起我的包开始翻「到底在哪啊,怎么找不到。」翻到最后手都开始颤抖了。
「找到了!」
他着急地把药塞在我手里,眼巴巴看着我吃了下去。
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着慌乱和担忧。
我也不在意,只淡淡地说了句:
「别紧张,只是胃癌晚期,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不等他问我又回答「陆渊他不知道,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为什么?」他上前一步扣住了我的肩膀,眼神与我平视。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又故作从容地说:「你知道的他喜欢的从来都是苏雪薇,所以我拜托你帮我保密。」
我摇摇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僵持了一会后,谢驰败下阵来,握起拳头狠狠砸向墙面,又低下了头「好。」
我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准备出去,谢驰也想过来帮我整理,被我后退一步避开了。
他挠挠头,尴尬的站在一旁,眼神坚定地对我说「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多可笑啊,高高在上的施罪者如今却要放低姿态来帮我。
「不用了。」
我打开门,外面竟然站着陆渊,还有这场意外背后的策划者苏雪薇。
17、
「你们怎么一起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呀?」
苏雪薇装作吃惊的样子,可她的眼角都是弯的,还真是惯会装作一副小白花的模样。
陆渊面色沉重,一记眼刀看向谢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扭头就走。
他的手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腕,脖子上青筋暴起,看得出来他在强忍着怒火。
进入房间以后陆渊把我甩到床上,我拉开衣袖一看,手腕已经被他握得一圈红色的印记。
他也不说话,只是脱衣服的动作很是暴躁。
然后欺上身来,撕扯我的衣服。
这次他没有用绸布遮住我的眼睛。
我的眼神也变成了苏雪薇那样平静淡泊,可细看却是一汪死水,平静的掀不起任何波澜。
我任由陆渊在我身上作祟。
他的动作很是粗暴,我能感觉到明日过后身上又会添加许多青青紫紫,他那狠戾的声音也缠绕在耳边。
「他碰你哪了?说啊!」
我对这个问题闭口不谈,转而问起了陆渊:「我要是说今天这局是苏雪薇做的,你信吗?」
「怎么可能,雪薇她那么善良。」
「呵!」果然在他的眼里,苏雪薇就是世上最干净的人。
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也不出声。
他见我不说话,握住我手腕的手又收紧了些。
一阵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脖子上锁骨上还有许多地方,最终欺上我的唇。
陆渊掐着我的腰凶狠地吻我,像是撕开了面具的野兽,贪婪地享受猎物鲜美的味道。
我就这样让他折腾了大半夜,直到身上的疼掺杂着腹部的疼像是要将我撕扯个干净,我受不住了,眼前一阵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陆渊双臂紧紧抱住我把我拢在怀里,就连被子下的腿也是在勾住我的腿,生怕我跑了。
我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也把他给弄醒了。
他认为我要逃,一把将我拽回床上。
「放手!」
手机铃声响起,是苏雪薇给陆渊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苏雪薇抽泣的声音传出「阿渊都怪我,昨天那件事我已经让他们都守口如瓶了,你能不能不要怪我了呀?」
陆渊神色缓和,温柔地安抚她「我没有怪你,别哭了。在哭就变成小花猫了。」
我才不会在这听他们打情骂俏,打车回了家里。
18、
回到家之后我立刻跑到浴室,打开花洒,把自己泡在了水中。
冰冷的水划过皮肤像是要将这股寒渗透进身体里。
我不断用毛巾搓洗自己的身体,想要把那股恶心的触感从身上洗掉,直到身上被搓得通红。
我无力的坐在浴缸里,伴着水流的声音放声大哭。
哭累了又在里面睡了一觉。
我向公司申请了年假,人事的经理调侃我「工作狂终于知道休息了。」
我笑而不语。
安顿好奶奶之后,我来到了一个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的镇子里。
这里的人都很照顾我,我每天看他们外出劳作,感受着他们的幸福,觉得从前那些糟心事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每天胃痛的睡不着觉。
每次失眠时我便会起身走到院子里,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天空,和好久不曾见过的繁星。
我知道自己终究会被找到,可没想到找到我的会是谢驰。
当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谢驰正握着我的手,趴在病床边睡觉。
察觉到我醒了他立马抬起头来看着我,又拍了一下头
「我怎么给忘了,刚醒肯定很渴。」
转身都到柜子边拿起水壶给我倒水,还用嘴吹了吹才递给我。
我接过水轻抿了一口,问他「你怎么在这?」
他的眼神上下飘忽,一会看看天花板一会盯着地板,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就是担心你。」
不论我怎么赶谢驰他就是不肯离开,无奈之下我只好逼着自己接受他的存在。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剩多久了,我开始整日整日的吐,脸色也变得很差,瘦了很多斤。
我渐渐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靠谢驰用轮椅推着我在小镇里闲逛。
这天夜晚,我把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交给了谢驰,请他务必在我死后把这些交给陆渊。
19、
谢驰看着我,眼神里尽是不安与不舍,声音带着一点哭腔「你就没有什么留给我的吗?」
我挑眉一笑「有啊,我把我最后一晚留给你怎么样?」
谢驰瞪着我,又看在我身体这么虚弱的条件下生不起气来,狠狠跺了两下脚。
末了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我躺下睡觉。
我不肯,强烈要求他推我去外面。
他气呼呼地从兜里拿出衣服给我穿上,又铺了床小毯子在我身上,这才带我出门。
「今晚的月亮真美,可惜此生只能见这最后一次了。」
说完这句我就止不住的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部咳出来。
谢驰轻轻拍打我的背,为我顺气。
我把带血的手往身后一藏,没让他看见。
「呸呸呸,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轻笑一声,再不说话,抬头看向天空。
圆圆的月亮象征着团圆,可惜我注定要孤身一人离开这个世界了。
夜晚的星空,星星如同精致的珍珠,镶嵌在黑丝绒般的天空上。
星月交辉,十分美丽。
我渐渐承受不住,闭上了眼睛。
谢驰感受到了落在自己手上的脑袋,立刻反应过来。
走到轮椅前,伸出手来试探我的鼻息,毫无动静。
他似是不敢相信我死了,用了许多其他方法试图证明我还活着。
所有方法都得出相同的结论:「乐冉已经不在人世了。」
谢驰的眼泪夺眶而出,开始时只是一边摇头一边无声地哭,后来变成了放声大哭,哭得不能自已。
谢驰按照我的意愿把我安葬在了这个风景秀丽的小镇,带着信和卡回去找到了陆渊。
20、
谢驰一脸冷漠地站在陆渊面前,把握得皱皱巴巴的信交给了他,还有银行卡。
「这是乐冉死前让我交给你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渊看着手中的信,久久不能回神,喃喃自语道「她怎么就死了呢?」
听到人事部说她请年假的时候,他以为她只是最近太累了,想找个地方散散心。
他本想等她回来以后就原谅那天的事,再给她些钱安抚一下,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陆渊摇着头满含疑惑地打开信封,信上是属于乐冉的熟悉的字体:
「陆渊,
见信安!
其实我思考了很久要不要给你写这封信。
不瞒你说其实我从前特别讨厌你,觉得你跟其他吊儿郎当的富二代没什么两样。
可自从你替我阻挡那些恶意,纠正那些人念错我的名字,对我一日比一日好,这样的人怎么叫人不喜欢。
我不知道命运竟然这么眷顾,我面试的公司就是你所在的地方,而我也如愿成为了你的秘书。
能够与你站在一起共同完成属于我们的事业,与你一起进步。
可命运好像对我也没有那么偏爱,它看起来更喜欢苏雪薇一点。
我知道了自己不过是她的替身。
苏雪薇醒过来后你事事以她为先,而我不幸检查出胃癌晚期。
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只把我当作玩物,任她取笑我、陷害我。
生命的最后时间我不愿再见到你,我来到了一个很漂亮的镇子,这里的人都很好,我度过了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银行卡里是我还你的一百万。
陆渊,我爱你,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陆渊看完信后,眼眶通红,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看着周围处处都是与乐冉有关的东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去找谢驰,想要知道乐冉死前发生的事情,被谢驰打得鼻青脸肿。
21、
陆渊在别墅里没日没夜地喝酒,企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可越喝越觉得清醒,周围得一切仿佛都被烙上了乐冉的烙印。
被刮花的碟片是他与乐冉看过十几次的恐怖电影,可即便看了这么多次,她还是怕得要命。
两个人唯一的合照还是乐冉偷偷拍的,现在被陆渊打印出来反复摩挲。
厨房里还留着乐冉偷偷买的冰激凌,本来是想趁陆渊不在家的时候吃,现在却被他拿了出来。
陆渊用小勺子挖了一块塞进嘴里,冰激凌冰冷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可他却唱不到一点甜,只有无尽的苦涩。
苏雪薇找到陆渊的时候,他正在客厅抱着冰激凌看恐怖片,酒瓶散落满地。
她找到陆渊握住肩膀转过来与她对视「阿渊你看着我呀,我知道乐冉死了你很伤心,可你也不能这么堕落下去。」
陆渊眼神空洞,待苏雪薇放开他后又转身看起影片。
苏雪薇气急败坏「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了从他们四个里面挑了你这个废物!好歹谢驰还能在死后去看看乐冉。」
陆渊眼神一亮,抓住苏雪薇问「你刚刚说谢驰去看阿冉了。」
如今的陆渊脆弱的很,苏雪薇不过是轻轻一推便将他推到了地上。
可他竟然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跑了出去。
陆渊打听到了谢驰今天去了墓园,立刻开车跟去。
偌大的墓园中,陆渊一下子就找到了谢驰。
他正在祭拜乐冉,转头看到陆渊时冷漠地问「你来干什么?」
陆渊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他才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也想来看看她。」
谢驰退后一步示意陆渊上前祭拜。
陆渊深鞠一躬,突然的胆怯让他看着墓碑说不出一句话。
只能转身问谢驰:
「你能跟我说说阿冉吗?」
谢驰突然变了脸色,紧握着双手,咬着牙缝说
「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告诉你她是怎样一个人被癌症折磨却不肯同你说……
告诉你她爱你却被你当成玩物……
还是告诉你她是怎么瘦成摸起来只有骨头的模样。」
每次疼痛时乐冉从来都是默默忍受,不发出一点声音。
可谢驰能看见她咬牙坚持的模样。
明明正值花样年华,却如穷途末路。
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从谢驰眼中流了下来,他擦掉泪水,警告陆渊以后再也不要来。
谢驰知道以陆渊的性格以后必定时常偷偷前来拜祭,所以他在墓园中设了个空墓碑,他要让陆渊此后再也不能打扰乐冉。
墓园中每年都会来一个奇怪的男人,每次来都会带一束花,种类各不相同可唯独没有栀子花。
男人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地上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