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会问我这些。”程澄挠了挠头，“好像很少人问我为什么唱rap，大多人都是夸我唱得好。”
“音乐大抵都有治愈人的功效。”
“这句话我赞同。换我问你问题了，可以吗？”程澄是个热心肠的孩子，早在这几天他就观察到陈曜眉头皱皱的，心里大概压力很大。
他这人没心没肺，也见不得别人鸭梨山大，更何况是自己的舍友。
陈曜略感惊讶，心里有些异样的波澜泛开。他日复一日黑暗的记忆里，好像没有人主动问过他问题，主动想要了解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想答就答，反正权当我就一聆听者，给你解解压。”程澄自顾自的开头，没给陈曜反应的机会，“曜哥，你是不是家里不太支持你啊？”
陈曜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判断，疑惑问：“什么？”
“刚才我提我妈的时候，你眼神里有些羡慕。”程澄摸了摸鼻头，“所以我猜，你家里应该不支持你当练习生吧。”
“……程澄。”
“我要是说错了你别生气！”程澄换上委屈的笑脸，盯着他看。
“我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就不在了。”
程澄根本没想到会勾出这么段话，他这伤口揭得有些疼，连程澄自己都心口一疼。
“对不起曜哥，我不知道……”
陈曜拍了拍程澄屈起的膝盖，借着力也坐了起来。
“很久了。不过我想如果我妈还在世，应该不会不支持我。印象里她一直很疼我，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陈曜说话声音很轻，给人一种错觉，他好像在哭。
其实没有，陈曜对于家人真的已经无感了。
“你想妈妈了吗？”程澄试探地问。
“大概吧，但更多的是愧疚。”陈曜短叹一声，“当时因为一些事情，我比较胡闹，才会有后来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
程澄虽然听不太懂，但他知道陈曜在把妈妈的死归咎于自身。这他就听不下去了，直言：“曜哥，你不能这么想。不管当初发生什么，如果再来一次，你觉得你妈妈还会那么做吗？”
大概……是会的吧。
陈曜没有答话。
“我妈打我记事起，天天在我耳边就是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还老拿我跟隔壁家小孩比，搞的我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要不当初老想离家出走呢？”
程澄的粗嗓门搭上他的口音，总给人一种在说相声的感觉，陈曜听着也不自觉笑了笑。
“你猜怎么着，后来啊，我签了公司当练习生。公司规定只有节假日可以回家，我妈就变着法来公司看我，一会装保洁阿姨，一会装面试小工，特别好笑。不过我都知道，她只是不放心，想看我过得好不好。”
“我记得那次我跳舞动作幅度太大，把韧带拉伤了。”说着他掀起衣服，还贴着一块膏药，“老疼了。我妈当时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说什么都不让我继续了。可我不甘心啊，这是我的梦想，我就想站上舞台证明自己可以。”
程澄惊觉自己有些跑偏，扯了回来：“我就想说，没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你不要把过错放在自己身上，爱是没有错的。”
这个晚上，陈曜好像对程澄打开了心扉，即使他们不过相识几天，也许出门就是陌路人。
可短暂的相逢也是缘分的一种，少年人的喜悲就在彼此交汇间溶解、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