璠王第一个跳起来，指着陈曜骂道：“你是就当年那个罪臣之子？！陈弘仗着自己所学，多次出言不逊，暗指二哥意图不轨，想要篡位。当年已被株连九族，你，你你你，没想到你还活着！”
郭九忍着抽搐的嘴角，心里想璠王的戏瘾真大，演的太夸张了。
瑾王听后愤然起身：“三弟你胡说什么呢！”
璠王演的那叫一个阴阳怪气：“我怎么是胡说呢，二哥，当年宫宴上，那个叫陈弘的还当场问卜，算得丁太傅要……诶等等，难道我记错了？其实是大哥？”
瑾王被气笑了，他大概真的以为璠王现在有些像狗，逮谁咬谁。
皇上一掌重重拍在面前的桌上：“休得……休得胡闹！你！”他的手指向陈曜，“你自己说。”
陈曜把脸从那场戏中别了回来：“是。陈弘确实是我爹，当年他问卜不假，算出丁太傅意图不轨也不假，但他在我心里从来都是直言进谏的好官。
“丁太傅因此怀恨在心，诬陷我爹所算不实，企图挑起皇子间的争端。可笑，可笑啊。说我娘羞愧不已，所以自尽谢罪。”
他说到这里时，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郭九的手轻轻拍上他的肩膀，无声地说：“没事的，我在这里。”
陈曜低着头，缓了口气继续说：“其实不然，她也是死于曼陀罗毒。为什么呢？她是撞破了什么事，才让你对她下如此狠手呢？瑾贵妃。”
最后一句话，语气里透露出的凶狠直达正跪地的瑾贵妃，她瞬间慌了神，口不择言：“你在胡说什么？你是谁？你娘是谁？我全都不认得，你……你真是……”
“是吗，瑾贵妃的记性这么差，想必是不会记得自己故乡在哪了。曼陀罗毒来自南疆，这么说，你能想起来些什么吗？”
“真是好笑！”瑾贵妃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架子，端了起来，“南疆地那么大，毒药也有上千种，总不能死于曼陀罗毒的人，就全是我害的。”
“没错没错，毒药确实很多啊。可我问的是，你想起我娘是谁了吗？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你也是说忘就忘。”陈曜啧啧称奇，言语间颇有些感叹意味。
瑾贵妃再装傻也是不能了，她迟疑着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燕儿把那只玉钗丢到了陈曜手里，陈曜又迅速地丢给了璠王。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呆了瑾贵妃，她连一声住手都来不及喊，就看见璠王拿着玉钗，瞬间用手制住了瑾王。
璠王眯着眼笑道：“这玉钗里装了什么，瑾贵妃大概也忘了吧。”
陈曜随声附和：“这玉钗早已被掏空，内里装满了曼陀罗毒。当时燕儿并没有用完，里面的分量，嗯，刚好够杀死一个人。”
瑾王的额角冷汗直冒：“三弟、三弟有话好说！本是同根生……”
“本是同根生？？你当年打断四哥双腿时怎么不念着本是同根生呢？还是说，你就是念着了，才没有要他的命？！”璠王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那你今日为何又要我的命，我自认为我可从没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可有些人，出生的那一刻，就挡了别人的道。
瑾贵妃原本还倔强的咬牙不肯承认，但怎么也没想到璠王狗急跳墙敢如此行动，瞬间一切都抛诸脑后：“一切都和瑾王没关系！你要寻仇要陈冤，全冲我来，瑾王是无辜的啊！”
陈曜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
他看见皇上的脸色铁青，显然还是把这一切当闹剧看。
璠王手起钗落，就要刺进瑾王的脖颈。
再也忍不住的丁太傅撑着他的老骨头飞速出手，嘴里大喊：“莫伤他！”
璠王虽是个胖子，但却是个灵活的胖子，他的巨手钳着瑾王翻过身，躲开了丁太傅。
“为何？丁太傅你虽位高权重，可是怎敢直呼他？”璠王板起耐人寻味的表情。
瑾贵妃头昏脑涨，儿子的命还在璠王手里，丁太傅又险些暴露，她只能自己发疯转移注意力：“丁太傅真是老糊涂了！璠王，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杀了瑾王，犯的可是谋害皇子的重罪。”
“我有什么好怕的。”璠王一句话把瑾贵妃噎得死死的。
随后他又天雷滚滚的说：“可怜丁太傅年过花甲，竟要绝后咯。”
皇上听得真切，双眼怒睁：“什么！”
陈曜见时机已到，立马接着璠王的话说：“当年我娘撞见的事，就是瑾贵妃与丁太傅，在御花园里私会。”
一时间四周都安静了。
瑾贵妃再也没绷住神经，她起身高呼：“杀！”
郭九昨晚的卦象早已算到今日的杀局，瑾王的卫兵一瞬间塞满了正殿，来势汹汹。
丁太傅拼了老命夺下了玉钗，却发现，玉钗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惊觉上当，可眼下局面早已不受控制。
太子的侍卫随后也冲了进来。他们无情的厮杀着，就在此时，皇上跟前的太监总管高呼一声：“陛下！”
皇上受了惊吓，已驾鹤西去。
没想到，最终是被气死的。郭九有些唏嘘，但是场面太过混乱，无论敌我都在刀枪弩箭兵刃相向。
他不知哪弄了把剑，把陈曜护在身后。
*
最终这场闹剧在太子亲手了结了瑾王后，落下帷幕。
正殿上一片狼藉，太子面如枯木般环视着，他的剑笔直地刺进了瑾王的身体里，瑾贵妃和丁太傅被抓住，蓬头垢面尽显狼狈。
皇上死在了龙椅上，皇后大悲之下昏厥过去。
他摇了摇头，吩咐着手下清理尸体、打扫现场，将皇上的尸体封存，即日起赶回洛都。
这天下，终于是他的了。
*
陈曜和郭九趁乱逃走了，因为他知道，此刻不深藏功与名，下场一定很惨。
走之前，他留了个字条给太子。
“这场闹剧结束，四皇子的玉牌也该物归原主。”
多少无辜之人前赴后继地为此丧命，这样的日子他不想再过了。
他们停在里行宫不远处的山脚下，四喜丸子反复催促着郭九，因为《异世录》已提示世界线修复完毕，该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你娘，当年真的看到瑾贵妃私会吗？”郭九问。
陈曜有些疲惫地说：“当然不是，如果没有那个理由，瑾贵妃怎么能被攻破防线呢。”
他们走在青石板路上，乌云已散，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郭九顿住脚步抬头，紫微星重新亮起，太子宫内星河长明。
“我以为临别之际，你会说些别的，怎么尽问这些。”陈曜有些抱怨。
郭九上前拥住他，“说别的我怕自己舍不得了。”
“真的该走了！小九！！”四喜丸子拽了一把他的衣带。
《异世录》在他们面前浮现。
“陈曜。”郭九松开了他，“不然，还是别等我了。”
陈曜摇摇头：“不行。”
他借着月光吻上郭九的唇，这是专属离别时的温存。
（洛都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