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曜在底下和璠王聊天的时候，郭九就坐在璠王住处的屋顶上看天。
后来无聊极了，他在屋脊上寻了个干净地，跨坐下来。不知从哪掏出了三枚铜钱与龟甲，准备算上一卦。
还没把铜钱放入龟甲里，郭九的腰上覆来一双手，熟悉的触感让他立马知道是陈曜。
陈曜把头埋进郭九的颈窝间，深深地吸了一口。
“好热，陈曜。”郭九低笑起来，四喜丸子也喜欢趴在郭九的肩膀上，全身的毛像围脖一样热的他暴跳如雷。
可是陈曜，他除了笑着埋怨，却从心里生出了些享受。
突然，陈曜偏头吻向他的脖颈，柔软的唇瓣触及到皮肤，令他心头一颤。
陈曜的手锁住了郭九的下巴，轻轻地抬起，他吻了吻他的下颌。再这样下去，就要疯了。
郭九轻喘着：“陈曜，我，我在卜卦……”
“算什么？”陈曜低哑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一只手握住了他的，铜钱在龟甲里摇晃，连带着他的心一起。
摇晃。
“你不是看不上三钱？”陈曜轻笑。
“这里也没有蓍草，凑活吧。”郭九另一只手挡在侧脸，毕竟再这么闹下去，占出来的卦就不准了。
陈曜知趣地收回手，走到他对面坐下，又问：“所以是算什么？”
“明天太子到底还有没有生机。”
郭九的心随着钱币击打龟甲的沉重声而平静下来，一共六次，他的问卜有了结果。
“巽上乾下。”陈曜摇了摇头，“太子若是真出了意外，会如何？”
“不知。”郭九蜷起一只脚，手撑着膝盖抵着自己的头。
巽为风在上，乾为天在下，卦象表面是风调雨顺，万物滋长，是以称小畜。虽是个小吉卦，可对于郭九所求的太子的生机一事，偏偏是死路。
“事在人为，小九。”陈曜收起铜钱与龟甲放到一边，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些，“明天一定可以扳倒瑾王。”
“嗯，这卦倒是没死绝，有一线生机。只要瑾王倒了，太子自然无忧。”他自我安慰了一句。
郭九抬头，今晚是个月圆夜，星辰都黯淡了些。他眼里只有陈曜，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不是星星没了颜色，而是他只看得到陈曜。
陈曜就像夜空里的天狼星，成为他眼里的光。
即使之前陈曜向他坦白了，关于他们的小时候。在陈曜心里或许有愧疚，郭九并不想知道。
他一向活在当下，此刻想做什么那就会去做。
于是方才卜卦前被撩起的杂念撞上心头，他拽着陈曜的衣襟，把对方拉近，凑上前又一次贴贴。
分开时他轻轻地开口：“教教我，该怎么亲才对。”
贴贴就像小孩玩的游戏，陈曜的欲念如野草般疯长，他捧着郭九，像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吻着，感受从唇边传来像雪一般的冰凉。
“放松一点，小九。”陈曜哑着嗓子说。
他的内心有一片云海在翻涌着，漫过理智，淹没了自己。刹那间急切地找寻着出口，他用温热席卷着郭九，一起下坠吧。
坠下云海，去看看人间的模样。
陈曜的手抚摸着郭九的下颌，又顺着那分明的骨骼来到耳边，轻轻揉搓着，很快郭九的耳垂就变得绯红起来。
亲密无间的感觉竟是这样的。
郭九学的很快，他开始稚嫩地重复刚才陈曜的动作，不甘于浅尝辄止，更像是要深入到对方心里那般掠夺。
他勾着陈曜的后颈，紧紧地搂着他。此刻他不再是冰雪般清冷的旁观者，眼角泛红着，渴望得到陈曜的一切。
窒息感带来的晕眩令他松了手，有些疲惫地靠在陈曜怀中，闭上了眼。
*
这是郭九在洛都的最后一天。
老天爷都感应到他心里的阴郁，于是派出了乌云滚滚来唱和，不知是体贴还是讽刺。
燕儿被押上来时，身上的伤口没有溃烂，竟被上了药。她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之外，比上次在牢里的状态好了些。
皇上今天依旧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林斐，你说这人有了新供词，让她说来听听。”
刑部的林斐大人一向公正无私，他对燕儿点点头，燕儿便开始陈述。她从自己姐姐身死天香楼，到瑾贵妃找上门让自己毒死五皇子的事统统交代了。
“奴婢所言句句真实，且有物证，绝不敢欺瞒陛下。”燕儿想起姐姐就会流泪，她早没了上次的骄傲气势。
瑾贵妃上前一巴掌拍在了燕儿脸上，深红的五道爪印在她脸上留下。
瑾贵妃怒吼着：“皇上！皇上！臣妾和这贱婢绝没有任何关系啊，我真是不知道她为何要污蔑臣妾……”
“这是瑾贵妃给我的。”燕儿拿出一支玉钗，镶满了珍贵玉石。其实这样的物件在皇宫里很常见，偏偏这一支，是皇上当年送给瑾贵妃的生辰贺礼。
瑾贵妃根本不放在心上，随手给了燕儿。
“你！”瑾贵妃气的嘴歪，“你为何要偷本宫的东西！你到底是何居心？！”
陈曜本站在太子身后，他见瑾贵妃死咬着不松口，便晃悠了两下走到她们身边。
“瑾贵妃，瑾王，在座的各位，可还记得十年前司天台的少监陈弘？”陈曜一字一句地说，清清楚楚，他看见周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