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睡在同一个炕上的两个男人醒了,相互瞪了半天,然后突然都笑了。
所谓惺惺相惜,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喂,你有没有想过,在哪儿定居下来?”尉迟远问道。
裴昀沉默了一会,淡淡说道:“我已经习惯了流浪。”
“那你在边城多呆一些日子吧,等我和蝶儿举行婚礼后,你再离开也行。”尉迟远说得很真诚,没有半点打击炫耀的意思。
裴昀微微一笑,“在与不在又有何关系呢,我只需知道她以后会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尉迟远眼睛一亮,过了半晌,才喃喃说道:“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等兰蝶儿睡够了懒觉,爬起来时,裴昀早就离开将军府了。
这以后的一段时间,兰蝶儿干脆住进了那个小客栈,将周全留在军营,自己天天跟着裴昀学习医术,裴昀也教的非常的耐心和仔细,将他的一些经验心得倾囊相授。
让兰蝶儿奇怪的是,尉迟远对于兰蝶儿搬到客栈去住,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对,只是对她说了一句,“喜欢医术,那就好好学。”
他已经知道裴昀不会和自己去争兰蝶儿了,而他也相信,兰蝶儿并不是那种水性杨花之人,已经和他挑明了关系,自然是不会再随便倾心于别的男子的,即便她以前对裴昀念念不忘,那也不一定是爱情。
裴昀和兰蝶儿之间,不过是亦师亦友。他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和兰蝶儿相处,现在让她跟着裴昀多学学医术,既能让她开心,也能让她的医术更加精湛。
随着裴昀呆的时间越长,他的神医之名也渐渐开始显露。眼看还有十来天,就是年关了,兰蝶儿正寻思着该怎样说服裴昀住到将军府去过春节,这天早晨,她照常是睡够了,才起来梳洗后,下楼去吃早餐。
客栈掌柜递给兰蝶儿一封信,告诉她是裴大夫留下的。
兰蝶儿接过信函,还没打开看,就已经猜到了些。裴大哥和她就住在同一个客栈,真要有什么事,要么可以直接去找她,要么可以留口讯,这样慎重其事的留下信函,只有一个理由,裴大哥走了。
“裴大夫是不是退房离开了?”兰蝶儿问。
果然,那掌柜的点头答道:“裴大夫一大早就雇了一辆马车,说是要离开边城,至于要去哪里,裴大夫也没说。”
兰蝶儿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既然喜欢上了尉迟远,就不可能随着裴昀去浪迹天涯了。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她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打开信函,纸上却只有短短的六个字,保重,有缘再见!
再次见面,会是多久以后?十年,二十年?还是这一别,以后再也不能相见?
兰蝶儿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回房收拾了一下,然后也退房离开,回了将军府。
尉迟远并没有在议事厅处理公务,反而是在后院的空地上练武。
兰蝶儿头脑有些昏沉的回到将军府后院,见到尉迟远后,那强压住的离别悲伤顿时有了宣泄的地方。
“尉迟远。”
兰蝶儿叫了一声,站在院子中,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你怎么了?”尉迟远一惊,收了拳式。
“裴大哥走了,他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兰蝶儿猛的扑进尉迟远的怀抱,泪水滚滚而下。
其实,她一直都很坚强的,很少会有失态的时候,如今这般小女儿作态,皆因现在有人娇宠她了,她有了撒娇的地方,可以任性了,可以将原本就能预见的分离,演绎出更多的悲伤,皆因她知道,有人会安慰她,会为她驱散别离的伤悲。
尉迟远难得见到兰蝶儿的小女儿姿态,又是温玉抱满怀,正暗自高兴着。眼角余光一瞟,见到站在隐
的亲卫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才想起来,兰蝶儿还没恢复女儿家身份呢。
他也顾不得亲卫们震惊和暧昧的眼光,干脆打横抱起兰蝶儿,走进里屋。
他坐在太师椅上,兰蝶儿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两人的姿态极其亲密。
“别哭了,你早就该知道,边城是留不住裴神医的。”尉迟远用带着薄茧的指腹,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兰蝶儿将脸埋在尉迟远怀里,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可我还是难过。”
尉迟远突然笑道:“你刚才扑在我怀里哭的情景,已经被那些亲卫给看见了,你说,以后该怎么办啊?”
兰蝶儿大惊,整个人终于清醒了过来,又看到自己和尉迟远这般亲密的样子,那脸霎时就红了,挣扎着就要离开。
尉迟远却将她紧紧的圈在怀中,坏笑道:“反正已经被人看见了,现在再来避嫌,也无用了。”
兰蝶儿虽然也倾心尉迟远,两人也挑明了关系,可这般主动的投怀送抱,现在又这般亲密的坐在他的腿上,还真是太大胆了。
兰蝶儿羞红了脸,眼睛根本就不敢看尉迟远,只得四处乱瞟,“快,快放我下来,我刚才,呃,刚才,是昏头了,对,是昏头了。”
尉迟远好笑的望着她,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有亲兵在外面大声禀告,“启禀大将军,朝廷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