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苟言笑的尉迟远咧开嘴巴,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作弄一下这丫头,竟然如此有趣。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笑意,重重的咳了一声,然后恶声恶气的说道:“鬼叫什么,是本将军在收拾盔甲。”说完,故意将头盔甲衣弄得哗啦啦作响。
小隔间内的兰蝶儿心情一放松,立刻又趴回了床上,嘴里还嘟囔道:“吓我一跳,还以为有敌人偷袭大营呢。”
尉迟远见她醒了,正想出去,却听到兰蝶儿又问了一句,“喂,天亮了没?”
他一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天有没有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大帐马上就要被拆除了。”
兰蝶儿的睡意顿时又全吓跑了,手忙脚乱的开始穿外套,嘴里还埋怨道:“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啊。”
尉迟远嘴角一抽,暗自感叹,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到了晚上,尉迟远为了监督兰蝶儿早睡早起,并没有再特意的避开,而是在大军驻地略微巡视后,就回了中军大帐。如今是赶路期间,虽然不会担心有敌人劫营,也没啥军情大事,但军纪却必须严明。
尉迟远的卧房内,兰蝶儿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一本医书。没办法,她的小隔间里,除了那个板床外,啥都没了,想点蜡烛也没地方点。再说了,尉迟远的房间反正是不管有人没人,一到晚上就点上了蜡烛,她也就只能来这里借光了,她这也是本着节约的精神嘛。
尉迟远一回来,立刻就开始赶人,“每天早晨都起不来,晚上不知道早点睡吗?回你自己的房间睡觉去。”
兰蝶儿撇嘴,“我也想早睡早起啊,可太早上·床,根本就睡不着。”她还有一句话没敢说出口,那就是,她最大的坏毛病就是睡早床。
以前不管是在董家还是在她自己的小庄子里,就从没早起过。前一段时间,在小马车里,就算睡着难受,她也坚持睡够了再起来。
尉迟远一瞪她,“睡不着也要去睡。”
好吧,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兰蝶儿只好再次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小隔间。
尉迟远正在高兴这丫头还算听话,可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一个更烦人的问题。兰蝶儿在她的小隔间里,是翻来覆去,然后呢,她一动,木板床就咯吱一响。
如此十来次后,尉迟远终于忍不住了,低吼了一声,“你不好好睡觉,在折腾些什么?”
兰蝶儿很是委屈的声音传来,“我也想睡啊,可是真睡不着。”
尉迟远嘴角一抽,无语了。
兰蝶儿却似乎来了精神,又说道:“你给我讲讲上京城的逸闻趣事吧,咱两说会话,慢慢的我就会想睡觉了的。”
尉迟远硬·梆·梆的甩出一句,“没什么逸闻趣事可讲。”
小隔间的兰蝶儿却锲而不舍,“要不然,我给你讲我自己的故事吧。”
尉迟远这次倒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反而竖起了耳朵。
兰蝶儿于是就讲起了永安县的那场瘟疫,当然,最主要的是,她想讲讲裴昀。在上京城,她根本不敢提裴昀,就算别人问,她也是简单的一句话带过,尽量不表现得和裴昀的关系有多好,有多熟。
可是,她其实很想念裴昀,想念那个医术高明,淡雅出尘,和她有师徒情分的男子。
眼前的尉迟远不是那种爱八卦,更不是那种会利用她的小人,因此她才想借着讲述,好好回忆和裴昀相处的点滴。
“唉,你是没看见裴大哥的风采,在那种重症病人堆满屋的地方,裴大哥处理起来依然是行云流水,浑身的超凡脱俗气质不减分毫......”
沉浸在回忆中,又是在隔间内的兰蝶儿,自然不会看到尉迟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听到后来,他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说道:“如此说来,你根本就应该是他的亲传弟子,既有师徒情分,就不该叫他大哥。”
兰蝶儿满不在乎,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道:“我的确可以算是裴神医的亲传弟子,不过,他既然不要我叫他师父,要我叫他大哥,我自然也乐得平辈相交。”
尉迟远冷冷说道:“就算叫大哥,也改变不了你是他徒弟的事实,是你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尊师重道的觉悟。”
兰蝶儿不满道:“我怎么没尊师重道啊,他不肯公然收我为徒,又那么年轻,我自然只好叫他大哥了。”
尉迟远冷哼一声,“行了,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呱噪些什么,赶紧睡觉。”
兰蝶儿隔着帷幔对他做了个鬼脸,又说道:“要是我有了裴大哥的消息,一定会去找他,跟着他浪迹天涯,做个江湖游医去,好了,不跟你讲了,睡觉。”
说完,裹了裹被子,嘴边带着一丝甜甜的笑容,闭上眼睛,如果能在梦里和裴大哥相见,那就好了。
此时的兰蝶儿自然不知道,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尉迟远的脸瞬间黑如锅底,手上的一本书也被他·揉·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