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要合眼睡着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厚重的檀木车壁也没挡住外头喧闹的声音,刺耳不堪的嘈杂撞进她的耳朵。
她紧皱着眉,十分不满地坐正了身子。
司寒珏亦是不快,撩起车帘一角眼睛往外头探了探,骑马和马车并驾的随风即刻俯身在司寒珏耳边低语了几句,司寒珏颔了颔首便坐回原来的位置。
“怎么回事?”放在往常,不用请示,随风都可以自行处理,怎么今天不一样?
司寒珏似乎又往外面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没事,不过是一些刁民在打斗,随风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刁民打斗?
顾相思胸中忽然腾起一团火,难道堂堂安王府还要看刁民脸色不成?
这放在往日,顾相思定然是要下去凑一份热闹的,现在有人搅了她的美梦,自然是怒火中烧,越过司寒珏打了帘子对外骂道,“安王府是没给你饭吃吗?这点破事要办到什么时候?!”
她发怒的样子,倒是将王妃的架子拿捏得恰到好处。
随风本就奉司寒珏的命令办事,没想到遭到顾相思劈头盖脸的一顿训,灰溜溜地向司寒珏投去求助的目光。
司寒珏正一心看着顾相思,没有理会他投来的求救。
随风吃了一口闭门羹,寻思着怎么应付女主子突如其来的呵斥。
“还不去吗?”顾相思见他还在犹豫,气得用力打了一些身下的司寒珏。
声音响亮,打在他身上不甚疼痛,他却装出一副吃痛地样子,“相思……”
随风见自己的主子也被抽了,心里舒坦了一点,打马上前,没走几步就遇见抱着胳膊朝马车跌跌撞撞跑来的流英。
流英是司寒珏手下埋在楚国的棋子,她被司寒珏紧急调回来的时候随风也吃了一惊。
流英身后紧跟着一群流寇模样的人,手里拿着棍棒刀枪追赶着她。
现在看到流英抱着胳膊狼狈的样子,随风心里有些得意,当年把自己打得满地找牙的人也有这个时候。
司寒珏在余光看见她流血的胳膊时,眉尾也是一挑,那些小喽啰哪能近得了她的身,她倒是用心了。
流英在马车前虚晃了一下,单膝跪地,精疲力竭地喘着气。那群人见随风横着高头大马立在那里,一时不敢上前。
车外喧闹声更甚,顾相思打了帘子出去,入目就是流英苍白虚弱的脸和不停往外淌血的胳膊。
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子么?
顾相思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打扮,不似南疆的装束,应是外地的。
她严声厉色喝退那群闹事的人,叫车夫把她扶上车来。
抱伤的流英规规矩矩地朝两人行了礼,挨着门框坐下,不敢轻易触碰里座的软垫。
顾相思得了机会细细地看她,束袖长衫,抹额束起地发扣,是帝京姑娘家出门的常见打扮。脸上虽然蒙着一层灰土,满目疲惫,却难掩丛身骨里透出来的凌厉果断。
司寒珏见流英上来,并无多言,只是将手上的书卷放下。流英看了一眼司寒珏,当即便垂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