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久没有下来,地牢里铺面而来的潮腐气味让她有些适应不过来,站在台阶上干呕了几下。
哑奴举了火把过来,光热驱散了这里面的阴霾。
她循着廊道往前走,在尽头处停下,看着里面那个垂头丧气的君眠棠。
“我来看你了。”
顾相思的声音叫他抬起头来。
他嘴里被塞了核桃,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示意。
桌上放了一只擦得干净的瓷碗,茶壶里的水也空了。
“你还没吃东西吧。”顾相思打着哑语叫来了哑奴,让她准备一点酒肉来。
君眠棠在这里每天都是白粥,偶尔还有一碟咸菜,酒肉的味道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顾相思的到来,让他再一次回忆起了往日的酒足饭饱。
哑奴拿掉他嘴里的核桃,将酒肉放到他面前。
他看着地上的酒肉愣了一会,忽然大笑了起来,中途还咳嗽了几声。
“顾相思,你何必这么羞辱我?”
这是对他的怜悯吗?他君眠棠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可悲。
“你要是不吃,就别浪费粮食了!”
顾相思说着,就要抬手让哑奴收走。
君眠棠狠狠地瞪了哑奴一眼,吓退她。
“你是来送我上西天的吗?”端国的习惯,送犯人上路前总要一顿好酒好肉招待,“这未免也寒碜了些?”
“要吃就吃,别这么多废话。”
“我猜,你是有事求我。”他瞟了一眼顾相思,眼神犀利得仿佛可以洞见她的内心。
的确,顾相思想让他酒足饭饱后能够把戒备心放下一些,自己好用催眠术。
顾相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抬手就要叫哑奴把东西收起来。
君眠棠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抓起一块鸡肉就往嘴里塞,肉还没咽下去,酒就已经灌进了喉咙。
到眼前的东西不吃,就是一个傻子。
君眠棠风卷云残地吃完面前的食物,有些惬意地直起身来。
“你想问什么?”他有些气喘吁吁,也许是体内蛊虫打架的缘故,叫他有些气短。
顾相思没有直接问,反倒关心起他来,“你的身体还好吧?”
言外之意就是蛊虫在你体内,你觉得如何?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沦为自嘲,“不过是你盛东西的容器,容器好不好你会不知道?”
他的身体很好,蛊虫在他体内自然是活得有滋有味。
顾相思见他精神头已经恢复过来了,思索着要不要给他催眠。
“司寒珏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种在他体内的是什么蛊?”
司寒珏知道?顾相思没有说话,想听他下一句想要说什么。
“这蛊毒,我是从季氏那里得到了,她本想种在我的体内,至于季氏这毒是哪里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君眠棠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轻松,仿佛给他下毒的不是他母妃。
顾相思有些惊讶,虎毒不食子,季氏怎会给自己的儿子下毒?
他似乎料到顾相思的反应,接着说,“我的亲生母亲是柔美人,我出生不久,她为了让我活命,把自己的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