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雯?药好了吗?”
顾相思坐在绣墩上,看着手里已经裁了一半的孩子的衣服,眼泪无声地就滚了下来。
她怕被人瞧见,连忙抬手擦了,又叫了一声冬雯。
冬雯应了一声,正准备推门进来,便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自己旁边。
“王爷!”
司寒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冬雯把手上的药碗给他。
他摆了摆手,让院子里的人连同暗卫们都撤下,面色沉重地看着手里的墨褐色的汤药,眸子里也浸满了苦涩和酸楚。
相思,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
半晌,他推开门进去。
顾相思背对着屏风,手里仍旧拿着那件孩子的衣服,上面已经修好了一个“福”字。
听见门响,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眼睛却仍旧盯着它。
“把药放那,出去吧。”顾相思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仿佛被人踏过,被巨石碾过,疼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手里的针也拿不住了,顾相思猛地将自己的手按在绣筐里,急急地吸了两口气。
眼睛再一次湿润了,顾相思连忙闭上眼睛,生怕它流出来,一手按着自己的肚子,想要在感受一下那块心肝肉最后存在身体里的感觉。
孩子,母亲对不起你,不是母亲不要你,是你来的不是时候!
她甚至觉得自己和顾芊璇一样的残忍。
猛地,两颗豆大的热泪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打在了她的手背上,她被灼得生疼。
“怎么了?是身子那里不舒服吗?”司寒珏的手紧紧握着那只碗,仿佛那一只碗有千斤的重量。
顾相思的身子一抖,连忙背过身去擦了一把脸,努力地勉强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来。
她没有想到司寒珏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相思转过身,一个僵硬干涩的笑箍在脸上,是笑,却灌了一眼湿漉漉的痛楚。
司寒珏的心里更痛了,他不解,她明明就这么难以割舍,为何还要背着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假装看不出来,端着那只碗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眼睛怎么红了,是想我了?今天事情紧急,我没来的通知你是我不对,别生气了。”
司寒珏走近了,将碗放在她手边,轻轻抱住她的肩膀,腕上一带,将她揽入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发髻。
桌上的那一碗汤药,像是一只隐忍不发的毒蛇,隐隐地、悄无声息地吐着蛇信子。
“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要么就哭一场,我又不会笑话你,嗯?”
顾相思缩在他的怀里,眼泪再一次汹涌地滚了出来。
“我没事……你身上的毒……好些了吗?”
司寒珏的手在把空中顿住了,她,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毒,所以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的眼睛有些发酸,手仍旧温柔地落下,顺着她的背。
“好些了,不用担心。”司寒珏推了推她的肩,亲了一下她的脸。
顾相思隐约可以看见他脖子上那一只凶恶的穷奇正得意地肆虐,她咬咬牙,猛地推开司寒珏。
“我要喝药了,喝了药就要睡觉。”她的语气近乎残忍而决绝,但她的手在即将接触到那只碗的时候却又往后缩了缩。
司寒珏看着那只犹豫盘桓不前的手,伸手将它推远了一点。
药汁猛地一晃,溅出了好多。
“你做什么!”顾相思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