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公主……”顾时霖想了想，继而说道：“几位公主不都已经嫁了出去？还能让谁出嫁？不如皇上干脆回绝了他们。”
皇上却是摇了摇头：“朕的几位女儿是都已经嫁了出去，可是宫里不是还有个亦歌待字闺中？他们自然是看准了我朝还有待嫁的公主，才来提出联姻的要求的。”
“您是说怀玉公主？可怀玉公主才十二岁，如何能嫁出去？”顾时霖有些诧异。
“十二岁，在他们眼中也不小了。”皇上则是回道，“更何况，在他们眼中，怀玉不过是个人质，不管几岁都是无所谓的。”
“一个人质罢了，他们不需要考虑怀玉的年龄。”皇上感慨道，“更何况再过两年，怀玉也就是个大姑娘了，不过是两年而已，又能差多少？”
这话倒是问得不错，顾时霖也是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回的话来。
自古以来，公主就是用来做政治牺牲的罢了，这顾时霖也清楚，所以当年邵亦歌被封为怀玉公主的时候，顾时霖还暗自感慨过这件事情，不知道这件事对邵亦歌来说是好还是坏。
今日看来，倒是真是一件坏事了。
邵亦歌成在怀玉公主，可败也在怀玉公主。
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可怜。可是对此，大家却都是束手无策。
顾时霖自然知道，这也不是皇上的本意，皇上当然不想让自己国家的公主沦为和亲的工具。有没有感情另说，单说面子上，他们中原送出了人去，也是丢了皇上的面子。
这不是明摆着说他们中原不如番族吗？
“可是……”顾时霖想了想，还是说道：“曾经的镇西王就是死在了番族人的手上，后来镇西王妃也因为这件事没了。如果真的让怀玉公主也嫁过去，这不是让她嫁给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吗？这对怀玉公主来说未免也太残酷了一些。”
邵亦歌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当年年纪小，并不知道那么多其中的缘故，只知道自己的父母过世，所以自己被接到了宫里。也正是因为年纪小，所以他们并没有让邵亦歌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对她一直是闭口不提的状态。
可是这能骗得过邵亦歌，却骗不过这些经历过的大人，他们自然知道，当年中原是受了怎么样的伤害，又是经历过什么。
让邵亦歌真的嫁过去，这不是在邵亦歌的心上捅刀，而是明摆着让他们每个人心里憋屈罢了。嫁给自己的敌人，这才是最让人觉得可笑的事情。
这话谁都是明白的，皇上自然也是清楚得很：“朕自然知道。即便没有这一层关系，朕也是把怀玉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的。如今他们番族来要人，朕自然不愿意。只是现在的局势所迫，朕也是觉得有些无奈啊。”
顾时霖自然是理解的。一边是自己的国家百姓，一边是功臣之女，又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皇上自然抉择不出来到底要选哪一边。
或者说，到了最后，怀玉只能是牺牲品而已，毕竟因为一个人，而引起两国交战，这是极其不理智的做法。
“那皇上可有权衡过，究竟孰轻孰重？”顾时霖不好插手这件事，自然只能问道。
不过这话问了也是白问。如果皇上真的有主意的话，自然也就不会叫他过来了，皇上摇了摇头，继而叹息道：“朕自然想过，可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如何能做出割舍？”
“老十是朕的兄弟，和朕也是最好的。他为我朝出征，甚至送了命，到最后，朕连他的女儿都保护不了。这让朕日后哪有脸面去见老十？”皇上叹息道，“可是若是不答应，番族就会举兵攻城，现在边疆的兵力匮乏，想来很容易就能一举攻下。如果是这样，无数的百姓就会惨遭毒手，朕身为一国之君，又怎么能面对这么多的百姓？”
这件事的确是左右为难，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顾时霖才不敢说，也不好说，无论是选择了哪一边，都会有更加棘手的事情等着他们。
此时的顾时霖更是不好说什么了。他想，若是皇上没有主意还好说，可是如果皇上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到时候他说了自己的想法，站错了队，那不就等于是得罪了皇上？
虽然皇上是明君没错，可是也不能为此冒险真的去做惹怒皇上的事情。
“此事虽然是国事，可也是皇上的家务事，臣不敢过多插手。”顾时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不如皇上同淑妃娘娘商议一番得好。”
淑妃和怀玉亲近，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顾时霖干脆这样建议道。
倒也不是推锅什么的，顾时霖现在无论怎么说，都是他的不是。如果说让怀玉嫁过去，那皇上肯定是不高兴的，不光是皇上，恐怕没几个人会高兴，可是如果不让怀玉嫁过去，那就要面临两国交战的可能性了。
到时候生灵涂炭，那可都是这一个决定惹下来的祸。
如果去问淑妃的话，想来淑妃多少还会拦着。淑妃是皇上的宠妃，皇上自然也会多少顾及他们的情分，从而再三考虑这件事。更何况说不准的，淑妃还有什么别的主意呢。
只不过皇上却是说道：“可是后宫向来不得干政，这件事同她去商议，恐怕有些不妥。”
“但是这件事虽然是国事，可也是皇上您的家事。您和淑妃娘娘，都是把怀玉当做亲生女儿看的，即便是想让怀玉公主嫁出去，那也要让淑妃娘娘知道不是？否则淑妃娘娘会伤心的。”顾时霖继而劝道。
这下，皇上也算是被顾时霖劝得松动了一些，他点了点头，算是表明应了顾时霖的意见。
“你说的是，朕只是和她说说，也没什么。”皇上说道，“今日便到这里，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朕会好好考虑的。”
得到了皇上的允许之后，顾时霖便退了下去。与此同时，他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今天会有什么大风大浪等着，不过皇上这么轻易说了两句，便让顾时霖回去，他自然是宽心了不少。
虽然顾时霖是皇上身边最重视的臣子，可他终究不是皇上，也不是皇亲，和皇上隔着许多的距离，所以说话做事都不得不谨慎。
哪怕是有皇上的信任，他也从不会造次云云。毕竟他就是个安守本分的人，而且又有一个顾笙琳需要他去考虑，所以顾时霖自然是谨慎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