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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强闻言狠狠把我甩向墙角，我咚地一声砸到墙上。
我仰头看着还欲对余梅动手的王伟强，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的继母，还有站在他们中间瘦弱的余梅。
我感受到桌角抵在我的脑袋边，电光火石间我做了一个决定。
一无所有的我，唯一能赌上的东西——
我发狠用尽所有力气将脑袋猛地撞向了桌角！
周围一切都变慢了，就像影视剧里的慢镜头，我感觉鼻子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后脑勺痛感如当初从天台跳下的那一瞬。
余梅终于回过神来扑过来看我，嘴里嚷嚷着什么。
继母露出惊恐的表情，王伟强有些愕然。
我一边咳一边笑，看到有红色液体落在余梅手上、脸上，我强撑着说出完整的话：「你们杀人了，坐牢去吧，报警，都去坐牢，你就不能和他结婚……她……她也不能打我……」
王伟强和继母听到坐牢时脸色骤变，风一般离开了房间。
余梅的脸焦急又担忧，五官扭曲到变形，急急忙忙说着什么但我又听不见。
我用气声一直重复：「报警……去报警……」
他们走了……
混乱中，我这样想着，感到眼皮越来越沉，痛感也慢慢消失，有隐隐约约的猫叫传入耳朵。
太像我跳下天台后的情境了，难道在零零年的这一切，都只是临死前的一场幻梦？
猫叫声越来越清晰，也有什么好像在大量涌入我的脑海。
「小懒虫，起床了，小宝都憋不住来叫你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睁开眼，看见余梅站在我的面前，一只狸花猫不满地在我身上踩来踩去。
余梅看起来年纪大了一些，眼角多了细纹，脸庞不再饱满。
但看起来多了很多气质，站在那儿就是一个温和优雅的中年女性。
我茫然：「梅姐？」
余梅敲了我脑门一下：「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脑海中涌入的东西越来越清晰，一段崭新的人生记忆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初中时余梅升职，带着我搬家，俩人脸上身上蹭得全是灰，坐在打包堆里往对方脸上抹灰然后哈哈大笑；
幼小的我乖乖坐在柜台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等余梅下班，作业本上的名字是余安安，商场关灯以后余梅牵着我回家；
记不得几岁的时候，余梅一边轻轻拍我一边哼歌，身上散发着让我安心的馨香：
「摇啊摇，乖宝宝，梦里花儿朵朵笑……」
还有一张被裁剪下来的报纸，巴掌大，报道了零零年省会的一桩杀人案，主犯和从犯都被捕入狱，所以在当时也并不是什么轰动的案件，连图片都没有。
但是被余梅小心压在客厅的茶几玻璃下面，保存了十几年。
记忆里年幼的我问过她为什么要留着这个报道，她说被害的是一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朋友。
她看着报道，有些出神：「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样子、她做过什么，我全都记不清了。」
「这是唯一能提醒我，记住她的东西。」
我回过神，余梅已经继续在厨房里忙碌了。
明亮的、宽敞的家，和那个阴暗狭窄的筒子楼截然不同的家。
我看向小狸花，和当初我喂的那只一模一样，正在得意地看着我。
我悄悄对它说：「都是你，对吧？小家伙。」
它不理我，开始舔身上的毛。
我一边走出房间，一边试着喊出一声：「妈？」
「哎！」余梅背对着我把蛋糕取出烤箱。
我鼻子一酸：「妈妈！」
「哎！干嘛呀。」
我上前从后面抱住余梅：「妈妈。」
余梅慌忙把烤盘放下：「小心烫！怎么了这孩子，今天怎么跟小羊似的一直咩咩咩的。」
我噗嗤笑了，侧脸贴在她的脑袋上：「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余梅轻轻拍了拍我环在她腰上的手：「安安不怕，妈妈在这儿。」
「妈妈一直都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