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法租界·潘宅·大门口·(夜)
潘宅,一栋西式花园洋房,洋房四周是草地,草地以外是围墙——这是租界上层人家的典型建筑。
三辆车开来,最前面是巡捕用车,中间是一辆轿车,最后是一辆警车。
字幕:1931 年 上海 法租界
轿车后门打开了,唐贤平走下车,脸色严峻望向潘宅围墙正中的大铁门——透过铁门雕花栏杆能清晰看到里面洋房的光亮。
字幕:国民党上海警察局侦缉处处长 唐贤平
轿车另一侧后门打开了,赵天良走下车,忧心地望向唐贤平。
字幕:国民党上海警察局侦缉处副处长 赵天良
赵天良善解人意:“毕竟是你二叔,我去吧?”
唐贤平摇摇头,目光沉重而笃定:“你们都等在外面。”
赵天良不再多嘴。
唐贤平转头望向刚刚下车走过来的陈亨礼:“陈处长,没问题吧?”
字幕:法租界巡捕房政治处处长 陈亨礼
陈亨礼:“潘先生真是共党?”
赵天良一脸严肃:“我方情报已经确认了。”
陈亨礼充满理解:“贵党内部清理门户,自己解决最好,我就是代表捕房来走个过场。”
唐贤平感激地轻轻点一下头,转头望向大门内的那栋小楼……
2、 法租界·潘宅·二楼密室·(夜)
一双手把一个手提箱放在桌子上。
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眼镜的男人坐在桌前,正在打开那个手提箱。
字幕:国民政府教育委员会委员 中共秘密党员 潘明月
桌子对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清瘦男人看着潘明月。
字幕:中央特科交通科负责人 陈烈
潘明月打开手提箱,里面是一个精致礼盒。
潘明月再打开礼盒。
礼盒中是一套精美的文房用品,有毛笔、砚台、墨碇、镇纸、印泥等。
潘明月把礼盒推向陈烈:“两根镇纸,是金的。”
陈烈点点头,拿起一根镇纸,掂了掂分量。(镇纸大多是铜的,颜色和重量和黄金接近。这两根金条颜色伪装成铜色,样式做成镇纸。)
(镇纸表面可以是山水,花鸟,更多是刻字,多为诗情画意怡情养性的对联,
如: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字体不可从电脑字库中选用。)
潘明月:“这是南洋潮汕商会给党组织筹措的经费。”
陈烈欣慰感慨:“太好了,雪中送炭啊。”
陈烈把镇纸放回礼盒之中,合上礼盒,起身又把礼盒装进手提箱里。
密室里陈放着一些柜子,可以看到柜子里面存放着很多文件。
地上还堆放着一些纸箱,里面也堆着文件。
“谢谢潘老,”陈烈合上手提箱,“经费我会立刻转交上级,您……”
“咚咚”两下敲门声!
潘明月、陈烈都是一惊。
“老爷,”门外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唐少爷求见。”
潘明月脸色有些凝重,望向陈烈:“唐贤平。”
陈烈脸色也沉重下来。
潘明月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外面是仆人张妈。
潘明月:“他是一个人来的?”
张妈:“一个人,不过门口有三辆汽车。”
潘明月脸色更加凝重,转头望向陈烈。
陈烈脸色也更加凝重……
3、 法租界·潘宅·大门口·(夜)
陈亨礼和赵天良并肩站在大铁门栏杆外,看着里面的洋房。
陈亨礼抱着膀子,一副看热闹的腔调:“潘明月前两年就说蒋介石搞独裁,还登报宣布退党,全上海都是晓得的。”
赵天良摇头惋惜:“可怎么就投共了呢?哪怕跟汪精卫搞到一起,那也……”突然发觉失言,严厉改口,“那也是叛党叛国,罪不容诛!”
陈亨礼已经听懂了,口气超然:“无所谓,你们中国啊各路神仙打架,我们法租界一向保持中立。”
赵天良斜了陈亨礼一眼,有些不屑他这副洋奴腔调,想讽刺两句又不便开口得罪,悻悻继续望着洋房,不说话了。
4、 法租界·潘宅·一楼客厅·(夜)
潘明月从二楼通向一楼客厅的弧形楼梯走下去,从他的角度,可以直接看到下面客厅那组大沙发和沙发前直立的唐贤平。
“贤平——?”潘明月先招呼了一声。
唐贤平矗立如雕塑,望着潘明月一路从楼梯走下来,走到他的面前。
“坐吧,”潘明月故作轻松地先坐下,看着唐贤平,“这么晚了,有事?”
唐贤平还是直直站在那里,保持着一种质问甚至审问的态势。
“二叔,”唐贤平声音特别沉痛,“党国对你如何?”
开门见山,咄咄逼人!
潘明月一愣,不禁笑了,一边轻轻摇头一边在思忖措辞:“我两年前已经登报声明,退出国民党了。”
唐贤平:“可声明里没说你同时入了共产党!”
潘明月又一愣,故作惊讶:“我加入共产党?你是听谁说的?”
“周恩来——”唐贤平顿了顿,目光如刀声音加重,“是你的入党介绍人。”
潘明月沉默了,唐贤平对他素来敬重,没有真凭实据不会随便冒犯,何况唐贤平说出了周恩来是入党介绍人,足见已经掌握了核心证据。
潘明月轻叹一声,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轻轻揉着眉头……
唐贤平慢慢从腰间解下手铐,放在茶几上,然后向前一推。
手铐在茶几上滑行,滑到潘明月面前。
唐贤平痛心地:“我不想动手,您自己来。”
5、 法租界·潘宅·围墙外·(夜)
幽暗的路灯下,围墙外地面上一个井盖突然动了。
井盖慢慢掀起一点,露出陈烈的眼睛,他观察后确定四下无人,彻底掀开井盖,爬了出来——原来这是一个伪装过的地道出口。
陈烈把井盖还原,拎着手提箱快步走向前方。
6、 法租界·潘宅·周围街道·(夜)
陈烈在夜色中潜行,转过街角却突然停下脚步——前方路口有警察和巡捕在警戒。
陈烈立刻转身,向回走去。
7、 法租界·潘宅·一楼客厅·(夜)
“国民党已经腐败不堪积重难返,我最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谈谈,”潘明月沉痛地看着唐贤平,不失时机地想最后争取一下,“中国真正的出路是共产党这条光明大道!”
唐贤平此时已完全冷静下来:“我现在就给你一条光明大道——把零号文件交出来。”
潘明月听到零号文件四个字,重重地吃了一惊。
唐贤平静静地看着潘明月。
潘明月深深呼吸,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零号文件?”
唐贤平冷冷地:“这你不用管。”
潘明月:“你怎么知道零号文件在我这里?”
唐贤平目光深邃:“中共重要档案都在你这里保管,零号文件当然也在其中。”
潘明月皱起眉头,苦笑了一下。
唐贤平目光逼视。
潘明月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道:“贤平,假如我把这份零号文件交出来,真的可获宽大吗?”
(通过对话,潘明月明白唐贤平只知有零号文件但并不知零号文件是小孩,他故作犹豫,谎称愿意交出来换取宽大,是故意误导唐贤平,让他以为零号文件真的是文件。)
“交出零号文件,然后给蒋公写一封悔过书,”唐贤平目光又转向茶几上那副手铐,“说你和他赌气,一时糊涂,才加入共党。现在幡然醒悟,主动向我交出共党的绝密情报,上呈党国,以期将功赎罪。”
潘明月脸上只有苦笑了,慢慢伸出手又拿起茶几上那副手铐。
唐贤平静静地等着。
潘明月先把手铐扣上左手手腕。
唐贤平开口了:“先铐一边,去拿东西。”
8、 法租界·潘宅·周围街道·(夜)
陈烈在夜色中潜行,转过另一个街角却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路口也有警察和巡捕在警戒。
陈烈无奈,只好再次转身向回走去。
两个方向都走不通,陈烈目光焦灼……
9、 法租界·潘宅·大门外·(夜)
陈烈无奈转回到了潘宅正门这个路口。
远处,陈亨礼和赵天良等人都在大门口等候。
陈烈看看他们,又回头看看来时的方向——所有路口都被封锁了。
无处可去,陈烈只好躲在路口暗处苦思出路……
10、 法租界·潘宅·二楼密室门前·(夜)
潘明月在前,唐贤平在后,两人走上楼梯,来到二楼的密室门前。
潘明月在门前站住了。
唐贤平也站住了,目光看着门:“钥匙。”
“没锁,”潘明月目光有些苦涩,“我想不到你会来。”
唐贤平从腰间拔出枪,一手持枪抬至面前,一手慢慢推开房门。
门慢慢打开,里面没人。
潘明月静立在唐贤平身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
唐贤平全部注意力都在观察门内有没有埋伏,他没有发觉地面上一条细细的丝线正牵在门上……
门被推开,丝线已经被拽断!
丝线的另一头在隐蔽墙角——炸弹!
唐贤平浑然不觉,举枪迈步走进去,他的目光已经扫到那些柜子和上面存放的档案!
唐贤平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暖意!
“轰!”地一声!门内发生猛烈爆炸!爆炸掀起巨大的气浪把门外的唐贤平和潘明月都推出好几米、掀翻在地!
唐贤平震惊,从地上抬头看去——房间里已经迅速燃起大火!
火势极其猛烈,显然不但有炸药,还有油!这是早有部署要销毁全部文件,并把进入房间的敌人炸得粉身碎骨!
唐贤平惊疑地再回过头看向潘明月——
潘明月受伤不轻,释然又颓然地仰面躺在地上……
11、 法租界·潘宅·大门外·(夜)
洋楼里的爆炸声和火光震惊了大门外的陈亨礼和赵天良。
陈亨礼回身一挥手,巡捕们下了车。
赵天良回身一挥手,警察们下了车。
众人冲进大门,奔向草地对面的洋楼。
门口只剩下三辆汽车,还有中间那辆唐贤平专车里没下车的司机。
12、 法租界·潘宅·二楼密室门前·(夜)
大火熊熊。
唐贤平和潘明月都被爆炸冲击,身上火灼,头脑昏沉。
唐贤平先起爬身,走向潘明月,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
唐贤平搀扶着潘明月,两人踉跄而行,走向楼梯。
潘明月左手正铐着手铐,他突然把另外一只手铐铐在了窗户铁栏杆上!
唐贤平惊望潘明月:“你干什么?!”
潘明月轻轻一笑,并不回答。
唐贤平立即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给潘明月开锁。
潘明月的右手突然挥起,打掉唐贤平手里的钥匙!
钥匙飞到楼下,不知所踪。
唐贤平更加错愕,惊疑地望着潘明月。
潘明月:“没有人能审判我,尤其是蒋介石!”
火势越来越猛烈,两人随时都有葬身火海的危险!
13、 法租界·潘宅·大门外·(夜)
“兄弟,借个火。”一个声音。
门口三辆汽车,只有中间一辆唐贤平专车里坐着司机。
司机转头看去——车窗外是笑容可掬的陈烈。
司机一愣:“你是?”
陈烈轻松:“捕房的。”
司机疑惑地打量着陈烈的衣服——没有制服。
“我们包打听都是编外,”陈烈一脸沧桑苦笑,“没资格穿制服的。”
司机放心了,点点头,拿起一个打火机。
陈烈顺势把头凑向了司机。
司机打着了打火机。
陈烈的拳头已经短促有力地击在司机的太阳穴上!
司机立刻晕厥过去……
14、 法租界·潘宅·一楼客厅·(夜)
火势已经从二楼蔓延到一楼客厅。
赵天良带着警察冲入客厅。
陈亨礼带着巡捕冲入客厅。
通往二楼的楼梯已经着火,阻隔了楼上楼下的唯一通道。
赶来众人都不敢上楼梯,在下面仰头看着上面过道里的唐贤平和潘明月。
“处长!”赵天良焦急高喊,“楼梯要断了!快下来!”
唐贤平凛望火光中的潘明月。
潘明月也望着唐贤平,平静的脸上似有笑意。
唐贤平起身撞向那扇铐着潘明月的窗户栏杆!
“砰”的一声,窗户纹丝不动。
大火烧得越来越旺,已将两人包围!
“你疯了?!”潘明月也对唐贤平的不怕死感到惊讶,“快下去!”
“你不能死!你是我的!”唐贤平目光绝决!
唐贤平再次用肩膀去撞击那扇窗户栏杆!
窗户栏杆似乎已有松动。
“处长!”赵天良更叫焦急——楼梯已经被大火包裹,眼看就下不来了!
唐贤平不管不顾发疯一般反复冲击那扇窗户栏杆!
一次!
又一次!
窗户已经和墙体分裂!
唐贤平最后用尽全身力气撞向窗户!
窗户终于被撞开!
就在此时,大爆炸发生了,一股巨大的气流把唐贤平震得飞出窗外!
15、 法租界·潘宅·窗外草地·(夜)
唐贤平从窗口摔下,落在下面的草地之上!
从下面往上看去,窗口还剩着半扇窗户,铁栏杆上还铐着那支手铐,手铐另一端是潘明月的手,正被大火吞没……
警察们和巡捕们纷纷赶来,围在唐贤平的身边。
“处长?处长?!”赵天良关切问道。
唐贤平躺在地上,痛心地看着窜出火苗的二楼窗户,闭上眼睛……
16、 法租界·街面·(夜)
黑夜中,前面一辆警车,后面一辆轿车,在沉稳前行。
17、 法租界·街面·(夜)
轿车驾驶位,陈烈穿着警服,帽沿压得很低,整张脸几乎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陈烈通过观后镜观察后座的情况——
后座上,唐贤平闭目靠在赵天良身上,十分虚弱。
“我的唐处长啊,”赵天良还关心地整理唐贤平的衣领和纽扣,“潘明月不想活了,你别跟着玩命啊!”
唐贤平处在半昏迷状态,喃喃地:“我要问他,问他,零号文件……”
陈烈开着车,听唐贤平提到零号文件四个字,目光一凛,皱起眉头。
汽车拐弯。
“慢点啊,保持平稳!”赵天良命令司机。
“嗯。”陈烈应道,他帽沿压得很低,整张脸几乎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18、 法租界·街面·(夜)
一个十字路口。
前面的警车直行过去。
后面的轿车却突然在路口转弯了。
两辆车分道扬镳。
19、 法租界·街面·(夜)
陈烈把轿车开向另一条路。
昏迷中,唐贤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吃力地睁开眼睛。
前面开车的陈烈的背影,朦朦胧胧。
唐贤平虚弱低声发问:“谁在开车?”
赵天良顺口回答:“刘聪啊。”
“不对……”唐贤平虚弱低声喃喃道,“他比刘聪高,高两公分……”
赵天良一惊,望向陈烈!
陈烈上身纹丝不动,脚下踩着刹车,开始加速。
赵天良厉声:“停车,停车!”
赵天良心知有变,手立刻伸向腰间的手枪。
陈烈突然一打方向盘,同时自己伏身到座位上!
汽车高速撞向路边!
一声巨响,汽车撞到路边一棵大树上,戛然而止!
唐贤平和赵天良的头脸都遭受猛烈撞击,昏了过去。
陈烈慢慢起身,他只受了轻伤。
夜色深沉,马路空旷,四下无人。
陈烈从汽车里下来,手里拿着箱子,踉踉跄跄走向远方,消失在黑暗中。
20、 华界·十六铺码头·江中·(日)
上海最大最热闹的码头——十六铺。
岸上,人来人往,搬运货物。
江里,往来着各式船只:舢板,帆船,货轮……
一艘法国籍货船——“圣路易号”正在靠岸。
船头,一个身穿洋装的黑发中国青年正望着岸边,在他右手手背上,一枚金币在食指和小指之间轻松地跳跃着。
21、 华界·十六铺码头·岸上·(日)
码头工人们正在从货轮上往下搬运货物。
比埃尔洋行的司机罗水根也在帮着搬运货物。
一个混混儿过来,手里抱着一个报纸包着的物件,目光巡视着忙碌的人们,
最后选定了罗水根。
罗水根搬运货物一转身,迎面正好撞到混混儿,混混儿顺势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啪的传来了碎裂声!
“哎呀,我的花瓶!我的乾隆花瓶!”混混儿大声惊叫,蹲下去打开报纸,里面果然是一个花瓶,已经碎了。
罗水根有些发蒙,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赔我的花瓶!”混混儿起身一把抓住罗水根的衣领,满脸悲愤。
这时候周围很多人都围了上来。
“我不是故意的……”罗水根脱口而出。
“反正是你撞碎的,你就得赔!”混混儿咄咄逼人。
“你,你这是碰瓷!碰瓷!”罗水根突然反应过来。
“什么碰瓷我听不懂,”混混儿牢牢抓住罗水根,“哎你要赖账是不是?走,到警察局去!”
“我赔给你!”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
混混儿和罗水根都愣了。
马天目出现在人群中,那枚金币在他右手手背上潇洒地自由跳跃。
“我是比埃尔洋行的经理,”马天目笑容可掬望向混混儿,“工人在工作期间造成的损失,洋行负责理赔。”
“真的 ?”混混儿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马天目正色道:“不就一个花瓶吗?本行诚信为本,童叟无欺,赔你。”
混混儿:“我这花瓶可是乾隆年的!”
马天目:“小意思,我这有路易十三时期的花瓶。”
“路……什么?”混混儿有些迷茫。
22、 华界·十六铺码头·仓库·(日)
仓库里堆放着层层叠叠的木箱。
木箱堆积如山,一个摞一个,最高处有四五米。
马天目和罗水根和混混儿站在仓库里,仰望着高处的一个箱子。
“法国皇帝路易十三,”马天目拍着混混儿的肩膀,“比乾隆还早一百年呢,那个箱子里有三个花瓶,你可以挑一个。”
混混儿一听两眼放光,立刻登上一个箱子,朝上面爬去。
“马经理,这——?”罗水根有点着急了。
马天目目光示意罗水根稍安勿躁,然后用手里金币在旁边的一个木箱上划了一个十字,留下淡淡的痕迹。
罗水根有些不明白。
马天目看着混混儿在木箱堆上攀爬,看准他往横向迈出左腿的一瞬间,手里的金币突然扔出去,激射在混混儿右脚的脚踝!
混混儿支撑腿站立不稳,从上面摔了下来,先是撞在一个箱子上,然后准确地落在马天目做了记号的那个箱子上!
箱子被混混儿砸得裂开,里面传来哗啦一声巨响。
混混儿摔得龇牙咧嘴,扶着腰在地上爬不起来。
马天目已经快步过去,打开箱盖,箱子里大大小小的西洋餐具,盘盘碗碗,全都碎裂了!
“哎呀!”马天目一脸沉痛,“路易十三时期的皇家餐具啊!价值连城啊!”
混混儿赶紧挣扎着站起来,看到箱子里碎裂的餐具,脸色变了。
“我可不是故意的!”混混儿声音也变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马天目一脸严肃,“刚才他得赔,现在你就得赔。”
混混儿已经软了:“不是故意的就不算数,我不要他赔了,这个我也不赔!”
混混儿忍着剧痛转身就跑了。
罗水根一脸怒色就要追:“哎,你站住!”
“站住!”马天目嘴里叫着,却站着没动还一把拉住罗水根。
罗水根不解地望着马天目:“马经理?”
混混儿已经跑出仓库不见了。
马天目目光中突然闪出一丝狡黠:“这才有多高,他一下能把餐具全都砸碎,一个完整的都没有?”
罗水根一愣,再过去看看那个箱子——里面满满的盘盘碗碗都是碎片——也有些纳闷起来。
马天目:“货船前天在海上遇到台风,这都是当时碰坏的。”
罗水根这才恍然大悟,惊讶地看着马天目:“马经理,原来你?”
“流氓来碰瓷,咱们就反碰他的瓷,”马天目笑笑,拍了拍罗水根的肩膀,“没事了,你去忙吧。”
“哎!”罗水根敬佩又感激地,转身走了。
23、 华界·沪江公寓外·(日)
市井,弄堂。
上海普通市民的一天也开始了。
江汰清一只手拿着纸包的三根油条,一只手拎着一个大食盒,干练地从弄堂里经过。
弄堂两侧居家的市民都和她熟络地打招呼。
“清姐早……”
“清姐回来啦?”
“清姐买了什么早点,分我一份哟……”
江汰清热情地逐个回复:“莲婶早……”“叶伯早……”“周叔叔早……”
一栋两层的木质小楼,有些破旧了,小楼入口挂着一块牌子——
“沪江公寓”
公寓的主人江汰清两手提着早点,走进大门。
24、 华界·沪江公寓一楼·(日)
大门进来是个前厅,有柜台有桌椅,用作接待大堂。
前厅两侧有过道,一边过道里的房间出租做公寓,一边过道里的房间是江家姐妹的卧室。
一道楼梯通往二楼。
江汰清两手提着早点走进来。
“老板娘,放着我来!”伙计史大川正在擦柜台,赶紧跑向江汰清。
“啊哟好重。”江汰清说道。
“科长让咱们马上过去,开会。”史大川接过食盒,在江汰清耳边低声道。
江汰清听了一愣……
25、 华界·沪江公寓二楼过道·(日)
二楼过道。
一侧是客房,门上有数字,203,202,201,……
一侧是栏杆,栏杆外面是天井,天光很好。
江汰清拎着油条走在前面,史大川拎着大食盒跟在后面。
江汰清一上到二楼就喊了一声:“早点来啦。”
随着江汰清的脚步前进,客房的门纷纷开了。
第一个门。
江汰清打开食盒,把第一层餐盘端起递入:“大排面。”
门内一双手接过:“谢谢”。
江汰清叮嘱:“大清早太油腻了不好,明天换馄饨撒。”
第二个门。
江汰清把第二层餐盘端起:“包子和小米粥,两个油墩子是送的。”
“老舅”(即带养遗孤的我党党员)双手接过:“谢谢老板娘。”
一个大约五岁的小女孩在门口看着江汰清。
江汰清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塞在小女孩的手里。
小女孩熟练地接过来,朝江汰清一笑。
江汰清摸摸小女孩的头,也是一笑。
门关上了。
第三个门。
门是关着的。
江汰清敲门:“陈先生,你要的肠粉找不到,买了大肠面。”
门内住客的广东普通话:“大肠面的肠和肠粉的肠,不是一个肠啦!”
江汰清:“啊哟,你们香港人就是名堂多,这个交了钱不好退的呀。”
“唉,算了算了……”房门开了,客人竟是陈烈!
陈烈探头向外张望了一下,仍旧广东普通话:“端进来吧。”
江汰清脸上笑开了花:“谢谢陈先生啦……”
江汰清说着和史大川走进房间。
26、 华界·沪江公寓二楼 201 房间·(日)
桌上,一个盘子里装着三根油条。
陈烈、江汰清、史大川坐在桌边,每人面前一碗豆浆。
江汰清的满面春风已经变得十分严肃。
字幕:沪江公寓老板娘 中央特科交通科成员 江汰清
史大川也正襟危坐,看着陈烈。
字幕:沪江公寓伙计 中央特科交通科成员 史大川
“先吃饭。”陈烈伸手拿起一根油条,咬了起来。
江汰清和史大川也都伸手拿过油条,开始吃饭。
史大川身强体壮,吃得狼吞虎咽。
江汰清却把油条扯成两半,慢慢地吃着。
史大川很快就把一根油条吃完了。
江汰清吃着左手的半根油条,把右手的半根油条递到史大川面前。
史大川一愣。
江汰清:“我不饿。”
史大川:“你总说不饿,半根油条能饱肚子?”
江汰清:“你每天干活费力气,要多吃点。”
史大川:“清姐你不……”
陈烈已经吃完了,打断史大川:“服从命令,准备开会。”
史大川神情一肃,接过半根油条,风卷残云几口就吃完了。
江汰清也吃完了。
陈烈看看史大川,又看看江汰清:“今天召开紧急党小组会,是要传达一个重要情况,潘明月同志——牺牲了。”
江汰清和史大川都是一脸震惊!
江汰清:“怎么回事?”
陈烈目光沉重:“他家里遭到国民党特务的突然搜查,为了保护档案,他用炸弹引燃了汽油,自己也葬身火海……”
史大川恨恨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三个饭碗一个盘子被震得弹起乱响。
陈烈:“另外,敌人已经知道零号文件的事。”
江汰清和史大川又是一惊。
史大川:“他们怎么知道的?”
陈烈摇摇头:“不清楚。”
史大川有些紧张:“那敌人会不会找到我们这里?”
陈烈沉吟一下,不好下结论。
江汰清摇摇头,推测:“应该不会,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零号文件在我们这里。”
陈烈点点头,脸色严峻:“安全起见,零号文件必须尽快转移,我今天要去古玩店送经费,正好请示一下上级。”
江汰清和史大川都知道事态严重,认真地点点头。
26-1、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门口·(日)【原 38 场】
比埃尔洋行,一座二层小楼。
一楼门口挂着法中双语的牌子:“比埃尔咖啡馆”。
汽车开来,停在门口。
开车的是罗水根。
罗水根回头热情地:“马经理,到啦!”
马天目在车里望向咖啡馆。
26-3、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二楼办公室·(日)【40 场提前】
“Allez au diable!(见鬼去吧)”比埃尔用法语咒骂一句,然后重重砸下电话!
字幕:法租界比埃尔洋行老板 比埃尔
陆怡一脸担忧地望着比埃尔。
比埃尔又望向陆怡:“我们的股票,彻底完蛋了!”
陆怡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敲门声。
陆怡过去开门。
门外是马天目,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账本。
“ma!”比埃尔有些没精打采地走向马天目,一边张开双臂,“我亲爱的马天目(此处可用法语,也可用中文)!”
马天目也张开双臂:“我亲爱的比埃尔(此处可用法语,也可用中文)!”
比埃尔和马天目拥抱,然后是法式的贴面礼,先右脸,再左脸。
马天目改成中文:“老板,这次的货运清单,请您过目。”
比埃尔接过账本,没心思看,没精打采地扔到办公桌上。
比埃尔向马天目介绍陆怡:“我的夫人,陆怡。”
字幕:法租界比埃尔洋行老板比埃尔妻子 陆怡
马天目有些意外,连忙弯腰拾起陆怡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夫人,您真是美丽动人。”马天目赞美道。
比埃尔又向陆怡介绍马天目:“马天目,新来的货运部经理。”
陆怡也礼貌地朝马天目点头微笑。
比埃尔:“我和马是在巴黎认识的,他很有商业头脑,是个人才。”
马天目:“能为比埃尔先生工作,是我的荣幸。”
陆怡:“本来我们该去码头接你的,不过这边遇到一些麻烦……”
“大麻烦!大麻烦!我得去一趟公董局!”比埃尔突然想起什么,一脸焦急,急匆匆地走出门了。
马天目和陆怡看着比埃尔气急败坏地走了出去。
陆怡有些不好意思:“很抱歉,他今天心情不好。”
马天目:“是不是股票的事?”
陆怡一愣,惊讶地望向马天目。
马天目:“我一下船就听说了,欧洲股市大崩盘。比埃尔先生半年前在法国说买了阿尔萨斯石油的股票,如果今天还没出手的话,应该跌了七成左右了。”
陆怡目光更加惊疑和佩服:“马经理好记性,这支股票现在跌惨了,更惨的是,我们买股票还借了一大笔钱……”
马天目脸色凝重起来:“我这船货刚谈了个好价钱,正准备报喜呢,看来……
是杯水车薪了。”
陆怡叹了口气,摇摇头。
马天目知趣地:“码头还在卸货,我去看着。”
陆怡温声道:“拜托了,马经理。”
马天目一点头,转身走了。
27、 华界·上海市警察局·副局长办公室·(日)
唐贤平和赵天良站在办公桌前。
唐贤平钉子一样挺立,脸上擦伤的痕迹,头发也有被火燎过,但全身却没有任何特意的“装点”。
赵天良的头上反而有意缠了厚厚的绷带,显得伤情比唐贤平还要严重。
余独醒坐在办公桌后面,两眼的目光中透着通达。
“潘明月死了?”余独醒问。
“烧死了。”赵天良回答,仿佛牵动伤口,极其克制地呻吟了一小声。
“重伤的是贤平,”余独醒把一份报告放在桌上,看透了赵天良的小把戏,“怎么你包得比他还厚?”
字幕:上海市警察局副局长 余独醒
赵天良会说话:“处长是出生入死的铁人,我们哪比得了。”
“你就是太重感情——”余独醒有些心疼地望向唐贤平,“潘明月叛党罪人,死不足惜,为他冒险不值得啊。”
唐贤平目光严肃:“我救潘明月,是要追查零号文件。”
赵天良惊讶起来:“零号文件?不是烧掉了吗?”
“未必,”唐贤平摇了摇头,回忆着,“从昨晚结果来看,潘明月死志坚决,那他为什么还要承认自己藏有零号文件呢?我觉得他这样说,别有用心,很可能是为了让我们错误以为零号文件就藏在潘宅,和其他文件一起被烧毁了,以后就不会再继续追查。”
赵天良疑惑:“也就是说,零号文件还在?”
唐贤平:“很有可能。那个冒充司机的共党逃跑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手提箱,说不定那就是零号文件!”
(唐贤平谈到潘明月和陈烈,或可加入一两处闪回。)
余独醒的目光沉重起来。
赵天良的目光沉重起来。
唐贤平的目光尤其沉重:“昨晚错失零号文件,我有责任……”
“责任?”余独醒立刻打断唐贤平,“我们警局得到情报,立即行动,迅速查证了内部潜藏的共党奸细,并一举摧毁共党的档案库,这是一次成功的行动,一次重大的胜利!”
赵天良立刻附和:“对对对,局长说的对!”
余独醒话锋一转:“退一步说,如果有责任,那也是巡捕房的责任!”
唐贤平和赵天良又是一愣。
余独醒:“共党藏在哪里?法租界!爆炸发生在那里?法租界!发生昨晚的事情,全怪他们巡捕房管理不力,姑息养奸!”
唐贤平微微叹气,他并不喜欢这种做法和说法。
赵天良如释重负:“对对对,全都是陈亨礼那帮洋奴的责任!”
余独醒把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向两人:“好在,下面几个行动都在华界。”
赵天良惊喜拿起文件看了看:“都是那个叛徒提供的?”
余独醒点点头。
赵天良:“这家伙——是个宝矿啊!”
余独醒望向唐贤平:“贤平刚受了伤,可以和天良分分工……”
唐贤平一把将赵天良手里的文件夺过来。
“都是我的!”唐贤平两眼放光,转身大步而去。
余独醒看着唐贤平的背影,笑了。
28、 华界·十六铺码头·一顺茶楼·(日)
一个单间,身材微胖的“晨光”正组织“桃符”等同志开会。
单间大门突然被撞开,唐贤平带人闯入!
地下党员们或者从窗口脱身,或开枪抵抗,现场一片混乱!
唐贤平出手狠辣,举枪击毙两名地下党员!
桃符协助晨光从窗口脱身。
唐贤平举枪击中晨光的胳膊。
晨光忍痛跳出窗口。
桃符却被赵天良一记警棍打昏过去。
唐贤平冲到窗口,看出去——
受伤的晨光已经跑远。
“追!”唐贤平目光冷酷。
29、 华界·十六铺码头·江边·(日)
唐贤平带着赵天良等人追来。
唐贤平目光扫视周围,只见人来人往,货仓座座。
“分头找。”唐贤平向赵天良做了一个手势,随即先朝着一个方向追去。
“这边!”赵天良一挥手,带着两名警察朝着另一个方向追去。
29-1、 华界·十六铺码头·仓库外·(日)
码头上,运货的工人来来往往。
马天目走过来,看着工人们搬运货物。
工人看到马天目,恭敬地打招呼:“马经理……”
马天目点点头:“轻拿轻放,都小心点啊。”
远处,晨光快步走来。
晨光脚步匆忙,紧张回望,再四下环顾,没有出路无奈之下躲进了仓库。
马天目远远瞥见晨光进了仓库,目光疑惑……
30、 华界·十六铺码头·仓库·(日)
货仓里,有层层叠叠的木箱。
底层有一些箱子已经搬空,箱盖放在一边。
晨光躲进了一口空木箱,并盖上箱盖。
马天目来到仓库门口,正好看到那口木箱的箱盖盖上的瞬间。
马天目已经明白箱子里面藏了人,他带着疑惑,慢慢地走向那口箱子。
赵天良带着两名警察出现在仓库门口。
赵天良打量仓库里堆放着层层叠叠的木箱,目光怀疑。
“喂,”赵天良看着马天目,“看到一个胳膊有伤的人吗?”
马天目转头看着赵天良,有些茫然:“啊?”
赵天良打量着仓库,命令道:“搜。”
两名警察上前就要搜查。
“哎——”马天目拦住两名警察,“私人货场,非请勿入,请你们出去。”
赵天良一脸严肃:“我怀疑你箱子里窝藏共党!”
马天目听到赵天良说到共党两个字,目光似乎微微一紧。
“警察呀?”马天目打量赵天良的制服,冷笑,“可这里是海关!关外才是你们华界的地盘。”
“哎他妈还挺横?”赵天良眼睛立了起来,“打开,我们要检查!”
赵天良身侧一口木箱底部,竟然渗出鲜血、慢慢流淌出来!
31、 华界·十六铺码头·仓库木箱中·(日)
木箱中,空间逼仄。
晨光屏息蜷缩,手捂胳膊,鲜血从手指间流出,浸湿了衣服,流到箱子底部,又沿着木缝流下……
32、 华界·十六铺码头·仓库·(日)
木箱就在赵天良身边,赵天良反而看不到自己脚下的情况。
马天目却已经发觉——那口箱子底下正有鲜血渗出,流向赵天良的皮鞋!
马天目:“这里都是属于我们老板的私人物品,你们无权开启。”
赵天良:“我们追查共党要犯,不开也得开!”
“开你妈个头!”马天目似乎蓦然激怒起来,顺手抄起身边箱子里一瓶红酒,砸向赵天良,“我先给你开个瓢!”
马天目手里的红酒砸向赵天良,故意砸偏砸到那口箱子上,酒瓶碎裂,顿时酒浆四溅,淋在箱子和地上!
红色的酒液流淌一地,立刻盖住了箱子底部流出来的血。
赵天良吓了一跳,身上也被溅了些红酒,立刻掏出抢来指向马天目。
马天目凛然不惧,手里举着半截酒瓶,把尖茬对着赵天良。
唐贤平已经走进仓库,看到马天目的背影,不禁一愣。
“有枪了不起呀!”马天目一副光棍的狠劲,“老子在战场上挨枪子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赵天良看着面前的刺头,一时间有些无措。
“来呀,你他妈开枪啊!”马天目继续对着赵天良放狠。
唐贤平脚步极轻地从后面接近马天目,突然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
马天目手里的半截酒瓶飞了出去。
唐贤平已经从后面用胳膊勒住马天目的脖子!
马天目用力挣扎,他的左手抓住唐贤平的胳膊向外拉,却始终无法摆脱,被唐贤平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马天目右胳膊肘向后撞去。
唐贤平及时一躲,马天目撞空了!
马天目两脚向后去扫唐贤平的脚。
唐贤平再次及时躲过,胳膊仍然用力勒住马天目的脖子!
马天目猛地向下一蹲,向下拉唐贤平的胳膊。
唐贤平下意识用力向上一勒。
马天目顺着唐贤平向上一勒的势头,抓住他紧勒自己脖子的胳膊,腾身后空翻,竟然落到唐贤平的身后,反过来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
赵天良和四五个警察已经一起举枪指向马天目的头!
唐贤平却停住了,不再挣扎反击,脸上反而露出释然而欢喜的笑意。
马天目也停住了,笑了:“你小子,学会偷袭了!”
马天目松开唐贤平,一把推开他。
唐贤平霍然转身,看着马天目。
马天目也看着唐贤平。
唐贤平笑了:“马天目!”
马天目笑了:“唐贤平!”
赵天良等人大为愕然,还都保持着举枪对准马天目的姿势,有些尴尬。
唐贤平目光有些责备:“几年不见你可退步了!”
马天目一愣,摇摇头,伸出左手,拉起袖子。
——他的手腕向上三寸的位置赫然是一个子弹穿过的创口!
马天目苦笑:“中枪之后差点残废,能活动就不错了。”
唐贤平目光蓦地一紧,有些黯然。
马天目整理袖子同时欣赏地打量唐贤平:“你都穿上老虎皮了?混得不错啊,以后我可有靠山了。”
唐贤平有些疑惑:“老马,你怎么在这儿?”
“做点小买卖……”马天目望向赵天良指着自己的枪,“不犯法吧?”
唐贤平望向赵天良:“怎么回事?”
赵天良低声在唐贤平耳边:“我怀疑那名共党躲在这里。”
唐贤平目光如电,在仓库里扫了扫。
马天目立刻怒声回呛:“无凭无据你怀疑个屁!就是看老子好欺负是不是?”
唐贤平轻咳一声,观察马天目:“老马,别激动。”
马天目一脸激愤:“唐贤平!老子在海外漂了四年多,好不容易回国谋个差事,头一天你手下就要砸我的饭碗?有你这样的老同学吗?”
唐贤平:“你刚到上海?”
马天目:“啊。”
唐贤平:“从哪里回来?”
马天目:“法国呀。”
唐贤平想了一下:“护照呢?”
马天目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查我?”
唐贤平脸上有些歉意,先转头看向赵天良:“把枪放下。”
赵天良收起了枪。
赵天良身边的几个警察也收起了枪。
唐贤平望向马天目,目光诚恳甚至带着深情:“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大江南北到处都找遍了,没想到你居然去了国外。”
马天目听了这才释然点头,从上衣内口袋取出一份护照,丢给唐贤平。
唐贤平接过护照,打开——护照上确有某月日从马赛出发的字样和印章。
唐贤平合上护照,口气温和:“在洋行上班?”
马天目:“法租界,比埃尔洋行。”
唐贤平把护照递给马天目:“今天晚上,我给你接风!”
马天目笑了:“这还差不多。”
唐贤平认真地:“一言为定啊,六点钟,在洋行等我!”
赵天良看着两人,已经明白他们关系非同寻常。
唐贤平拍拍马天目的肩膀,转头对赵天良:“走。”
马天目望向赵天良:“哎——他砸了我的酒,还没赔呢。”
唐贤平一愣。
马天目示意地上的碎酒瓶。
赵天良很震惊:“啥?这可是你自己砸的!”
马天目:“无风不起浪,要不是你刚才强行闯进仓库,无理取闹,我能砸这瓶酒吗?!”
赵天良一愣:“你?”
唐贤平笑了:“老马,一瓶酒而已。”
马天目认真地:“不是一瓶,是一箱。”
唐贤平一愣。
马天目开始给他们算账:“客户订的是整箱酒,现在缺了一瓶,我交不了货,只能退款,还要赔违约金。回头呢我只能一瓶一瓶零售,这零售价比整箱价可低多了,还有,零售少说得几个月才能卖完,影响回款时间,影响资金周转……”
“你……”赵天良的目光无比委屈甚至有些激愤了。
“行行行,都算我的!”唐贤平看着马天目一本正经的样子,笑了,“我赔你,行了吧?”
马天目一愣,满意了,敬佩地:“嗯,老唐,有点长官的样子!”
“还有公务,晚上找你,不见不散!”唐贤平在马天目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快步朝仓库大门走去。
赵天良悻悻地看了马天目一眼,一挥手,带着几名警察追向唐贤平。
马天目看着他们的背影,面无表情。
33、 华界·十六铺码头·门口·(日)
唐贤平坐进汽车后座。
赵天良坐在唐贤平的身边。
汽车开动了。
唐贤平看着前方,目光有些出神。
赵天良有些纳闷,打听:“处长,真是你同学啊?”
唐贤平没说话,点点头。
赵天良牢骚:“一瓶酒嘛,都这么计较?”
唐贤平目光有些黯然,还是不说话。
赵天良继续牢骚:“还上过战场中过枪?牛皮吹到天上去了,我看他……”
唐贤平有些厌烦开口打断:“是真的。”
赵天良一愣。
唐贤平简短地:“他为了救我,中的枪。”
赵天良惊讶望向唐贤平。
唐贤平沉着脸,仍然不看赵天良。
赵天良赶紧改口:“嚯,英雄啊!看他跟处长过招那几下就是练家子!哎,那怎么干上买卖了?”
汽车前行,微微颠簸,唐贤平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34、 华界·十六铺码头·仓库·(日)
晨光正吃力地从箱子翻身出来。
马天目拿着箱盖,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还是伸手搀扶一把——
晨光胳膊受伤,艰难地从箱子里出来了,长出一口气。
晨光感激地望向马天目:“真是太感谢您了,刚才要不是……”
马天目立刻打断:“别废话,赶紧走!”
晨光一愣。
马天目:“以后别说见过我啊!说了我也不会承认的!”
晨光疑惑地看着马天目:“你怕惹麻烦,为什么要救我?”
马天目:“我不是救你,我是在救我自己!”
晨光一愣。
马天目:“如果让警察发现你藏在我的货箱里,然后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他们能信吗?他们不得把我当成你的同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我的饭碗还要不要了?”
晨光听马天目一通数落,有些愕然。
马天目:“谢天谢地我总算把他们糊弄走了,现在该你了,请你有多远走多远,我谢谢你了!”
晨光复杂地看着马天目:“无论如何,你救了我。”
晨光向马天目点头致意,然后捂着受伤的胳膊,走向仓库大门。
马天目看着晨光离开,目光复杂起来,长出一口气……
35、 华界及法租界·茶楼·(日)
一组散镜。
散镜一:
众多茶客在听评弹。
唐贤平等人突然闯入,直扑一个茶桌,将一个茶客团团围住。
茶客引爆炸弹,现场一片混乱……
36、 华界及法租界·市场·(日)
散镜二:
唐贤平等人来到一个卖菜小贩面前。
小贩一见他们立刻把摊子一掀就开跑。
众警察在小贩身后开枪。
小贩被乱枪打死……
37、 华界及法租界·戏院·(日)
散镜三:
舞台上正在演出京剧。
一个观众从身上取出一个烟盒。
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给他点烟。
观众回头一看——唐贤平!
同时几支枪指向观众的头。
观众摇头苦笑,继续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放进嘴里。
唐贤平目光突然一警,似乎意识到什么!
观众已经咬破香烟过滤嘴里的毒药,头一歪,嘴角流出黑血……
38、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门口·(日)【删除】
比埃尔洋行,一座二层小楼。
一楼门口挂着法中双语的牌子:“比埃尔咖啡馆”。
汽车开来,停在门口。
开车的是罗水根,马天目在车里望向咖啡馆。
39、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一楼·比埃尔咖啡馆·(日)
西洋古典风格的桌椅,吊灯,油画,一间十足欧洲风的咖啡厅。
客人大多是金发碧眼的洋人,坐了三两桌,轻笑,低语。
马天目跟在罗水根后面走进来。
马天目第一次来咖啡馆,赞叹地欣赏房间:“我以为又回到了巴黎。”
罗水根:“老板在二楼。”
40、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二楼·办公室·(日)【删除】
“Allez au diable!(见鬼去吧)”比埃尔用法语咒骂一句,然后重重砸下
电话!
字幕:法租界比埃尔洋行老板 比埃尔
陆怡一脸担忧地望着比埃尔。
比埃尔又望向陆怡:“买不掉,还是买不掉!”
陆怡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敲门声。
陆怡过去开门。
门外是马天目,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账本。
“ma!”比埃尔立刻起身大叫着走向他,一边张开双臂,“我亲爱的马天目(此处用法语!)”
马天目也张开双臂:“我亲爱的比埃尔(此处用法语)!”
比埃尔和马天目热情拥抱,然后是法式的贴面礼,先右脸,再左脸。
马天目改成中文:“老板,这次的货运清单,请您过目。”
比埃尔接过账本:“介绍一下,我的夫人,陆怡。”
马天目有些意外,连忙弯腰拾起陆怡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夫人,您真是美丽动人。”马天目赞美道。
比埃尔又介绍马天目:“马天目,新来的货运部经理。”
陆怡也礼貌地朝马天目点头微笑。
比埃尔:“我和马是在巴黎认识的,他很有商业头脑,会法语,是个人才。”
马天目:“谢谢老板给机会——当时我大学还没毕业,就边读书边采买,直到上个月才跟着货船回了国!”
比埃尔:“路上很辛苦,你今天先休息,明天开始上班。”
马天目笑了:“谢谢老板!”
40-1、 华界·上海市警察局·刑讯室·(日)
赵天良和两个警察正在对桃符进行严刑拷打。
皮鞭抽过身体——衣上身上现出道道血痕……
烙铁印上皮肤——滋啦作响冒出腾腾白烟……
“啊……”桃符咬牙还是忍不住惨叫,昏死过去。
一盆冷水浇在桃符的头上。
桃符慢慢睁开眼睛。
赵天良凑过来看着桃符。
赵天良冷酷的目光毫无人性:“你的同事,你的上级,你的下级,全都落网了,你还死挺着在这儿挨打,多冤呢?”
桃符看着赵天良,目光惊疑……
40-2、 华界·上海市警察局·监狱·(日)
赵天良背着手,走在前面。
两个警察拖着桃符,跟在后面。
一行人经过一间间牢房。
桃符经过一间牢房,看到里面熟悉的面孔,惊讶……
里面熟悉的面孔看着桃符,面无表情……
桃符又经过一间牢房,看到里面熟悉的面孔,惊讶……
里面熟悉的面孔看着桃符,面无表情……
桃符又经过一间牢房,看到里面熟悉的面孔,惊讶……
41、 法租界·汲古斋门口·(日)
熙熙攘攘的法租界市区。
街边,一家古玩店的招牌——“汲古斋”。
马天目走来,那枚金币在他右手指间弹绕。
马天目来到“汲古斋”门口,仔细看了一眼招牌,走了进去。
42、 法租界·汲古斋·(日)
马天目走进汲古斋。
墙上挂满了中国画,侍女,花鸟,山水,还有一些书法作品。
墙边多宝格上放着一些说不清是古董还是工艺品的花瓶、盘子、青铜器。
邱掌柜在柜台后面堆起笑脸:“先生好,随便看看?”
马天目走到柜台前,把金币放在柜台上。
马天目:“慈禧太后逝世一周年纪念币,收吗?”
邱掌柜拿起金币看了看,放回到柜台上。
邱掌柜冷眼不屑:“笑话,这是法郎。”
马天目一本正经说胡话:“保真,东陵挖出来的。”
——荒谬,东陵会有后来出的周年纪念品?
邱掌柜凝视马天目:“小伙子,东陵是谁挖的?”
马天目略一迟疑:“孙传芳啊!”
邱掌柜冷笑纠正:“是孙殿英——吧?”
马天目面不改色继续胡诌:“孙殿英,字传芳。”
句句错得离谱,暗语全部符合。
邱掌柜冷笑的脸上浮现出暖意:“马天目同志?”
马天目也温暖地笑了,一点头。
二次字幕:法租界比埃尔洋行货运部主任 中共党员 马天目
马天目把金币拿回在手里,却不再把玩了,神情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
邱掌柜转身走进里间。
马天目回头望了望门口,转身跟着邱掌柜走进去。
43、 法租界·汲古斋内间·(日)
一张八仙桌,放着一部蓝布书函。
书函已经打开,一套线装书,已经脱线、虫蛀、破损。
小刀,剪刀,针,线。
吴崇信正坐在桌前,精心修整手里的一本线装书。
马天目跟邱掌柜走进里间。
“老吴。”邱掌柜一进来就开口叫了一声。
吴崇信回头,目光望向望邱老板身后的马天目。
马天目脸上现出亲切的笑意:“首长好!”
吴崇信放下手里的线装书:“还是叫老吴。”
吴崇信起身,和马天目亲切握手。
字幕:中央特科交通科负责人 吴崇信
吴崇信向马天目介绍邱掌柜:“邱启明同志,这里的掌柜。”
马天目重新和邱掌柜对视并握手:“掌柜好。”
邱掌柜也亲切地回望马天目。
字幕:中央特科交通科成员 邱启明
“坐。”吴崇信、邱掌柜和马天目先后坐下。
吴崇信:“正好,开个党小组会。”
邱掌柜一愣,求证地望向吴崇信。
吴崇信向邱掌柜介绍马天目:“我去年在法国发展马天目同志入党,咱们三个党员,正好开会。”
邱掌柜点点头。
吴崇信:“小马以洋行经理身份回国,他的党员身份现在只有你我知道。”
邱掌柜点点头,明白了。
吴崇信望向马天目:“你现在的任务是先当好一个洋行经理,借助这个身份在法租界站稳脚跟,广泛交际,建立各种社会关系,搭起一张关系网,最后通过这张网来展开情报工作。”
马天目轻轻点头:“这张网我已经穿上一根线了。”
吴崇信一愣。
马天目:“我遇到老同学唐贤平,他现在是警察局侦缉处处长。”
邱掌柜目光怒意:“这个唐贤平,最近杀害了我们好几位同志!”
马天目点点头:“今天他在码头追捕一位同志,我给掩护过去了。”
吴崇信眉头皱起,想了想:“你的工作是情报,不是行动,以后这种容易暴露的事情,一定要慎重。”
马天目点头:“您放心,我救的那位同志最后也不知道我是自己人。”
吴崇信点点头:“唐贤平不是普通人,你和他打交道,要特别小心。”
马天目:“我明白。”
吴崇信:“你去吧。”
马天目点点头,站起身,走了。
邱掌柜看着马天目的背影,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吴崇信看出来了,问邱老板:“你怎么了?”
邱掌柜看马天目出了门,才开口:“你今天晚上不是要跟桃符见面吗?”
吴崇信点点头。
邱掌柜担心地:“最近连续出事,咱们牺牲了好几位同志,担任保卫工作的就剩下一个小高了。晚上如果让马天目陪你去,会更安全。”
吴崇信摇摇头:“马天目要专心他的潜伏和情报工作,我这边有小高跟着,够了。”
43-1、 华界·上海市警察局·侦缉处办公室·(日)
一个警察把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放在办公桌上。
“处长,酒买到了。”警察立正说道。
唐贤平点点头。
警察转身出去了。
唐贤平打开木盒子,里面是一瓶红酒。
唐贤平拿出那瓶红酒,看着,想着过一会儿和马天目的晚饭。
赵天良快步走进来,带着兴奋:“处长,问出来了!”
唐贤平回头望向赵天良。
赵天良:“今天晚上,他要跟吴崇信接头!”
唐贤平一惊:“吴崇信?”
赵天良两眼放光点点头:“就在老东门那间教堂!”
唐贤平也大为兴奋:“把人都叫来,立刻布置行动!”
“是,”赵天良答应着,看到那瓶酒,提醒,“处长,晚上你去吗?”
唐贤平:“废话!”
赵天良:“你不是约了那个老同学……”
唐贤平一愣,望向桌上那瓶红酒,沉吟着,心里纠结。
赵天良:“要不派人去说一声,改天?”
43-2、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一楼咖啡馆·(日)【加】
(剧情调整说明)
(此前,两人在码头久别重逢,原本唐贤平说改天吃饭,调整为唐贤平急切地说今天晚上就去找你,兄弟一醉方休!现在到了约定时间,唐贤平突然得知吴忠信下落,要去教堂设伏,所以这顿饭必须延期了。唐贤平是一个重然诺的人,尤其又是和马天目久别重逢后的第一次约定,所以必须要亲自来解释,避免被兄弟误会。马天目故意说他有高级应酬,逼得唐贤平必须要自证清白,说明自己是要去抓共党。)
(此后,马天目得到这个重要情报,迅速赶往古玩店去向老吴汇报今晚唐贤平有行动,而且目标是一位重要领导。那么我们这边要赶紧应对,取消那位领导的活动。没想到老吴不在,外出活动了,马天目想到那么唐贤平要抓的那位重要领导就很可能就是老吴,立刻赶往教堂营救。)
马天目坐在靠窗一个比较清静的桌前,喝着咖啡,看着窗外。
马天目看表。
玻璃窗外,一辆雪铁龙汽车开来,停在门口。
车门开了,唐贤平下车,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唐贤平隔着窗玻璃也看到了马天目,他走进咖啡馆,径直走向马天目。
马天目笑了:“够准时的。”
唐贤平没说话,直接把木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瓶精致的红酒。
马天目一看就明白了:“老唐,言而有信啊。”
唐贤平目光严肃:“酒赔你,饭得改天了。”
马天目一愣。
唐贤平其实非常不好意思:“实在抱歉,今天晚上有重要任务。”
马天目看着唐贤平,突然笑了:“明白,你现在混官场了,应酬多。”
唐贤平也一愣,没想到马天目想到这方面。
马天目带着一点落寞和自嘲:“改天就改天,我是闲人,无所谓。”
唐贤平特别不希望马天目误解自己,在马天目面前坐了下去,目光严肃:“我不是应酬,我要去抓一个共党。”
马天目一愣。
唐贤平诚恳地:“非常突然,又非常重要,否则我不会取消这顿饭。”
马天目点点头:“是白天跑的那个?找着了?”
唐贤平摇摇头:“是条大鱼。”
马天目有些惊讶了,点点头,目光充满了理解:“明白了,那你赶快去吧。”
唐贤平释然了,站起身:“回头约你!”
马天目又理解地点点头。
唐贤平转身走出门。
马天目隔着窗户看唐贤平进了汽车,汽车飞驰而去。
马天目思忖着,手里的金币又转动起来……
43-3、 法租界·汲古斋·门口·(昏)
陈烈提着那个手提箱,出现在汲古斋门口。
陈烈沉着地观察周围,没有可疑。
陈烈走进汲古斋的大门。
43-4、 法租界·汲古斋·(昏)
柜台上,礼盒已经从箱子里取出来了。
陈烈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套文房用具。
邱掌柜静静地看着那套文房用具。
汲古斋里没有客人,两人可以放心说话。
陈烈:“两根镇纸,里面是金的。”
邱掌柜明白了,大感欣慰:“太好了,我们现在经费紧缺,很困难,这笔钱来得太是时候了!”
陈烈合上礼盒。
陈烈有些难过:“多亏潘老拖住唐贤平,我才有脱身的机会,可惜他……”
陈烈黯然。
邱掌柜也黯然。
陈烈:“潘老牺牲后,我听唐贤平提到了零号文件。”
邱掌柜目光一凛:“他们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
陈烈摇摇头:“不清楚。”
邱掌柜惊疑地收起礼盒,已经心事重重。
陈烈:“零号文件在我那里是不是足够安全,是不是需要尽快转移,这些问题我必须当面请示老吴。”
邱掌柜严肃地:“我说了,老吴出去了。”
(根据纪律,陈烈要见吴崇信也只能先通过邱掌柜,邱掌柜也不能把吴崇信的去向以及返回时间告诉陈烈。邱掌柜现在能做的就是听取陈烈的情报,等吴崇信回来再向他传达。)
陈烈一愣,有些焦急。
邱掌柜严肃地:“等老吴回来,我会立刻汇报给他。”
陈烈也无奈,点点头。
43-5、 法租界·汲古斋·门口·(昏)
马天目匆匆跑到门口不远处。
马天目先停下来,调整气息,然后尽量镇定地走向汲古斋大门。
汲古斋的门开了,陈烈提着空箱子走了出来。
马天目和陈烈,都微微低着头,擦肩而过。
马天目似乎飞速地瞟了陈烈一眼,又似乎没看。
陈烈似乎飞速地瞟了马天目一眼,又似乎没看。
两人似乎都没有刻意观察对方,但职业习惯已经让他们都暗中留意过对方了。
马天目走进汲古斋的大门。
陈烈提着空箱子,向远方走去。
43-6、 法租界·汲古斋·(昏)
“不在,他出去了。”邱掌柜在柜台后面,平静说道。
马天目一愣,急问:“他去哪儿了?”
邱掌柜也一愣,严肃地看着马天目,沉默。
马天目明白了:“明白,这个我不该问,但现在有紧急情况,唐贤平今晚要抓捕我们一位重要领导,这件事老吴必须得马上知道!”
邱掌柜脸色严肃起来,但还是摇摇头,依然那句老话:“等老吴回来,我会立刻汇报给他。”
马天目叹了口气,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突然,马天目身子定住了。
马天目霍地转身过来,目光惊望向邱掌柜:“唐贤平晚上要抓人,而老吴恰好晚上出去了!”
邱掌柜目光一震!
马天目:“万一,老吴就是唐贤平要抓的人!?”
43-7、 法租界·路上·(夜)
吴崇信化装成一个身体虚弱的老头,衣着简朴,带着一个大大的长围巾,在路上走着。
护卫小高陪着吴崇信的身边,搀扶着他。
43-8、 法租界·路上·(夜)
马天目和邱掌柜在路上飞奔。
两人经过从法租界到华界的界街。(如果此景还在的话。)
44、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夜)
夜色中,一座教堂,庄严神圣。
45、 华界·某天主教堂内·(夜)
教堂里,十几排长椅,零零散散坐着很多人。
这些人衣着寒酸甚至残破,面容悲苦,都是来领取救济面包的穷人。
桃符坐在中间一排长椅上,面无表情。
在桃符周围,四个方向都有警察穿着便衣,混在穷人之中。
在桃符侧后方不远处,一个老太太身边坐着一身平民服装的唐贤平!
唐贤平一脸平静,目光定定地望着神坛上的基督像。
吴崇信化装成一个身体虚弱的老头,带着一个大大的长围巾,在护卫小高的搀扶下走进教堂。
吴崇信第一次从后方经过桃符,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走向神坛,朝着十字架基督像行礼鞠躬,在胸前划过十字,口中念念有词。
吴崇信然后再转过身,面向桃符的方向,慢慢向回走去。
吴崇信在转身的时候,目光已经扫过教堂长椅上的人群,他看到了桃符,也似乎感知到四周一些似乎不安定的因素……
吴崇信在小高的搀扶下,慢慢走向桃符。
桃符也看到了吴崇信,目光中透出异样的紧张——他难以忍受酷刑只有招供,此时见到上级却又立刻感到卑微和愧疚。
吴崇信已经在一瞬间看出桃符的不自然,也立刻感觉到了危险,他来到桃符身边并没有任何示意,而是轻轻一拉小高,从桃符身边经过,继续向前走去。
桃符百感交集,闭上了眼睛。
吴崇信走到倒数第二排长椅,坐了下去。
小高也挨着吴崇信坐了下去。
吴崇信低声:“出事了。”
小高低声:“您先走。”
吴崇信低声:“我们都是来领救济的,发面包之前,谁走谁可疑。”
小高明白了,点点头。
46、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夜)
【已改待发】
陆续还有衣着寒酸的穷人走进教堂。
教堂门口,三四辆黄包车在等客,车夫们聚在一起聊闲天。
马天目和邱老板匆匆赶来。
邱老板快步就要走进教堂。
马天目突然止步,一把拉住邱老板。
邱老板惊讶回头。
马天目:“你说教堂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发救济?”
邱老板:“啊。”
马天目:“领救济的都是穷人,坐不起黄包车,车夫会在这里等生意?”
邱老板一愣,明白了:“是特务?”
此时一个黄包车夫交谈把脸转了过来——
马天目在月光下立刻认出这是白天在码头发生冲突的赵天良!
马天目把身子转过去,背向赵天良:“我认识他,唐贤平应该已经进了教堂了。”
马天目目光有些焦灼。
邱老板也严肃地:“你一进去就会暴露。”
马天目目光迅速在四周扫视——
马天目目光定在教堂对面的一座小楼。
马天目:“唐贤平应该会在对面安排枪手。”
邱老板:“你怎么知道?”
马天目继续看着,发现三楼的一户窗户,开着半扇。(月光下隐隐有瞄准镜的反光。)
“我了解他,应该就是那儿。”马天目道。
邱老板期待地看着马天目,等他出计划。
“五分钟,我解决枪手,你进去把老吴带出来。”马天目观察教堂左右两边的情况。
教堂两边路口都有一个人,在路边抽烟。
“从那个路口走,在我射程之内。”马天目示意一个方向的路口。
邱老板此时已经完全信任甚至信赖马天目,点了点头。
“当——当——”教堂的准点钟声响起。
47、 华界·某天主教堂内·(夜)
【已改待发】
“当——当——”的钟声也传进教堂。
八名少女从神坛侧面的小门走了出来,她们都穿着校服,拿着篮子,篮子里是法棍面包。
这些教会学校的学生们正在做义工,帮教堂给穷人分发救济。
两人一组,江韵清在前,范雅萝提着篮子在后,每走到一个穷人面前就停下来,发放两条法棍面包。
江韵清和范雅萝来到老太太面前。
江韵清给老太太发了两条法棍面包。
老太太划着十字,感恩接过。
江韵清和范雅萝接着来到唐贤平面前。
江韵清向唐贤平递出两条法棍面包。
唐贤平自然伸手去接。
江韵清目光瞥到唐贤平礼帽下年轻的面庞,一愣,随即撤掉一条法棍面包,只给了唐贤平一条法棍面包。
唐贤平一愣,惊讶望向江韵清。
江韵清没好气地看着唐贤平:“年轻轻有手有脚,也来讨救济!”
唐贤平一愕,无言以对,也不想解释引人注目,赶紧低下了头。
江韵清径直向前走去。
范雅萝也多看了一眼唐贤平,此时已经看不清唐贤平的正脸:“一条面包都不该给他!”
范雅萝跟着江韵清向前走去。
另外一边,其他几个女学生也在发面包,即将来到吴崇信面前。
吴崇信低声:“拿到面包,立刻撤离。”
小高点头。
江韵清来到桃符面前,给了桃符两条法棍面包。
桃符被动地接过法棍面包,看着,目光中闪过一丝嘲讽之意。
唐贤平掂了掂手里的法棍面包,转手递给身边的老太太。
老太太意外,接过面包,又对着唐贤平划十字,点头感恩。
唐贤平的目光却已经转向了桃符——
桃符竟然拿起法棍面包,当场吃了起来。
唐贤平立刻感觉不对头!
桃符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机械地啃起了面包,吃得满嘴都是——一边是老领导,一边是大特务,他的精神已崩溃,心中充满着痛苦、恐惧、悔恨,只有朝着面包发泄心中的绝望……
唐贤平已经起身来到桃符面前,蹲下去,看着他——
桃符脸上全是鼻涕眼泪,嘴里塞满面包,似乎想就此噎死自己。
唐贤平一把抓住桃符的双肩,目光如剑:“他已经来了?”
桃符悲苦地看着唐贤平,默然。
不远处,江韵清看到唐贤平的反常举动,奇怪地望向他——
唐贤平看穿桃符的内心:“你已经看到他了,他就在这里,对吗!”
桃符看着唐贤平,心中的恐惧重新占据上风,点了点头。
唐贤平惊喜兴奋,压低声音:“说,哪个是吴崇信,说!”
48、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小楼·某房间(夜)
【已改待发】
房间窗口正对着前方的教堂门口。
一个狙击手趴在窗口,身前一架狙击枪,枪口已经对准下面的教堂窗口。
门把手慢慢转动,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马天目潜入房间,悄悄向窗口的狙击手走去。
狙击手全神贯注着教堂门口,对身后的马天目没有察觉。
马天目已经到狙击手的身后。
狙击手突然察觉猛地一回身。
马天目的手掌已经切在狙击手的咽喉!
狙击手没有发出声音,颓然倒下。
49、 华界·某天主教堂内·(夜)
【原 49 集前一半】
“说!”唐贤平一拳打在桃符的肚子上。
桃符的胃受到猛击,把一嘴的面包都喷了出来。
“给我说!”唐贤平冷酷的眼神有如魔鬼!
桃符绝望恐惧之下,猛地站起,指向吴崇信大叫:“就是他!”
两个女学生在给吴崇信发面包,正好挡住了桃符和唐贤平的视线。
唐贤平从女学生的缝隙里隐约看到一个戴着长围巾的人。
小高早已警觉,立刻掏枪射向桃符!
尖利的枪声在教堂中回响,桃符应声而倒!
教堂里的穷人们和学生们顿时一片大乱!
49-1、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夜)
【已改待发】
邱老板正走向教堂,听到枪声,一愣!
49-2、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小楼·某房间·(夜)
【已改待发】
马天目刚把狙击手弄到地上,听到枪声,一愣!
马天目立刻来到窗口,趴下,通过狙击枪瞄准镜望向教堂门口……
49-3、 华界·某天主教堂内·(夜)
【原 49 集后一半】
几名潜伏的便衣特务也立刻向小高开枪,双方借着长椅为掩护,展开对射。
一个穷人被子弹击中,痛苦倒地。
江韵清大叫:“大家不要乱跑,从大门出去!”
江韵清一把拉住一个慌不择路的女学生,拉着她向大门跑去。
慌乱的人流从大门涌出。
唐贤平根本不看小高,他的目光就盯着刚才惊鸿一瞥的长围巾——
吴崇信戴着长围巾正混在人群之中向门口逃离!
唐贤平掏出枪,对准吴崇信的背影——
“啊呀!”领救济的老太抱着三根法棍面包,腿脚又不灵便,被涌向门口的人群冲倒了。
范雅萝过来拉起老太,没想到被身后涌过来的人们陆续冲击,也摔倒在地,还有几只脚从她和老太身上踏过!
范雅萝只好四肢撑地,用身体护住老太。
“小清!”范雅萝大声呼叫!
江韵清此时已经跑在吴崇信的前面,闻声转头看到倒在地上的范雅萝和老太,立刻转身向回冲去。
唐贤平的枪口已经锁定戴着长围巾的吴崇信!
唐贤平的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
江韵清急着向回跑,正好被吴崇信挡住路,她不假思索用力一拨吴崇信——
唐贤平的枪口前突然出现了江韵清青春靓丽的面孔!
唐贤平一愣,手指无法扣动扳机!
江韵清却没有看到唐贤平,她跑向范雅萝和老太,把她们搀扶起来,一起跑向大门。
唐贤平目光重新搜索长围巾——
吴崇信戴着长围巾已经混在人群之中,挤出大门口了。
小高此时被几名便衣警察围攻,前后受敌,身上连续中枪,倒地牺牲。
唐贤平看都不看小高一眼,疾步冲向门口。
50、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夜)
【已改待发】
邱老板想要进去找吴崇信,却被向外的人流挡在门外!
邱老板看到吴崇信已经混在人群中跑了出来,目光一喜!
唐贤平从大门口冲出来。
大门外是惊慌失措的人群,穷人、学生,神职人员,在黑夜中十分混乱。
赵天良等几人化装成黄包车夫,有些发蒙,不知道该抓哪个。
唐贤平望向人群,目光锐利发现戴着长围巾的吴崇信!
黑夜中看不清人脸,但长围巾清晰可见。
“抓那个戴围巾的!”唐贤平站在教堂门口喝了一声,手指吴崇信。
赵天良等人立刻扑向吴崇信。
一个比较近的便衣警察已经来到吴崇信身边。
50-1、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小楼·某房间·(夜)
【已改待发】
马天目枪口瞄向那个吴崇信身边的便衣警察——
人群混乱,马天目无法瞄准,一时间无法开枪!
那个便衣警察已经接近老吴!
突然,瞄准镜里出现邱掌柜的身影。
50-2、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夜)
【已改待发】
便衣警察举枪对准吴崇信:“站住!”
邱掌柜冲过来,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他一手抬起便衣警察持枪的手,一手用刀捅进那个便衣警察的身体!
枪声朝天响了,同时便衣警察惨叫一声,倒地!
枪声让人群更加混乱!
吴崇信见是邱掌柜出现营救,惊讶。
“这边!”邱老板来不及解释,拉着吴崇信,跑向他和马天目约定的方向。
吴崇信一把扯掉围巾,扔在地上。
吴崇信和邱老板向那个路口跑去。
“给我追!”赵天良已经看清楚了,指挥伪装成黄包车夫的便衣警察们追击吴崇信和邱老板。
前方路口,是原先假装抽烟的便衣警察。
“拦住,拦住他们!”赵天良在后面高喊!
路口的那个便衣警察拔出枪,迎面瞄向吴崇信和邱老板。
吴崇信和邱老板面临危机——前有堵截,后有追击!
50-3、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小楼·某房间·(夜)
【已改待发】
马天目枪口已经稳稳瞄准那个路口的便衣警察,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
50-4、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夜)
【已改待发】
一声枪响——
路口的便衣警察应声倒地!
吴崇信不知是马天目在开路,眼看一个特务倒在自己面前,一惊!
邱老板却知底细,一拉吴崇信,继续向前跑去。
唐贤平一惊,他根据枪声方向看向那座小楼的窗口——正是他布置的狙击点——很显然那里已经换了敌人!
赵天良也是吃了一惊,随即命令:“给我追!”
赵天良指挥手下继续吴崇信和邱老板。
唐贤平命令身边两个便衣警察:“狙击点有敌人,去看看!”
“是!”两个便衣警察点头,冲向小楼。
唐贤平目光凛然,举起手枪,瞄向那个窗口——
“砰”地一声,距离遥远,唐贤平用手枪竟然还能击中窗户!
50-5、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小楼·某房间·(夜)
【已改待发】
“砰”的一声!子弹击中窗边,迸出火星!
马天目不为所动,继续保持射击的姿势——老吴还没有脱险!
50-6、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夜)
【已改待发】
“追!追上去!”赵天良指挥便衣警察们追向吴崇信和邱老板。
为首的便衣警察举枪向吴崇信射击!
子弹击中吴崇信身边的大树,树皮飞溅。
吴崇信和邱老板仍然处在危机之中!
唐贤平持枪朝着对面小楼那个狙击点,目光冷峻,再开一枪!
50-7、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小楼·某房间·(夜)
【已改待发】
“砰”的一声!随即“哗啦”一声!
唐贤平射出的子弹击中马天目头顶上方不远处的窗户玻璃,玻璃碎裂,落在马天目的头上!
马天目纹丝不动,他的枪口瞄准那个追在最前面的便衣警察。
马天目扣动扳机!
50-8、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夜)
【已改待发】
一声枪响!
追在最前面的便衣警察大腿中枪,倒在地上,捂腿惨叫!
赵天良等人眼见最前面的同伴再次中枪倒地,他们忌惮暗中射来的子弹,纷纷止步,不敢再往追前了。
吴崇信和邱老板继续奔跑,消失在夜色之中。
50-9、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小楼·某房间·(夜)
【已改待发】
马天目看到下面老吴已经脱险,迅速起身,冲向门口。
50-10、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小楼·某房间外·(夜)
【已改待发】
马天目冲出房门。
楼梯间,马天目不下楼,反而纵步上楼。
50-11、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小楼·屋顶·(夜)
【已改待发】
马天目来到屋顶,他从小楼后身的消防梯爬下去,迅速下楼,离去。
(或者跳向旁边另一栋较低的小楼的楼顶,在楼顶纵跃,消失。)
50-12、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小楼·某房间·(夜)
【已改待发】
两个便衣警察踹开房门,持枪冲进房间。
房间里只有倒在地上的狙击手,还有窗口的狙击枪。
一个便衣警察来到窗口,打开窗户,探出头去——
51、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马路·(夜)
蒙面人(马天目)和吴忠信在前面急奔。
唐贤平在后面紧追不舍。
蒙面人(马天目)回身开枪,子弹几乎击中唐贤平。
唐贤平也向蒙面人(马天目)开枪,子弹几乎击中蒙面人(马天目)。
蒙面人(马天目)朝着唐贤平连开数枪,唐贤平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被一轮子弹打得树皮四溅,无法露头。
枪声终于停了。
唐贤平从大树后面望出去——前方已经空无一人。
唐贤平惆怅而不甘心的目光……
52、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马路·(夜)
蒙面人(马天目)低着头,拉着一辆黄包车,在马路上奔跑。
蒙面人拉掉脸上的黑布,月光下,正是马天目的脸。
黄包车上,吴忠信戴着长围巾,脸色凝重。
马天目拉着吴忠信,混入夜晚街头零零散散的路人之中,消失了。
53、 华界·某天主教堂外·(夜)
【已改待发】
教堂门口,唐贤平长身而立,凝目望着那个窗口。
赵天良等人气喘吁吁地回来,一脸无奈:“处长……”
唐贤平不看他们,还看着那个窗口。
窗口探出一个便衣警察的头,朝着唐贤平摇摇头。
唐贤平一言不发,目光深邃……
54、 华界·汲古斋门口·(夜)
马天目拉着黄包车,黄包车上坐着吴忠信,来到汲古斋门口。
夜色中,路上偶有行人。
马天目停下黄包车。
吴忠信从黄包车上下来,伸手掏出车钱,递向马天目。
“先回洋行,等我通知。”吴忠信低声道。
“谢谢老板!”马天目双手接过车钱,顺势把那把手枪递了上去。
吴忠信一愣,迅速隐蔽地接过手枪收起来,走进汲古斋。
马天目拉起黄包车,跑向远方。
55、 华界·上海市警察局电报室·(日)
“滴滴滴……”
电报员在认真倾听信号,记录。
56、 华界·上海市警察局副局长办公室·(日)
“滴滴滴……”电报声逐渐消失。
赵天良拿着电报,匆匆进入办公室。
“局长,南京方面电报。”赵天良神情兴奋,把装在信封里的电报放在余独醒的桌上。
余独醒打开信封,看电报,目光精警。
“快,”余独醒抬头,目光愉悦,“叫唐贤平!”
57、 华界·沪江公寓·二楼 201 房间·(日)
(前情说明:前一晚陈烈去古玩店找老吴,不巧老吴已经出门,两人没有接上头。而老吴在教堂遭遇唐贤平搜捕,涉险脱身。)
陈烈正在穿戴一身西装,江汰清用一把刷子给他刷着上衣。
江汰清目光有些忧虑:“昨晚教堂枪战动静很大,今天华界和租界都加强了盘查,你是不是先别出门了。”
“零号文件必须尽快离开上海,”陈烈走到门口从帽架上取下一顶礼帽,加上一双皮鞋,十足洋范,“我要去听指示。”
江汰清:“那让大川跟你去吧,安全第一。”
陈烈一愣,看着江汰清。
江汰清认真地看着陈烈……
58、 华界·上海市警察局副局长办公室·(日)
“古玩店,吴崇信?”唐贤平惊讶地放下手里的电报。
“赵天良已经去巡捕房办手续了,”余独醒接回电报,心情愉快,“你直接带人去古玩店,等巡捕一到,立刻抓人。”
唐贤平立刻想到第二步:“找到吴崇信,就可能找到零号文件!”
余独醒悠然得意,点点头。
唐贤平凝视余独醒:“这个叛徒的情报非常有价值,甚至知道吴崇信的老巢,他到底是谁?”
“叛徒身份是高度机密,”余独醒看着唐贤平,顿了顿,“但对你是可以说的,他就是——裴如海。”
唐贤平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余独醒看着唐贤平,微笑,肯定地又轻轻点了一下头。
唐贤平惊喜:“抓到裴如海了?还是活的?还招供了?”
余独醒怡然:“千真万确,人就在南京。”
唐贤平又有些奇怪:“他昨天为什么不招供吴崇信的事?”
“一上来就竹筒倒豆子全招了,还有什么价值?”余独醒摇摇头笑起来了,“他没说的多着呢。”
唐贤平也立刻就明白了,笑笑,有些鄙夷。
余独醒:“裴如海是聪明人,要想自保,甚至被重用,就得多留点秘密在自己肚子里。”
唐贤平感慨,还有些期待:“他肚子里还有多少秘密?”
余独醒目光中闪动着杀机与喜悦:“共党在上海的所有秘密,他都知道!”
59、 法租界·汲古斋·里间·(日)
火盆里,文件正在燃烧,下面已经有厚厚一层灰烬。
邱掌柜正在火盆边上烧文件。
吴忠信打开桌子上的抽屉,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邱掌柜。
邱掌柜接过来,有些可惜:“这个也烧啊?”
吴忠信点点头。
邱掌柜:“桃符不知道咱们这个地方,再说他已经死了。”
吴忠信目光沉重:“桃符的级别不应该知道潘明月和零号文件,所以,很可能有更重要的人泄密。”
邱掌柜一惊:“啊!?”
吴忠信:“全部烧掉,咱们这里要尽快转移。”
邱掌柜点点头,把文件全部放进火盆里烧毁。
吴忠信忧心地叹了口气:“按理说,陈烈也该来跟我联系了……”
电话铃声!
吴忠信快步过去拿起电话接听——
电话那头(老赵):“汲古斋吗?我寄卖的那副对联,请您尽快出手。”
吴忠信脸色严肃起来:“是哪一副?”
电话那头(老赵):“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
吴忠信目光一惊:“请给个底价。”
电话那头(老赵):“等钱急用,不设底价,立即卖掉,越快越好。”
吴忠信放下电话,脸色沉重起来。
邱掌柜看着吴忠信,知道出事了。
吴忠信目光沉痛:“卖掉对联,意思是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邱掌柜:“是谁?”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是《裴将军诗》里的两句,”吴忠信抬眼望向邱掌柜,目光严肃,“叛徒姓裴。”
邱掌柜脸色变了:“裴?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姓裴……”
吴忠信点点头,目光愈加沉痛:“裴如海!”
邱掌柜一脸震惊难以置信:“裴如海?不能吧?”
吴忠信也一脸悲伤和沉重,没有回答。
邱掌柜难以置信但必须相信了:“裴如海对咱们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个交通站都是他参与建立的!”
吴忠信:“全上海都没有安全的地方了,走,立刻就走!”
吴忠信一把拉起邱掌柜,就向外面走去。
60、 法租界·汲古斋·(日)
吴忠信和邱掌柜快步从里间走出,走向门口。
来不及了,邱掌柜已经看到门口——巡捕房查缉班班长海大富,带着唐贤平、赵天良等一干警察(均穿便装)出现了!
————第一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