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集
郎雪枫2022-05-19 17:5519,752

  1、 法租界·无极寺·门口·(夜)

  夜雨淋漓。

  无极寺巍峨的大门外,阒然无人。

  一辆黑色雪铁龙轿车驶来,停在了门口——开车的正是陈亨礼。

  陈亨礼率先下车,打起一把大黑伞,拉开后车门。

  马天目下车,在陈亨礼撑伞护送下,一起来到无极寺大门前。

  马天目停步,环顾一下四周:“你在门口警戒,我去拿《忏悔录》。”

  “是,”陈亨礼将大黑伞送到马天目手中,“督察长当心着凉。”

  马天目接过伞,走进无极寺大门。

  陈亨礼望着马天目的背影,目光慢慢变冷……

  2、 法租界·无极寺·庭院·(夜)

  (大殿改庭院)

  马天目穿过无极寺的庭院。

  暗处,一棵大树后面,一个人穿着雨披,帽沿盖住面颊,正注视着马天目。

  帽沿下,那张面孔竟然是罗水根!

  罗水根转身快步走了。

  空旷的庭院,马天目走向大殿……

  3、 法租界·无极寺·大殿·(夜)

  大殿前身,正中供奉的是如来佛像。

  (大殿环境:一进门,大殿前身供奉着如来佛,左右两侧是通往后身的甬道,矗立着罗汉像。经过甬道可以绕到大殿后身,后身供奉着观世音,这里是范义亭给亡妻点长明灯的地方,也是马天目藏《忏悔录》的地方。)

  荧荧烛火在雨夜的寒风中摇曳。

  四下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哗啦哗啦的火苗窜动声。

  马天目走进大殿,收起雨伞。

  影影绰绰间,形态各异的罗汉像累列在甬道两旁。

  马天目通过大殿一侧甬道,从大殿前身走向大殿后身。

  马天目的影子在烛光映照下,飘过一具具罗汉像。

  马天目来到大殿后身。

  大殿后身,正中供奉的是一尊观音像。

  马天目先向观音像双手合十行礼,然后在观音像下面的桌案后面,打开一个暗门,从里面轻轻取出一只大皮箱!

  马天目轻轻抚摸箱子,目光十分欣慰。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鬼魅般的问候:“罪过呀。”

  马天目一怔,惊讶回头——

  甬道通往后身的拐弯处,赫然一张煞白的脸——正是裴如海!

  裴如海:“在佛门圣地窝藏赃物,不怕报应吗?”

  4、 法租界·路上·(夜)

  雨幕中,汽车车灯射出的光柱照亮前方黑暗的路面。

  矶部慎三坐在副驾驶位上。

  开车是一个日本特务,后座两个日本特务还有一个翻译。

  “再快点!”矶部慎三看了看手表,目光冷峻。

  5、 法租界·无极寺·大殿·(夜)

  马天目目光惊讶:“裴先生,你怎么来了?”

  裴如海淡淡一笑:“接《忏悔录》呀。”

  马天目思忖着措辞:“我正要送去公馆,裴先生沿途护送,最安全不过了。”

  裴如海冷冷地:“《忏悔录》我会带回去,但你得留下。”

  马天目一愣:“为什么?!”

  裴如海冷笑:“我会那么傻,引狼入室?”

  马天目强笑:“裴先生,你这话我可听不懂。”

  陈亨礼从裴如海的身后的甬道走了过来,他手中举着枪,似乎是对着裴如海的后背。

  裴如海:“你不是想靠《忏悔录》获得坂井阁下的欢心,然后再除掉我,坐上公馆的头把交椅吗?”

  “其实……也未必要等那么久……”马天目笑了,“看看你的后面!”

  裴如海却仍然冷静地长身而立,看着马天目。

  陈亨礼举着枪走到裴如海身后,又往前走了两步,变成他和裴如海并肩而立,而他手里的枪对准了马天目!

  马天目愕然,怒问陈亨礼:“陈亨礼!你干什么!?”

  陈亨礼一脸遗憾:“对不起,我早就是裴先生的人了。”

  马天目惊怒的目光……

  5-1、 法租界·无极寺·大门口·(夜)

  无极寺大门口。

  雨雾中,渐渐出现两束车灯,一辆汽车愈来愈近,停在大门口。

  矶部慎三下车,目光冷峻……

  5-2、 法租界·无极寺·大殿·(夜)

  马天目恨恨地:“陈亨礼,你背叛我?”

  陈亨礼用枪瞄着马天目,看一眼身边累累的长明灯:“看在你答应我当二把手的份上,我会在这里给你供一盏长明灯的,督察长。”

  裴如海命令陈亨礼:“送他往生极乐吧。”

  马天目大叫一声:“等等!”

  裴如海冷笑:“现在后悔,晚了!”

  马天目一手举起那只箱子:“箱子里有炸弹,只要往地上一掉就会爆炸!”

  裴如海、陈亨礼都大吃一惊。

  马天目:“我们几个同归于尽,至少,我和《忏悔录》同归于尽!”

  马天目目光冷峻,看着裴如海和陈亨礼。

  裴如海和陈亨礼也惊讶地看着马天目。

  5-3、 法租界·无极寺·庭院·(夜)

  雨势迷蒙。

  矶部慎三带着三名特务一名翻译,来到庭院。

  矶部慎三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注意安静。

  矶部慎三带头,众人谨慎地向大殿潜行……

  6、 法租界·无极寺·钟楼·(夜)

  钟楼正中,黑暗中悬着一口巨大的铜钟。

  铜钟前站着一个穿着雨披的身影——正是罗水根。

  罗水根从钟楼窗户看出去,目光一直望着无极寺庭院。

  ——矶部慎三和三名特务一名翻译,正走向大殿,已经接近殿门。

  罗水根转过身,手持钟捶,向铜钟撞去!

  “当……当……”浑厚的钟声在黑夜中悠扬响起,远远地传出去……

  7、 法租界·无极寺·大殿·(夜)

  钟声传到大殿后身。

  裴如海和陈亨礼的注意力都在箱子上,没有注意钟声。

  马天目听到钟声,目光微微一动。

  陈亨礼半信半疑地:“马天目你吓唬谁呢!?你敢自杀?”

  马天目故意大声地:“你们如果不想让《忏悔录》灰飞烟灭,就放下枪,让我去坂井公馆!”

  (大殿前身:矶部慎三等人已经悄悄进入大殿,他们在前身,可以听到后身的说话声。)

  (大殿前身:翻译在矶部慎三的耳边低声翻译着,矶部慎三目光惊疑。)

  裴如海笑了:“马天目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让《忏悔录》灰飞烟灭,也不可能让你去坂井公馆!”

  马天目大声警告:“那坂井阁下就永远得不到《忏悔录》了!”

  裴如海赤裸地:“我无所谓呀!我只要保住坂井公馆的头把交椅!”

  马天目愤怒:“你这是对坂井先生的背叛!他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裴如海冷笑:“坂井阁下根本不知道我会来,也不会知道我杀了你,这一切都将死无对证!”

  马天目又愤怒地望向陈亨礼,引诱他也说出大逆不道的话;“陈亨礼,你是效忠于坂井先生的,你快拿下裴如海!”

  陈亨礼摇摇头:“对不起,我首先忠于裴先生。”

  马天目无奈地:“你?!”

  “裴如海!”

  随着一声大喝,矶部慎三带着三名日本特务和翻译走了进来!

  裴如海和陈亨礼都是大吃一惊。

  矶部慎三来到裴如海面前,大声质问:“何をしていますか?!”

  字幕:你在干什么?!

  马天目看着矶部慎三等人,面无表情,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顺利进行。

  裴如海目光扫过矶部慎三和几名日本特务,温声解释:“坂井さんは事故を恐れて応援してくれました。”

  字幕:坂井阁下怕出意外,让我来支援。

  矶部慎三指着裴如海,愤怒地戳穿:“でたらめを言うな!全部聞こえました,あなたは坂井さんを裏切った!”

  字幕:你不要胡扯了!我们全听见了,你背叛了坂井阁下!

  裴如海表情僵住,无言以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意。

  “裴如海を先に取ってください!”矶部慎三向身边的日本特务命令。

  字幕:把裴如海拿下!

  裴如海突然目光一惊,肃然望向矶部慎三的身后:“坂井阁下!”

  矶部慎三等人都是一惊,回头看去——

  ——那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

  裴如海已经先下手为强,抬手举枪朝矶部慎三猛开两枪!

  矶部慎三头部中枪,瞪眼倒下了!

  三名日本特务大惊,连忙举枪向裴如海射击。

  裴如海也寻找隐蔽,朝着三名日本特务开枪。

  大殿里一片混乱。

  翻译抱着头从三名日本特务这边的甬道跑了。

  马天目提着箱子从另一侧甬道跑了。

  陈亨礼紧追马天目!

  裴如海和三名日本特务继续枪战!

  7-1、 法租界·无极寺·庭院·(夜)

  马天目提着箱子在前面飞奔。

  陈亨礼快步追来,追到距离马天目十几米远。

  陈亨礼站定,举枪向马天目瞄准,开了一枪!

  子弹打在马天目身边的柱子上。

  马天目赶紧躲避,情急之下,转身把箱子高高抛起——扔向陈亨礼!

  箱子在空中飞着!

  陈亨礼惊讶——是躲避还是冒险抱住——他迅速做出判断,冒险去接箱子,接住之后轻轻卸力,减缓箱子下落的冲力!

  (类似花样滑冰男选手把女选手抛起再接住。)

  箱子竟然没有爆炸!

  陈亨礼如释重负,抱着箱子,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望向马天目。

  马天目却迅速把身子躲到了柱子后面!

  陈亨礼见马天目的举动,一惊,疑惑——

  柱子后面伸出马天目的一只手,手上拈着一个拉环,晃了晃!

  ——手雷的拉环!

  陈亨礼看到拉环,目光震惊!

  (闪回:白天,大殿后身,箱子放在地面上,马天目合上箱子,把一枚手雷卡在箱子边沿,合上箱子之后,手雷在箱子里面,拉环露在箱子外面。)

  (闪回:刚刚,马天目拉下拉环,把已经启动的手雷连箱子一起扔向陈亨礼!)

  陈亨礼目光震惊!他已经明白了!也来不及了!

  “轰!”地一声巨响,箱子在陈亨礼怀中爆炸了!

  7-2、 法租界·无极寺·大门口·(夜)

  翻译狼狈逃窜,冲出大门口。

  迎面一脚踹来,把翻译踢翻在地。

  翻译惊讶抬头——

  唐贤平带着孙炳廉和另外两个复兴社特务,目光森然,站在他的面前!

  7-3、 法租界·无极寺·庭院·(夜)

  爆炸后,一地狼藉。

  马天目走过去查看——

  陈亨礼被炸得血肉模糊,已经死了。

  尸体旁边是破裂的箱子、纷碎的纸片……

  马天目掏出手枪,目光坚决,走向大殿……

  7-4、 法租界·无极寺·钟楼·(夜)

  罗水根从钟楼俯瞰无极寺——

  唐贤平等人已经从大门进入,即将到达庭院!

  罗水根目光一紧,赶紧再次敲钟!

  “当……当……”钟声再次响起。

  7-5、 法租界·无极寺·庭院·(夜)

  马天目刚刚抬脚走向大殿。

  “当……当……”的钟声传来。

  马天目目光一紧,停住向前的脚步。

  马天目目光带着一丝遗憾,迅速转身向旁侧走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7-6、 法租界·无极寺·大殿·(夜)

  裴如海和三个日本特务交火,十分被动。

  裴如海开枪,没子弹了。

  裴如海从一侧甬道冲向大殿前身,准备从门口逃脱。

  另一侧甬道,迎面一名日本特务冲来,枪口对准裴如海!

  裴如海赶紧站住!

  另外两只枪口也对准了裴如海!

  裴如海扔掉手枪,举起双手,目光沉重……

  ……

  7-7、 法租界·无极寺·大殿外·(夜)

  三个日本特务押着裴如海,走出大殿。

  突然一声枪响!

  一个日本特务中枪倒地!

  裴如海和另外两个日本特务都大为惊讶。

  唐贤平和孙炳廉出现!

  两个日本特务顾不上裴如海,赶紧开枪还击!

  唐贤平一枪又击中一个日本特务,将其击毙!

  最后一个日本特务见势不妙,匆忙逃窜。

  孙炳廉举枪对准那个日本特务的后背,妥妥地就要一枪毙命——

  唐贤平突然一伸手,抬起孙炳廉的胳膊——

  孙炳廉这一枪打到天上,没有击中那个日本特务。

  那个日本特务跑了,消失在夜色之中。

  孙炳廉奇怪地望向唐贤平:“站长?”

  “放他回去,”唐贤平目光冷峻看着那个日本特务逃跑的方向,“他回去了,裴如海就回不去了。”

  孙炳廉恍然大悟,明白了。

  裴如海站在不远处,惊疑地看着唐贤平……

  一名复兴社特务跑过来。

  唐贤平:“马天目呢?”

  那名复兴社特务摇摇头。

  7-8、 法租界·无极寺·庭院·(夜)

  爆炸后,一地狼藉。

  唐贤平在前,孙炳廉和那名复兴社特务一左一右带着裴如海在后,一起走来。

  地上是陈亨礼的尸体、破裂的箱子、纷碎的纸片……

  另一名复兴社特务已经在检查现场了,他拿起一些残存的纸片。

  那名特务:“站长,都是白纸。”

  唐贤平点点头,他并不意外。

  “裴先生,你上当了。”唐贤平看着一地狼藉,说道。

  裴如海也明白了,沉默。

  唐贤平:“马天目用一份假《忏悔录》一石三鸟,他要你、陈亨礼、日本人全部完蛋。幸亏我及时赶到,保住你一条命。”

  裴如海有些凄苦:“还保什么,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

  唐贤平:“我现在有另一个想法。”

  裴如海一愣,看着唐贤平。

  唐贤平望向裴如海:“想请你重归复兴社。”

  裴如海定定地凝视着唐贤平,突然笑了:“滑稽。”

  唐贤平目光冷峻:“你不相信,还是不愿意?”

  裴如海还是不信:“我不明白。”

  唐贤平:“我希望你配合我,一起干掉马天目,夺回《忏悔录》!”

  裴如海一惊,同时也开始相信唐贤平是认真的。

  唐贤平定定地看着裴如海。

  裴如海迟疑着:“我可是党国叛徒。”

  唐贤平:“你当初受到汪精卫迫害,为了自保才装死逃生,这不算叛变。”

  裴如海微微摇头:“可我投了日本人。”

  唐贤平一脸严肃:“我可以对上峰说这是上海站的一个卧底计划,派你打入坂井公馆内部。”

  裴如海眼睛一亮,有些动心——这的确是一线生机!

  裴如海仍有顾虑:“我主持过摧毁富生当铺的行动。”

  唐贤平:“推到余独醒的身上!一个死人,我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裴如海有些放心了,开始期待了:“唐站长,我真能得到这个机会?”

  唐贤平目光深沉:“当然,但你必须帮我夺回《忏悔录》,只有这样,你卧底的说法才能成立。”

  裴如海望着唐贤平,目光渐渐炽热……

  7-9、 法租界·无极寺·钟楼·(夜)

  钟楼上,罗水根目光严峻,正注视着庭院里发生的一切!

  罗水根转身离去!

  8、 法租界·无极寺·门口·(夜)

  健步如飞的双脚,在地上溅起水花,雨越下越大。

  裴如海赶到无极寺大门外。

  数米之外,马天目那辆黑色雪铁龙轿车已经启动!

  裴如海已经追不上了,一狠心抬起手,手枪瞄准了轿车!

  轿车正在飞速离去,渐行渐远!

  裴如海狠狠一咬牙,扣动了扳机!

  枪响,连续数声!

  一声爆炸巨响,黑色轿车瞬间化为一簇火球,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裴如海急忙跑上前去,查看车里——

  车内火势熊熊,驾驶位上的“马天目”趴在方向盘上,身边那只手提箱被炸开,里面的文件已经燃烧殆尽……

  大雨倾斜而下,淋在裴如海的头上和身上,他浑然不觉。

  裴如海看着“马天目”,目光惋惜而骄傲:“自作孽不可活,只要我告诉坂井说你带着《忏悔录》潜逃,自然就死无对证!”

  忽然,裴如海身后传来一声日语断喝:“はい如うみ!”

  字幕:裴如海!

  裴如海惊诧回首,脸色大变——

  一把把张开的伞从雨幕里浮现出来——正是矶部慎三带着数名日本特务。

  裴如海怔在原地:“いそべ……何をしますか?”

  字幕:矶部君……你们怎么来了?

  矶部慎三看着燃烧中的轿车——马天目早已葬身其中!

  矶部慎三大声质问裴如海:“何をしましたか?!”

  字幕:你都干了些什么?!

  裴如海赶紧辩解:“いそべ,私がそうするのは……”

  字幕:矶部君,你听我解释……

  矶部慎三怒不可遏,厉声斥责:“あなたがそうするのは,いわいさんに対する最大の裏切りです!”

  字幕:你这么做,是对坂井阁下最大的背叛!

  矶部慎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一众日本特务也尾随而去,数把伞在雨幕渐渐隐去……

  电闪,雷鸣。

  暴雨中,轿车上的火势已大部熄灭,仅剩零星火苗,冒着灰烟。

  裴如海脸色灰败看着面前的轿车,任凭雨水瓢泼打在身上、脸上……

  远处出现一个身影——那人一身雨披,看不清脸,踏着泥水在滂沱大雨之中向裴如海走来。

  裴如海立刻举起枪对着那人。

  那人语气中透着一股倨傲:“裴老师,别来无恙啊?”

  裴如海目光一凛:“唐贤平!”

  唐贤平走到裴如海面前,抬起头微微露出脸来,嘴角竟挂着一丝微笑。

  裴如海的枪口紧紧对着唐贤平,十分警惕。

  唐贤平却一脸轻松:“好歹师生一场,裴老师动不动举枪相向,未免有失风度了吧?”

  裴如海:“车里那具尸体也是我的学生!跟我作对的,学生也得死!”

  唐贤平笑了:“裴老师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真觉得车里是马天目?”

  裴如海一愣,也开始有些狐疑。

  唐贤平:“裴老师逃生术天下无双,不过,马天目看来是青出于蓝了。”

  裴如海右手对准唐贤平的枪口不敢放松,左手伸进车里,把趴在方向盘上的“马天目”拉起来——

  ——“马天目”后仰靠在车座上,露出脸来,竟是陈亨礼!

  裴如海目光惊疑……

  唐贤平:“你为了和马天目斗法,不惜让坂井公馆的最大目标《忏悔录》付之一炬,日本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彻底被马天目算计了。”

  裴如海突然目光一凛:“既然这是马天目的圈套,那说明车里烧掉的《忏悔录》也是假的!”

  唐贤平:“真假不重要了,你只要烧了,就是对坂井公馆的最大背叛!”

  裴如海闭上眼睛,彻底绝望了。

  唐贤平微笑:“我今天特地赶来,是给你指一条生路。”

  裴如海一愣。

  唐贤平严肃:“回归复兴社!”

  裴如海定定地凝视着唐贤平,突然摇头笑了:“滑稽,这太滑稽了。”

  唐贤平目光冷峻:“我需要你,一起对付马天目。”

  裴如海还是不信:“你就那么恨马天目?”

  唐贤平:“我引狼入室让马天目进了复兴社,是生平的奇耻大辱。我希望你能配合我,联手干掉马天目,夺回《忏悔录》!”

  裴如海终于相信唐贤平是认真的,开始思忖。

  唐贤平:“你当初受到汪精卫迫害,为了自保才装死逃生,这不算叛变。”

  裴如海微微摇头:“可我投了日本,还登报发表了公开声明。”

  唐贤平一脸严肃:“我可以对上峰说这是上海站的一个卧底计划,派你打入坂井公馆内部,公开声明也是我让你发的。”

  裴如海眼睛一亮,有些动心——这的确是一线生机!

  唐贤平:“王佐断臂的故事,天下皆知。”

  裴如海仍有顾虑:“我主持过摧毁富生当铺的行动。”

  唐贤平:“推到余独醒的身上!一个死人,我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裴如海有些放心了:“唐站长,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唐贤平:“当然我也有条件,需要你做到两件事。”

  裴如海:“请讲。”

  唐贤平:“第一件,干掉坂井英一。”

  裴如海一惊:“公馆上下正在疑我,现在要杀坂井英一,难如登天。”

  唐贤平目光深沉:“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只有杀了坂井英一,你卧底的说法才能成立。”

  裴如海无法反驳,只有沉默。

  唐贤平:“第二件,当然就是从马天目手里夺回《忏悔录》。”

  裴如海望着唐贤平,目光渐渐炽热……

  9、 法租界·坂井公馆·门口·(夜)

  雨幕连绵,坂井公馆大门外,几名日本特务在戒备。

  裴如海走向大门,神态从容,竟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两名日本特务发现裴如海,纷纷掏出手枪对准他,一片喝声——“はい如うみです!”“止まれ!”

  字幕:是裴如海!站住!

  裴如海反而森然怒斥:“ばかやろう!前に案内します,いわいさんに報告したいことがあります!”

  字幕:混蛋!前面带路,我有要事跟坂井阁下面呈!

  两名日本特务面面相觑……

  10、 法租界·坂井公馆·茶室·(夜)

  “和敬清寂”横幅之下,茶台前,端坐着一脸阴沉的坂井英一。

  一向紧闭的推拉门,此刻却大开着。

  裴如海跪坐在推拉门外,一脸严肃。

  矶部慎三和两名日本特务站在裴如海身后和两侧,人手一枪,三支枪从三个方向指着裴如海。

  裴如海一脸坦然:“我知道矶部组长向阁下汇报了什么,他也是如实禀报。”

  坂井英一:“那你还敢回来?”

  裴如海:“他看到的未必是真相,真相是我们都被马天目耍了。”

  坂井英一将信将疑打量着裴如海。

  裴如海:“如果我背叛阁下,真的把马天目连同《忏悔录》一起炸掉,现在也断然不敢回来了。”

  坂井英一:“可是,你去无极寺做什么?”

  裴如海:“因为马天目要带《忏悔录》逃走,根本没想献给我们!”

  “噢?”坂井英一满面狐疑。

  裴如海:“马天目手里根本没有《忏悔录》,他在无极寺制造死亡现场,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实则带着范雅萝去跟范义亭交换真的《忏悔录》!”

  坂井英一追问:“如何证明?”

  裴如海:“矶部不是看到我杀了马天目吗?可死的其实是陈亨礼。”

  坂井英一一凛。

  裴如海:“范义亭的中风是装的,他和马天目演了一出戏,好让咱们送回范雅萝,却不交出《忏悔录》。不出意外的话,陆怡此时已经被他们干掉了。”

  坂井英一目光惊疑,抬头望向裴如海身后的矶部慎三:“急いで人を派遣して電気巡査室に行って馬天目、陳亨礼の死活を確認してください!同時に範公館に電話して陸怡を探します,両方とも必要です!”

  字幕:立刻致电巡捕房,确认马天目、陈亨礼死活!同时致电范公馆联系陆怡,两方面都要!

  矶部慎三:“はい!”

  字幕:是!

  11、 法租界·王宝生煎新店·(夜)

  夜已深了,店内只有一个客人。

  老板端来一份生煎包,一碗鸭血汤,放在桌上。

  “谢谢。”客人抬头微笑,正是马天目。

  老板转身走了。

  马天目开始喝汤,非常香的样子,似乎已经饿坏了……

  12、 法租界·坂井公馆·茶室·(夜)

  推拉门外,两个日本特务在两侧持枪对准裴如海。

  裴如海一脸平静,闭目入定。

  坂井英一却有些心急,身形未动,手里在不断把玩着那支竹筅。

  矶部慎三快步走来,跪坐在裴如海身边,向室内的坂井英一俯首汇报:“陳亨礼さんは無極寺で車を壊して死亡したことを確認したばかりです,連夜巡視室で記者会見を開きました,馬天目は行方が分かりません……”

  字幕:刚向巡捕房方面确认,处长陈亨礼在无极寺车毁人亡,巡捕房连夜

  召开了记者会,马天目不知下落……

  坂井英一一惊,追问:“陸怡はどこに行きましたか?”

  字幕:那陆怡呢?

  矶部慎三:“範公館の方で,彼女は重い病気にかかっているので電話に出るべきではないと言い逃れています……”

  字幕:范公馆那边说,她患了重病不宜接电话……

  坂井英一无比震惊,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望向裴如海。

  裴如海正在看着他,目光坦然,还带着一丝悲色。

  坂井英一眼中已多了几分信任:“看来先生是对的,马天目还活着,陆怡……已经凶多吉少了。”

  裴如海轻轻叹息一声,摇摇头。

  坂井英一和颜悦色:“刚才误会先生了,失礼之处,先生勿怪。”

  裴如海也一脸谦恭:“是敌人太狡猾了。不过马天目的诡计也并非天衣无缝!”

  坂井英一大喜:“哦?”

  裴如海:“夺回《忏悔录》,我这里已有全盘计划。”

  坂井英一大喜:“先生请进来详谈。”

  裴如海从门外进入门内,在坂井英一对面的老位置坐下了。

  坂井英一向门外的矶部慎三等人命令:“いそべ,先に退いてください。”

  字幕:矶部君,你先退下吧。

  “はい!”门外的矶部慎三应了一声。

  字幕:是!

  矶部慎三起身向坂井英一俯身行礼,轻轻将推拉门合上,率领手下离去。

  茶室内,仅剩下裴如海和坂井英一在茶台前对坐。

  坂井英一看着裴如海身上淋湿的衣服,摇头叹息:“先生为帝国不辞辛劳,餐风沐雨,令人敬佩。先喝杯热茶,驱驱寒气。”

  裴如海也不推辞,俯身行谢礼。

  13、 法租界·王宝生煎新店·(夜)

  马天目仍然低头,呼噜呼噜地喝汤,店堂里十分清净……

  14、 法租界·坂井公馆·茶室·(夜)

  竹筅在茶碗中击拂,搅拌着深绿色的沫浡。

  坂井英一放下竹筅,将那碗侍好的茶奉到裴如海面前。

  裴如海恭敬地接过,捧在手中。

  坂井英一也端起面前一碗早已侍好的茶,略带歉意地:“今夜差点让先生蒙冤,诚为惭愧,希望先生切莫挂怀。”

  裴如海端起茶碗,谦卑回应:“此事不足挂齿,阁下不必多言。”

  “先生请。”坂井英一欣慰地示意裴如海喝茶。

  裴如海微笑,举起茶碗至嘴边。

  坂井英一同时举起茶碗,一饮而尽!

  然而,裴如海却没有喝下,轻轻放下茶碗,定睛看着坂井英一。

  坂井英一放下茶碗,见裴如海没有喝茶,一愣。

  裴如海淡淡地看着坂井英一……

  坂井英一感觉异样,开口要说什么,竟说不出话,随即身体一软,突然倒下!

  裴如海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坂井英一倒在榻榻米上,浑身抽搐,双眼圆睁,嘴巴大张,情状可怖!

  裴如海:“中国有一种毒叫作牵机,会让人说不出话,身体痉挛、窒息致死。”

  坂井英一惊望着裴如海,喉咙里传出“咯咯”声,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裴如海不慌不忙,从身后取出一只竹筅,摆放在面前——正与方才坂井英一用来侍茶的那只竹筅并排放在一起!

  裴如海冷笑:“亏你还是茶道传人,连自己惯用的茶具被掉了包都察觉不到,真是徒有虚名!”

  坂井英一虽说不出话,却能清楚看到那两只一模一样的竹筅被摆放到一起,眼神十分绝望。

  “想知道为什么杀你吗?”裴如海在坂井英一身边坐下了,看着他,“我是复兴社的卧底!当初我遭遇刺杀死里逃生,是一出安排好的戏,为了演得逼真,我不惜身遭烈火,毁了容!”

  坂井英一身体扭曲,痛苦万分地看着裴如海,目光惊愕、愤怒……

  裴如海说得慷慨悲壮,似乎自己都感动了:“知道古代中国有一位义士叫豫让吗?为了骗取敌人的信任,不惜吞炭毁容,终获刺杀之机!豫让芳名流传千古,区区不才,为党国事业,为人民福祉,愿效前贤,舍身求法……”

  15、 法租界·王宝生煎新店·(夜)

  马天目擦擦嘴,起身:“老板,结账!”

  “好的!”老板走过来。

  马天目:“运气真好啊,这么晚了还没打烊。”

  老板:“唉,世道不好,生意不好做啊。”

  马天目掏出一些钱,交给老板。

  老板拿在手中一看,惊讶:“太多了!?”

  老板连忙把多余的钱递回给马天目。

  “收下吧,老板,”马天目挡了回去,意味深长地看着老板,“总有一天,你会回到华界那个老店重新开张的……”

  老板感激地点点头……

  16、 法租界·坂井公馆·茶室外·(夜)

  茶室门外。

  推拉门关着,里面的灯依然亮着,将两个对坐的身影投射在日式障子上——正是坂井英一和裴如海!

  (注:推拉门即幛子是透光的,可以投射里面的光影)

  矶部慎三快步走来,跪坐在茶室门外。

  里面传来坂井英一的声音:“いそべさん来ましたか?”

  字幕:矶部君来了?

  “はい,”矶部慎三应了一声,俯首听候指示,“いわいさんお願いします。”

  字幕:是,请您吩咐。

  17、 法租界·坂井公馆·茶室内·(夜)

  茶室门内。

  坂井英一已经死了,口鼻淌着鲜血。

  一把武士刀深深扎在榻榻米上,坂井英一的脑袋耷靠在刀柄上,藉此撑住身体,保持着盘坐的姿势!

  裴如海跪坐在坂井英一对面,模仿他的声音发号施令:“は馬天目の手にあります,明日の朝「天誅組」を連れてペさんに出発します,彼の命令に準じて,をもらわなければなりません!”

  字幕:《忏悔录》尚在马天目手上,明日一早你带领‘天诛组’随裴先生出发,一切服从他的命令,必须拿到《忏悔录》!

  18、 法租界·坂井公馆·茶室外·(夜)

  茶室门外。

  透过障子,清晰可见裴如海的影子向坂井英一俯身领命,并传来他的声音:“はい!”

  字幕:是!

  矶部慎三也赶忙向门的方向俯身行礼,大声应道:“はい!”

  字幕:是!

  19、 华界·十六铺码头·江边货仓·(晨)

  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缥缈白雾。

  黎明将至,天光微弱,水气弥漫,隐约可见各式各样的货物垒砌在四周——酒桶、米袋、木箱,这里正是码头卸货处。

  一辆轿车打着亮灯疾驰而来,后面紧跟着四五辆车。

  领头轿车在卸货处大坪正中刹住,溅起水花,后面车辆也停了下来。

  两个身影从领头轿车走下来——正是唐贤平和孙炳廉。

  其余车上的复兴社特务也纷纷下来,小跑着到唐贤平面前列队集合,背手而立,足有二十人左右。

  唐贤平肃然审阅众人:“今日行动,关乎本站名誉,望诸位务必奋勇,一雪前耻,不负校长重托,为党国立千秋之功!”

  “是!”众复兴社特务齐声呼应。

  唐贤平转向孙炳廉:“隐蔽吧。”

  “是,”孙炳廉立正敬礼,转向众人,“一组二组到预定地点隐蔽!按事先部署,服从统一指挥!”

  众复兴社特务迅速散开,分别行动!

  孙炳廉看着众人散去,小声问唐贤平:“站长,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唐贤平目光冷峻:“现在是合作时期,我们先让日本人收拾共产党,再来收拾日本人!”

  孙炳廉终于明白了,惊讶而佩服……

  20、 法租界·比埃尔洋行·门口·(日)【删除】

  比埃尔洋行大门外,一片寂静。

  门开了,马天目、罗水根带着范雅萝匆匆走出,走向门口的轿车。

  三人分别上车。

  车内,范雅萝坐进后车厢里,十分关心:“我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马天目坐在副驾驶,回过身来:“放心,陆怡再也不能打扰你们了。”

  范雅萝长出一口气。

  马天目:“小清和你父亲已经去码头了,我们现在就去跟他们会合。”

  范雅萝信任地点头,仍有疑问:“那贤平呢?”

  马天目模棱两可地:“按理说,他应该会来的……”

  “哦……”范雅萝点点头,沉默着靠在了后座。

  马天目与罗水根对视,默契的眼神。

  罗水根一脚踩下油门,启动了汽车,轮胎转动……

  21、 华界·大街·路上·(日)

  车轮滚滚,经过湿漉漉的沥青道,溅起水花——另一辆车行驶在路上!

  车内,司机开着车,江韵清和范义亭并肩坐在后排。

  那只手提箱抱在范义亭的怀里。

  范义亭低头看一眼怀表,心事重重:“雅萝也出发了吧?”

  江韵清安抚道:“范伯伯放心,他们一定会到的。”

  范义亭点点头,背靠在座椅上,面无表情……

  22、 华界·十六铺码头·入口·(日)

  码头门口,范义亭的轿车疾驰而入。

  23、 华界·十六铺码头·江边货仓·(日)

  码头卸货处,范义亭所乘轿车驶来,停在入口处。

  范义亭提着手提箱,和江韵清一起下车。

  范雅萝画外音:“爸爸!”

  ——随着一声激动的叫喊,范义亭闻声抬头望去,马天目也带着范雅萝出现在了对面不远处!

  “雅萝!”范义亭难掩激动地叫了一声,随后望向相隔数米之外的马天目,

  “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马天目温和地示意身边的范雅萝:“去吧。”

  范雅萝感谢地点头,离开马天目,跑向对面的范义亭。

  范义亭把手提箱交给江韵清,声音有些沉重:“给你了。”

  江韵清郑重点头。

  范雅萝跑回范义亭身边,父女紧紧相拥,庆幸落泪。

  马天目从江韵清手里接过手提箱:“小清,你送送他们吧。”

  江韵清转向范义亭和范雅萝:“范伯伯,雅萝,我们赶快走吧。”

  “好。”范雅萝点点头,与范义亭一起匆匆上了车。

  汽车离去,空旷的卸货大坪上,仅剩下马天目孤身一人提着手提箱。

  马天目长舒一口气,蹲下去,把手提箱放在腿上,准备打开。

  “置いて,動くな!”——突然,马天目身后传来一声喝令,竟是矶部慎三的日语传来!

  字幕:放下,不许动!

  马天目不由得停下手,吃惊回头!

  四周垒砌的货物被推倒,酒桶滚落、米袋扬起——

  货物后面冒出了六个便衣日本特务,在矶部慎三带领下举枪围拢上来。

  马天目缓缓起身,被围拢上来的众多枪口包围,动弹不得!

  “まず撃たないでください!”裴如海的声音。

  字幕:先不要开枪!

  裴如海出现了,一边缓缓走来,一边隔空向马天目鼓掌。

  马天目看着裴如海,目光惊讶。

  裴如海:“果然是我最出色的学生,这番鱼目混珠、暗度陈仓的大戏,把坂井公馆上下耍得团团转,不过现在该收场了!”

  马天目怔然原地,努力保持着镇定。

  裴如海右手拍上马天目的肩膀:“为师这一身本事你已经学到十之八九,可惜啊,最紧要的一点你却没有学到……”

  马天目不解地看着裴如海。

  裴如海公布答案:“那便是……防人之心!”

  马天目恍然大悟,一脸震惊:“是唐贤平?给你通风报信?!”

  “不错,正是唐贤平!”裴如海毫不讳言,得意地笑了出来。

  此言一出,矶部慎三也是脸色大变,他虽不懂中文,却能清楚听懂“唐贤平”的名字,急问裴如海:“ペさん,これはどういうことですか?!”

  字幕:裴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裴如海转向矶部慎三,伸手搭向了他的肩膀——这次,换成了左手!

  裴如海阴鸷说道:“磯部さん,お疲れ様でした,またいわいないかくに報告してください……”

  字幕:矶部君,接下来有劳你再向坂井阁下去报告了……

  矶部慎三突然脸色惨白,双目圆睁,张大了嘴,震惊地看着裴如海。

  裴如海缩回了手。

  矶部慎三随之倒下!

  矶部慎三口鼻竟瞬间流出鲜血,断气身亡——显然裴如海给他下了剧毒!马天目看着裴如海神不知鬼不觉的狠辣杀人手段也不禁吃惊!

  矶部慎三倒地之时,周围已经出现十几个复兴社特务,用手枪和匕首从后面制住了六个日本特务。

  六个日本特务眼看被四面包围,全都不敢动弹。

  裴如海对六个日本特务:“唐駅長は命令があって,武器を置いて銃を納めて殺しません!”

  字幕:唐站长有令,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六个日本特务只得纷纷放下枪。

  复兴社特务们围拢上来,将六个日本特务全都双手绑在背后。

  唐贤平来到马天目面前,傲然道:“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我赢了。”

  马天目惊怒:“举国抗日之时,你勾结裴如海这种汉奸败类暗算我?!”

  唐贤平微笑:“我这就是抗日啊,我多年前让裴如海假叛变打入坂井公馆,如今成功刺杀日方谍首坂井英一,夺回《忏悔录》,这难道不是抗日?”

  裴如海也笑了:“我本着对校长的一片忠心,不惜自毁名节与身体,卧底敌营,如今终于功成身退,回到党国怀抱了!”

  裴如海从马天目手中拿过了那个皮箱。

  马天目恨得咬牙切齿:“唐贤平!你算计我,我认栽。但裴如海是条毒蛇,你容留此人,今后必将遗祸抗日大业!”

  裴如海已经把皮箱双手托住,递到唐贤平面前。

  唐贤平打开皮箱,脸色一变!

  皮箱里竟然全是国民政府的通行法币!

  唐贤平、裴如海都是瞠目结舌。

  马天目也显得错愕不已。

  法币上还有一纸信笺。

  唐贤平迅速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

  ——“天目吾弟谨启”

  ——“多蒙相救小女 寥寥数款 以示酬谢 密档之事 祈恕不恭”

  ——“颂祝安好 范义亭”

  唐贤平身体颤抖,大叫一声,恼羞成怒地撕碎这封“感谢信”!

  裴如海饶是老谋深算,面对如此巨变也是脸色难堪。

  “站长?”孙炳廉上前,请示唐贤平。

  唐贤平愤怒至极:“老狐狸带着《忏悔录》跑了,快去追!”

  孙炳廉手足无措:“可他上了哪艘船……”

  唐贤平一抬手,枪口顶住马天目的脑门:“带我去找他!”

  马天目恼怒地:“你不说,我也要去找他!”

  孙炳廉目光扫过一众日本特务俘虏,请示:“站长,这些鬼子——”

  “扔江里,喂鱼。”唐贤平根本不看那些人,冷冷下令,快步走了。

  24、 华界·十六铺码头·登船口·(日)

  一声急刹,货车停在出港口。

  唐贤平押着马天目下车,手枪抵在他的腰部,威胁道:“别耍花样!”

  马天目脸色木然,一言不发。

  孙炳廉、裴如海也赶忙下车。

  江边,一艘载客量几十人的小型轮船——“华昌号”的蒸汽孔发出呜呜鸣声,已经在撤去踏板。

  前方检票口处,一名票务人员正与两名挎枪日本宪兵交谈。

  唐贤平一行四人匆匆赶到检票口。

  一名日本宪兵拦住,举枪相向:“あなた達,何をしていますか?!”

  字幕:你们,干什么的?!

  裴如海立刻上前,出示一张证件。

  日本宪兵一看,立刻色变:“は…ですいわいこうかんの磯部ちょうかん…”

  字幕:是……坂井公馆的矶部组长……

  两名日本宪兵连忙鞠躬致歉,让道:“許してください!”

  字幕:请原谅!

  票务人员也不敢造次,躲到一旁。

  唐贤平押着马天目,带孙炳廉、裴如海一起跳上了“华昌号”。

  “华昌号”驶离岸边……

  25、 华界·十六铺码头·江中·(日)

  “华昌号”徐徐开向江心,在波浪中前行……

  26、 华界·华昌号客轮·船舱包厢·(日)

  贵宾包厢里,范义亭戴着一副老花镜,惬意地展开手中报纸——《中央日报》几个大字印刻刊头。

  范雅萝肚子微微隆起,安静地坐在对面,睡意朦胧。

  包厢大门忽然被打开!

  范义亭放下报纸,抬眼看去脸色大变——三张冷峻面孔,唐贤平带着马天目,身后跟着孙炳廉!

  “贤平,”范雅萝难掩惊喜,立刻上前拥抱唐贤平,“你还是来了!”

  唐贤平沉默着抱住范雅萝,眼睛却死死盯着范义亭。

  范雅萝发觉气氛不对:“你……怎么了?”

  马天目:范先生,咱们当初可是约好了,我把女儿还给你,你把《忏悔录》交给我。”

  范义亭装傻:“我是给你了呀。”

  马天目愤怒:“那箱子里只有钱!”

  范义亭抵赖到底:“你说是钱就是钱?谁能证明?”

  “我能。”裴如海从门外走进来!

  范义亭看到裴如海,脸色立刻大变!

  范雅萝惊恐地尖叫一声,随即立刻起身去拉唐贤平:“小心这个魔鬼!你快躲开!……”

  孙炳廉突然从范雅萝身后出手,一掌劈在她的后颈上。

  范雅萝闷哼一声就晕倒了!

  唐贤平看在眼里,却一言不发无动于衷。

  孙炳廉手脚麻利地把范雅萝轻轻放倒在座位上。

  “混账!”范义亭上去给了孙炳廉一记耳光,怒斥,“你干什么!?”

  孙炳廉却站得笔直,根本不理睬范义亭。

  范义亭惊怒地望向唐贤平——

  唐贤平目光有些冷酷:“有些事,她不知道更好。”

  包厢气氛顿时肃杀起来!

  裴如海向范义亭微微一笑:“听说我在《忏悔录》里也挂了号,本人十分在意风评,颇想借来一阅,范老督察长可否通融啊?”

  范义亭已经镇定下来:“《忏悔录》我已经给了马天目,于公,这部密档本就属于巡捕房,于私,我也想甩掉这烫手山芋,苟全性命于乱世。”

  裴如海摇头:“不不不,从你伪装中风开始,就已经在欺骗所有人……”

  27、 法租界·范公馆·卧室·(日)

  (几组镜头)

  卧室内,范义亭伪装中风躺在病床上。

  海伯关切推门进来,送来一碗热汤。

  范义亭趁着陆怡不在,突然从床上起身,吓得海伯手中汤碗摔落在地!

  裴如海的声音与画面同步:你跟马天目合伙演戏,装病欺骗坂井公馆,在私下达成了《忏悔录》的交易……

  海伯惊讶地看着面前健康的范义亭,范义亭从枕下取出一封纸笺,凝重地托付给海伯……

  裴如海的声音与画面同步:陆怡对你放松戒备,到坂井公馆汇报,你趁她离开之际,让管家秘密转移《忏悔录》……

  28、 华界·法租界·十六铺码头·(夜)

  (几组镜头)

  裴如海的声音与画面同步:之后,管家继续配合你演戏,蒙骗陆怡,暗度陈仓转移了《忏悔录》,只待马天目救出范雅萝,你就会带着女儿和《忏悔录》远走高飞……

  海伯趁着夜色掩护,带着几名手下,提着一只大手提箱赶到码头。

  海伯带青帮打手将大手提箱塞入一个防水箱中,箱门关好。

  29、 华界·华昌号客轮·船舱包厢·(日)

  裴如海、唐贤平、马天目三人都注视着范义亭。

  范义亭一脸委屈:“故事编得有趣,可《忏悔录》真的不在我身上,你们不相信可以在船上找找!”

  裴如海点点头:“我相信《忏悔录》不在船上……”

  范义亭有些意外,随即欣然地向裴如海点头致意。

  裴如海接着说道:“因为,它在船下!”

  范义亭欣然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目光已经冰冷。

  裴如海:“海上江上,利用船只走私货物,花样百出,其中最为隐秘,不易发觉的就是‘海底钩’!”

  范义亭听到“海底钩”四个字,绝望地闭上眼睛。

  裴如海公布答案:“所谓‘海底钩’,就是将走私货品挂在船底,瞒天过海,现在那部《忏悔录》想必就藏在海面之下!”

  唐贤平鼓起掌来:“裴老师推断精彩,绝妙!”

  马天目惊愕的神情也跃然脸上!

  范义亭目光呆滞,仿佛突然又苍老了三十岁,大叫一声,滑倒在地,浑身抽搐起来,口吐白沫!

  “范先生!”马天目脱口喊了出来,赶紧上前搀扶。

  唐贤平用枪抵住马天目,让他动弹不得。

  马天目提醒唐贤平:“他可是你岳父!”

  唐贤平目光寒冷:“他带着女儿私逃的时候,认过我这个女婿吗!”

  “这次看来是真中风了,”裴如海蹲下去,漠然看着痛苦挣扎的范义亭,“你的计划近乎完美,让我们几方鹬蚌相争,自己金蝉脱壳,可惜终归是差了一点点,这叫机关算尽,在劫难逃!”

  30、 华界·黄浦江·江中·(日)

  “华昌号”已经到了江心。

  31、 华界·华昌号·船尾甲板·(日)

  甲板上,马天目被唐贤平持枪押着,无奈地注视着船尾处。

  裴如海正蹲在甲板上拉起水底的缆绳,将拽起的绳子不断绕在缆柱上——绳子的另一头正从水底慢慢浮上来!

  孙炳廉拉着缆绳从水中冒头出来,被拉上甲板——他赤膊上身,裤子卷起,腰间绑着缆绳,浑身湿漉!

  孙炳廉吐出一口水,疲惫地大口喘气。

  裴如海急问:“怎么样?”

  孙炳廉脸上现出兴奋之情:“船底确有一架箱笼,里面还有一只防水箱!”

  唐贤平双目炯炯:“是《忏悔录》?”

  孙炳廉摇摇头:“看不清楚。我潜水能力有限,而且那箱笼是生铁打造,上面有锁,也打不开……”

  唐贤平一愣,眉头微蹙。

  裴如海:“是什么锁?”

  孙炳廉如实回答:“是一只撞锁。”

  裴如海笑了,望向唐贤平:“看来,只有我下去一趟了。”

  唐贤平:“你有把握?”

  裴如海:“我是渔民出身,闭气潜水是家常便饭。”

  唐贤平眼中现出喜色……

  32、 华界·华昌号·船底水下·(日)

  “噗通”一声!

  裴如海绑着缆绳,跳入水中,身形自如,宛若游鱼在水底潜行。

  船的底部果然固定着一个箱笼,五面用拇指粗的铁条围成,一面紧贴船底,形成一个长宽五米、高三米的铁笼子。

  裴如海憋足了气,向铁笼子游过去!

  裴如海游到箱笼边上,仔细观察——四周铁条早已绣得红里透黑,贴着船底赫然可见一只一米见方的防水箱!

  裴如海摸到箱笼的铁门,铁门上果然有一道撞锁!

  裴如海取出早已备好的回形针,手法熟练地伸入锁孔。

  回形针摆弄几下,撞锁轻而易举便被打开……

  33、 华界·华昌号·船尾甲板·(日)

  甲板上,孙炳廉蹲在地上,不断放着手中的缆绳——缆柱上,那一大卷缠于其上的缆绳在逐渐减少,渐渐露出了里面的缆柱。

  孙炳廉一边盯着水下,一边向唐贤平报告:“站长,应该接近目标了!”

  “好!”唐贤平点点头,手里依旧用枪抵着马天目,丝毫不敢放松。

  马天目处于枪口之下,却一脸泰然……

  34、 华界·华昌号·船底水下·(日)

  裴如海已经钻进箱笼,快速游向直奔那只防水箱!

  裴如海身后,箱笼的铁门慢慢关上了,铁门上的撞锁也重新锁上了……

  特写镜头:栅栏门上的撞锁,镜头从外部推进锁孔,在撞锁重新锁上之后,一枚金币滚动下落,正好卡住了撞锁的锁孔!

  裴如海全神贯注游向那只防水箱,没有察觉身后的异动……

  35、 华界·华昌号·船尾甲板·(日)

  孙炳廉还在船尾,手里抓着那根缆绳,等裴如海的消息。

  唐贤平一手拿枪看着马天目,另一抬腕看了看时间。

  “不用看了,”马天目忽然开口了,一双眼似笑非笑,“裴如海上不来了!”

  唐贤平一惊,愕然望向马天目。

  孙炳廉也是一惊,站到唐贤平身边。

  “什么意思?!裴如海为什么上不来了?!”唐贤平已经心生不祥之感,举枪对准马天目!

  马天目面不改色地看着唐贤平,眼中仍是似笑非笑……

  36、 华界·华昌号·船底水下·(日)

  水底箱笼里,裴如海已经取下那只防水箱。

  不料防水箱竟然应手而开,数不清的黑白照片从里面飘出……

  裴如海有些奇怪,随手攥住一张照片——竟是被他杀害的共产党员陈烈!

  又一张照片从裴如海面前飘过,正是被他亲手枪杀的江汰清!

  又一张照片从裴如海面前飘过,正是在裁缝铺牺牲的史大川!

  更多的照片飘过,更多的共产党员烈士的一张张面孔,仿佛正在无声地审判裴如海——现在就是血债血偿之日!

  37、 华界·华昌号·船尾甲板·(日)

  “裴如海上当了,下面是个死局。”马天目诚恳地望着唐贤平。

  唐贤平更加惊疑:“你说什么?”

  马天目:“《忏悔录》也不在这里,而是在真正的华昌号上!”

  唐贤平迅速望向船头那面船旗——上面的名字还是“华昌”。

  马天目:“这艘船被我换过了,它其实不是华昌,而是隆运。”

  唐贤平手中枪口在微微颤动……

  38、 华界·华昌号·船底水下·(日)

  那只防水箱里,全是因为裴如海而遇害的共产党员和爱国人士的照片!

  裴如海心知上当,立刻转头看去——

  铁笼子的门已经关上了!

  裴如海再不迟疑,立刻回身向铁门游去!

  39、 华界·黄浦江·江中·(日)

  另一艘和“华昌号”体量相当的小型客轮航行在江面上。

  船体上清晰可见上面几个大字——“隆运号”。

  客轮甲板上,江韵清扶着栏杆,遥望着远方海面,神情凝重。

  罗水根从船舱里走出来,来到江韵清身边:“清姐,担心马大哥那边?”

  江韵清没说话,也没掩饰脸上的忧思。

  罗水根看出韵清内心忧虑:“放心吧,我相信他一定能成功!”

  “嗯。”江韵清稍感宽慰,点了点头。

  罗水根靠近江韵清,低声道:“东西取出来了。”

  江韵清目光顿时明亮起来……

  40、 华界·华昌号·船尾甲板·(日)

  “不可能,掉包这么大的船,这不可能!”

  唐贤平手里的枪已经在微微发抖。

  马天目微笑:“其实是想不到,想到了,一点不难。”

  41、 华界·十六铺码头·船坞·(夜)

  (闪回)

  夜色笼罩中,华昌号小型客轮静静停泊在船坞。

  罗水根在岸上把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张茂哥衔着电筒,光束打亮了船首处钉住的几个大字——“华昌号”!

  一名工友掏出钳子,开始撬动“华”字上面的螺丝……

  马天目的声音与画面同步:华昌、隆运这两条船,是当年从法国同时订购的一批小型客轮,规格、外形都非常接近,只需调换名字,便可乱真。范义亭想赶紧甩开我们,心急火燎跑上船,根本没时间仔细分辨。我们脚下既然不是华昌号,《忏悔录》当然是在另一条船的船底,明白了?

  42、 华界·隆运号·会客室·(日)

  一个水淋淋的防水箱放在桌子上。

  江韵清、罗水根和省委领导老赵一起站在防水箱前。

  罗水根打开防水箱,里面是一个大手提箱。

  罗水根又打开大手提箱,箱内是整齐码放的一个个牛皮纸袋——《忏悔录》。

  罗水根感叹:“这就是《忏悔录》啊!?”

  江韵清抚摸着牛皮纸袋,精神为之振奋。

  老赵:“这次行动大获成功,相信吴忠信同志听到了,病情恢复得更快了。”

  江韵清:“我们都想早日见到他。”

  “一定会的,”老赵目光非常温暖,转而有些担心,“对了,我听说裴如海是渔民出身,水性极佳,他又擅长绝境逃生,这次会不会又……”

  江韵清认真地:“放心吧,这一次他逃不掉了。”

  老赵有些好奇:“哦?”

  江韵清:“马天目已经特意为他准备了一样礼物……”

  43、 华界·华昌号·船底水下·(日)

  水底铁笼子的门紧关着。

  裴如海憋着气,取出携带的回形针,伸入撞锁的锁孔之中,试图再次打开,不料他的回形针这次却根本无法捅进去!

  裴如海有些诧异,仔细去看锁孔——

  裴如海难以置信的双眼——

  锁孔里面是马天目平日里把玩的一枚金币,将锁孔死死堵住!

  裴如海腮帮鼓起,惊恐的双瞳仿佛要凸出来,显然憋气已至极限!

  44、 华界·华昌号·船尾甲板·(日)

  唐贤平怔怔看着马天目,手中枪口依然没有放下,却已经无力。

  唐贤平声音干涩:“船换了,船底的‘海底钩’也换了,是吗?”

  马天目声音严肃:“那不是‘海底钩’,是审判席,是行刑场!”

  45、 华界·华昌号·船底水下·(日)

  水底箱笼里,裴如海在做最后的挣扎,拼命撬动铁栅门上的那只撞锁!

  撞锁岿然不动——

  马天目那枚金币已经彻底地卡住了锁孔!

  裴如海被封在箱笼之中无法脱身,他的口鼻之中冒出最后一点气泡,猛烈挣扎几下之后,身体彻底软了下来,飘荡在水底箱笼之中。

  裴如海溺毙的尸体身边,一张张共产党烈士的黑白照片萦绕,散去……

  46、 华界·华昌号·船尾甲板·(日)

  唐贤平手中枪口在微微颤抖。

  马天目肃然道:“裴如海是我党叛徒,更是民族败类,他的下场罪有应得。

  老唐,眼下最要紧的是共同抗日,我们不应该再斗下去了。”

  唐贤平憎恨地看着马天目:“你现在我的手上,有什么资格说教!”

  马天目坐在甲板上,身边就是缠绕缆绳的缆柱,因为绑在裴如海的身上已经用去了很多圈,只剩下里面最后几圈。

  马天目摇头苦笑,似乎不经意地顺手解下缆绳:“你对我的恨,就像这缆绳,一圈,一圈,又一圈……”

  缆绳最里面,贴着缆柱,竟然藏有一把手枪!

  ——这是马天目做过手脚的船,船上当然有他设下的机关。

  “也许到头你会发现,”马天目还在信手解着缆绳,“里面什么都没有……”

  唐贤平挖苦:“我只知道今天你的命已经到头了……”

  马天目突然抓到手枪,抬手就向唐贤平开了一枪!

  唐贤平猝不及防,被马天目击中右手,手枪飞出,落在海里!

  孙炳廉也吃了一惊,赶紧伸手到腰间去掏枪——

  马天目枪口转向孙炳廉,扣动扳机——

  孙炳廉中枪,身体后仰,落入海中!

  唐贤平顾不上右手流血,飞快地跑向船舱!

  马天目追着唐贤平也进了船舱!

  47、 华界·华昌号·船舱·(日)

  马天目冲进船舱,却突然僵立——

  唐贤平右臂卡住一个乘客的脖子挡在自己面前,左手却拿着一颗手雷!

  马天目举枪对准唐贤平,却没法开枪!

  马天目吃惊:“唐贤平,你要干什么?!”

  船舱里的乘客们惊恐不已,有的蜷缩一角,有的慌乱奔逃!

  唐贤平冷冷地:“我要你死,必要的话可以陪你一起死。”

  马天目:“你疯了?!”

  唐贤平把手雷凑近嘴边,用牙咬住拉环!

  “等等!”马天目厉声叫道,“船上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有你老婆孩子!

  你手上这东西一响,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唐贤平不说话,冷冷地看马天目。

  马天目诚恳地:“冷静,我今天可以放你走。”

  马天目把枪口朝下,然后倒持,最后顺着窗户远远地扔进大海里。

  “怎么样?”马天目亮出空空两手。

  唐贤平摇摇头,目光冷酷:“今天我不会放你走。”

  马天目已经感到了唐贤平的死意,脸上变色:“我们两个人的恩怨,不要让无辜的人陪葬!”

  “无辜的人?”唐贤平哈哈大笑,随后脸色一变,“亏你还说得出口!”

  唐贤平平静望向船舱里的乘客:“今天你们是一定会死的,即便不被炸死,这条船沉了也都活不了!”

  所有人都陷入恐惧,船舱里一片死寂,空气凝结!

  唐贤平:“知道谁制造了这场灾难吗?不是我,而是我对面这个共产党!明知道我要杀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他,还把我引上这条船,为了他的私人目的,不惜让你们一起陪葬!这就是口口声声为人民为国家的共产党!你们死后如果觉得冤枉,别来找我,去找共产党算账吧!”

  “不要!”马天目大惊失色,高声劝阻。

  唐贤平用牙衔住手雷拉环,用力一扯,竟然扯开了拉环!

  “马天目!”唐贤平紧紧攥着即将引爆的手雷,怒吼着奔向马天目!

  马天目不假思索也朝唐贤平冲了过来!

  两人距离本就不远,瞬间扭在一起!

  马天目奋力去抢唐贤平手中的手雷!

  唐贤平双臂却像铁闸一般环抱住马天目,手中紧紧攥着手雷,目光冷酷坚定只求同归于尽!

  马天目脚下一绊,唐贤平失去重心,两人一起摔倒!

  马天目将唐贤平那只攥着手雷的手狠狠砸在地板上,试图砸开!

  唐贤平再次抱住马天目,还是紧紧攥住那颗手雷!

  四周旅客早已魂飞魄散,乱作一团——有哭喊的,奔逃的,慌不择路甚至直接跳入海中!

  马天目眼中闪过决意,干脆搂住唐贤平大腿根,用力将他抱起来——

  唐贤平双脚腾空,但双手仍然紧紧锁住马天目的脖颈!

  两人已经牢不可分!

  手雷眼看就要爆炸!

  马天目紧咬牙关抱着唐贤平,奋力冲出船舱!

  48、 华界·华昌号·船尾甲板·(日)

  马天目抱着唐贤平冲到甲板上,冲到船舷边,跃上船舷,脚下奋力一蹬,纵身向船外大海跳了出去!

  两人一起落入海中,沉到海面以下!

  片刻之后,轰地一声巨响——两人落水的方位溅起数丈高的浪花!

  船身随着爆炸引起的巨浪剧烈摇晃!

  船上众人东倒西歪,一片惊呼,随后劫后余生般地侥幸望着那重新复归平静的海面……

  49、 华界·出海口·海面·(日)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华昌号”(隆运号)静静向前行驶,驶过出海口,四周一片汪洋。

  大海尽头的天际,一大片红云宛如火烧一般,像极了披肝沥胆的革命烈士们的鲜血……

  字幕

  经过艰苦卓绝的较量,马天目和同志们成功获取了这批法租界巡捕房的秘密档案。这批档案的获得,保护了我党许多潜伏在上海的秘密党员和进步爱国人士,同时也掌握了大量日本间谍、国民党特务甚至西方特务的情况,为我党日后在上海的隐蔽战线工作提供了重要保障……

  尾声

  50、 公共租界·街道·(日)

  公共租界的街道,车水马龙。

  字幕:一九三八年,上海,公共租界

  “看报看报——!特大新闻——!”

  “十六铺码头发生枪战!法租界督察长不幸殉职!”

  伴随着报童的当街叫卖声,一双黑皮鞋出现在画面里。

  那人戴着一副墨镜,洋装手杖,一身商人打扮,正是吴忠信!

  吴忠信走向那名报童,掏出铜板买了一份报纸。

  报纸打开——

  醒目的大标题——《法捕房督察长殉职,公董局授勋章表彰》!

  标题下面,是马天目身穿督察长制服的黑白照片。

  吴忠信长立街头,眼睛隐藏在墨镜后面,看不清他的神情。

  吴忠信放开报纸,向远方走去。

  报纸落地,被风吹拂,朝上的一面还是马天目的黑白照片……

  51、 法租界·万国公墓·墓园·(日)

  “叮叮”的凿石声,在墓园中回响。

  “马天目”三个字,正在镌刻在石碑上。

  大理石纪念碑,高约三米,伫立在累累碑林当中的一片空地上。

  纪念碑身镌刻着巡捕房的累累殉职名单,一个石匠正在名单空白处刻字。

  纪念碑前,一边是四人乐队,乐手拿着各种西洋乐器。

  另一边是身穿督察长制服的陈亨礼、身穿政治处处长制服的海大富,还有一众巡捕们,都穿着制服,神情肃穆。

  “马天目”三个字完全刻好了。

  石匠起身向陈亨礼鞠躬,表示刻好了。

  陈亨礼点点头。

  石匠走了。

  陈亨礼望向海大富:“海处长,祭奠仪式开始。”

  “敬礼!奏乐!”海大富喝道。

  陈亨礼等人齐齐向纪念碑敬礼……

  乐队开始奏乐——《安魂曲》……

  52、 公共租界·某公寓房间·(日)

  一张报纸上,头版赫然一幅黑白照片,正是马天目。

  照片上方是新闻标题:《法捕房督察长殉职,公董局授勋章表彰》

  报纸拿在江韵清的手里。

  江韵清皱眉看着照片,摇头:“怎么用这张照片,太丑了。”

  “这张怎么样?”罗水根从旁边递过另一份报纸,上面也有马天目的殉职报道和照片。

  江韵清接过来看了看,摇头:“模糊,都不像本人了。”

  罗水根:“不像?那不是正好嘛!”

  江韵清听了,不禁淡淡地莞尔一笑。

  正在此时,门忽然开了。

  江韵清、罗水根一齐回头——

  进门的正是吴崇信。

  “老吴?”江韵清、罗水根异口同声,惊喜地站起来。

  吴崇信看着两人,欣慰微笑。

  江韵清急切地:“等了好几天,到底什么重要任务啊?”

  吴崇信:“明天下午三点,扬子饭店大堂,你去见一个代号‘房日兔’的同志。”

  江韵清听到这个代号,微微一愣。

  吴崇信:“具体任务,见面后他会告诉你的。”

  江韵清点点头:“接头暗号呢?”

  吴崇信取出一个信封,递向江韵清。

  江韵清接过信封,觉得沉甸甸的。

  江韵清撕开信封,向桌面上倾倒——

  一枚金币从信封中脱出,掉落在了桌面上——

  金币在桌面上跳跃、转动、最终缓缓地停住了……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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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者(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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