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但这好像不是炮弹击中目标时的那种爆炸声吧？我吓了一跳，连忙望向舰首。这次那门威力巨大的电磁炮并没有将炮弹伴随着蓝光射出，而是爆炸并燃烧成了一团火球。
好了，这下全完了，仅剩的一门主炮也炸膛了。我在暗地里叫了一声苦。
天空中的星光们已经没有了弹药，他们当中的有些人甚至还受了重伤。但他们却没有半点想要降落的意思。有如一只只遍体鳞伤的雄鹰，随时准备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而海面上依旧被一团黑色的阴霾所笼罩，我望了一眼远方的那支塞壬舰队，又望了一眼躺在自己怀中昏迷的她，心里百感交集。作为一个指挥官，我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但是如果放在之前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当然啦，现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我这么做能让你活下来的话……
我还记得自己曾经在前海陆军航空兵学校上课的时候，有一次期中考试的题目是这样的：NV675F-1星光式战斗机到底搭载了多少发30毫米机炮炮弹？我当时认为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分题，于是想都没想就在空白处填上了那个我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数字：360发。没想到教官在看到我的答案之后却把脸一沉，毫不留情地用红笔画了一个“×”，并在后方标注了一个“361”。我当时很不解，事后教官解释道：你的机炮弹匣中的确只有360发炮弹，但是如果炮弹用尽，而敌人对你的战友和同胞们还有威胁的话，你和你的座机就是最后一发机炮炮弹！
看来，今天我真的要变成这枚炮弹了呢……我苦笑了一下。尽管十分不舍，但是我还是用手压住喉头送话器的接口，以尽可能坚定的语气读出了这样一段指令：“三轴全速前进，倒数两分钟，反应炉堆芯熔毁准备！”
随着这声口令的下达，挂载在身后的反应堆开始剧烈颤动，一道刺眼的红光映红了海水。火光中，和平号的船头缓缓偏移，艰难地朝着敌舰队驶去。
亲爱的，我不怕死，在我穿上军服的那一天我就没打算活着等到这场战争的胜利，或者失败。但是我实在没想到居然把你也搭进来了……
我松开了舰装握把，将她紧紧地揽在胸前。身后反应堆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一团团带着火的黑烟从烟囱中喷了出来。这艘曾经号称东部沿海最强的重型载机巡洋舰，正支撑着受伤的躯体，以17节的最大航速坚定地向前驶去。不一会儿，护目镜上就传来了这样的一条信息：敌舰队距离，10海里。
抱歉了，如果有缘的话，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我把一只手放在了那个黑色的按钮上方，另一只手继续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接近到五海里，就立即开启反应堆自毁！”
敌舰队距离，11海里。
“嗯？怎么回事？”耳机中传来的新一轮读数让我的心中飘过一丝疑惑，怎么？敌人难道已经开始撤退了？带着疑问，我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雷达屏幕上的读数，事实果真如此。也许是被我刚才的会心一击吓到了，也许发现我正背着一枚正在读秒的核弹向她们冲来，总之现在那些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塞壬舰娘们纷纷调转了航向，一边释放烟幕一边向后撤退。
天空中传来了阵阵闷雷，几滴沉重的雨滴砸在了我的脸上。我费劲地摘下，发现自己周围的海面上早已经是一片狼藉。这片海域仿佛，泄露出的燃油在海面上幻化成了一团团黑色的涟漪。支离破碎的钢铁，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天空之中无不让人不寒而栗。
我关闭了反应堆的自毁程序。费劲地抬起头来，艰难地望了一眼那支渐行渐远的塞壬舰队，她们此时已经变成了海面之上若隐若现的几个小黑点。天空中雷声骤起，暴雨倾盆，海面上熊熊燃烧的烈焰正在逐步减退，支离破碎的残骸渐渐沉入大海。也许再过一会，这片海面上除了几团尚未散尽的硝烟之外，就再也不会留下什么与战争相关的东西了吧……
这次就算平手吧，审判者。
“提督！”耳机中传来了南达科他的声音“敌人已经撤退，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没有理会，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怀中昏迷的亚利桑那。鲜血已经将她的上衣染成了深红色，此时的她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但双手却依旧紧抓着我的衣角，好像是在竭力将我挽留在她的身边一样。
亲爱的，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摘下手套，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在那里我的手指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颤动，我还记得之前的教授讲过，那是人在做噩梦时那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当然也可能是伤痛所致……
亲爱的，虽然我不知道那一刻时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害怕吧……
想到这里，一股愧疚顿时涌上了我的心头。你这家伙，这都第几次了？说好的要保护好她呢？到头来不还是让她受伤了……我惭愧地低下了头。还好，幸亏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她们选择了撤退，不然天知道当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放心，亲爱的，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我将那个已被炮火熏黑的控制杆一推到底。“引擎最大出力，全速返航！”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啸，一团带火的黑烟从烟囱中喷了出来，挂载在我身后的反应堆再次轰鸣起来，脚下的螺旋桨卷动海水，这艘已经伤痕累累的战舰开始挣扎着向前驶去。
时速7节，而引擎的转速表已经快要触碰到那条红线了。
“喂！提督！你听得到吗？”耳机中再一次传来了声音，这回是标枪的声音。“刚刚看见亚利桑那姐姐朝你那边去了，你们现在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她清脆的嗓音之中流露出些许不安，好像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全。
“通知各舰队，转向一百八十度，用探照灯模拟炮火！全速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