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您呢?”
“我们没事的,你们快回去。”我费劲地喊道,用手撑住舰装,试图将航向对准远在数百海里外的恶魔岛。然而这套已经伤痕累累的舰装似乎已经难以承受这样的压力。仅有的两具螺旋桨不断将整个舰体推向左侧,加之前甲板上所遭受的一连串打击改变了整艘船的重心,致使原本简单的操控变得非常困难。空中雷电交加,大海也再度变得狂野起来,海面上掀起了几米高的巨浪,我咬紧牙关,用手紧握住舰装握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航向对准了那个数百海里外的安全港。然而我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此时的我根本不可能凭一己之力返回避风港。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罢了……
突然间,我注意到雷达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小光点。与刚刚那些盛气凌人的塞壬舰娘不同,这些光点显得有些狼狈。速度时慢时快,航向忽左忽右,就像一支被风暴扯断了桅杆的帆船舰队那样,跌跌撞撞地向我们赶来。
“提督,增援舰队正在向您所在的位置赶来。”
“快回去!南达,别管我!”我对准喉头送话器喊道:“本舰已无法正常行驶,敌人随时可能反扑,现在我需要你赶快带着舰队回恶魔岛去!这是命令!”
然而回答我的却是一片沉寂。只见雷达屏幕上的那些光点自发地向我们两边移动着,不一会儿就在我们后方合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环形阵,将我和亚利桑那拱卫在中央。
“快回去!南达!这是命令!快回……”我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就赶到了我的跟前。紧接着,一根钢制的牵引绳被递到了我的手上。随后我看到了那位舰娘眼中略带几分赞赏的目光。
“提督,第八舰队旗舰华盛顿报告,防空阵型已经部署完毕,请求进一步的指示。”
“通知舰队,将航向设定为避风港……啊不,白龙岛……也不对,空中支援,也不对……回家……”此时我的大脑中一片混乱,我只能尽量将那些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这要是放在之前的话,我在面对这种突发状况时一直能当机立断地想到一个解决办法,而这一次我却想不到该如何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想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这样一句话:“亚利桑那她伤得很重,我们现在需要紧急救治……”
啪!还没等我说完,冷不防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好疼啊!我用手揉着脸颊,试图缓解脸上的,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倒也让我清醒了几分。
“抱歉,司令官,但是我认为这是必要的……”说完,她便将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目光之中流露出几分焦虑,好像是在催促我赶快做出这个事关全舰队生死存亡的决定,又好像是在安慰我先冷静一下在下命令“请您振作一点!如果您真的想救她的话,请赶快下命令吧!”
“通知恶魔岛,让他们做好抢救伤员的准备。同时派一架最快的水上飞机火速赶来支援!”我轻声说道:“挂彩了,真丢人,麻烦你把我们拉回去吧……”
“是!”她二话不说立即走到了我们前方,同时从腰间摘下对讲机,对着里面大声喊道:“恶魔岛第三前进基地,这里是D4攻略舰队第八舰队的旗舰华盛顿,请你们立即派一架最快的水上飞机来到指定的坐标待命……什么情况?我来告诉你这是什么情况!提督和亚利桑那都受伤了,其中亚利桑那伤势严重,需要紧急救治!”
“亚利桑那,你再坚持一会,我们这就回家!”我将那根牵引绳拴在了自己的舰装上,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昏迷的亚利桑那,痛苦不已。
钢缆绷紧了,将我们拉向前方。身后不远处围成一个巨大圆环的的舰队紧随其后,而在我们正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上,那位倔强的舰娘却依旧在和话筒那边的人怄气。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关心过我的安危。
“需要战斗机护航吗?废话!当然啦!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演习场吗?”
……
一个小时后,恶魔岛上临时设立的急救中心里人满为患。在通往急诊室的通道上,我和几个医疗兵推着一个担架车,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奔向急诊室。
亚利桑那静静地躺在车上,受损严重的舰装已被移除。虽然在飞机上做了一些紧急护理,但她依旧还在不省人事地昏迷着。
亲爱的,你一定要挺住!我推着担架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急诊室。此时的她虽然还有脉搏,但是已经相当微弱。起搏器上的那条绿线每隔几秒钟才会轻微地弹跳一下,尽管一路上我一直紧握着她的手,但现在我却感受不到半点生命的温暖。种种迹象表明,她快不行了。
“提督,我们要进行手术了,你还是留在外面吧。”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手术室,一旁的女灶神擦了一把汗,从口袋里取出一副口罩戴了起来。
“可是……”
“放心,她会没事的。我保证……”
说着她就推着担架车走进了手术室,那扇不一会儿,门上的红灯就亮了起来。
我不得已只好停下了脚步,转身找了一张最靠近门的长椅坐下。这一幕的场景和半年前的那个傍晚简直是如初一辙。再一次的看到她陷入危险,而我却只能无主地站在原地,这种感觉真是难以言表。
愧疚,自责,担心,害怕,愤怒,痛苦,这些复杂的感情已经填满了我的内心。为一个自己在乎的人担忧,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也许你能问心无愧地承担自己造成的后果,但是你忍心让自己最心爱的人去代你承受吗?
我瘫坐在长椅上,叉开双手,手指轻柔太阳穴,眼前浮现出我和她结婚时的美好回忆。阳光照耀下的草地上,我采下一朵最美丽的鲜花,面带爽朗的微笑递给了她,她一如既往地羞怯,我们在草地上追逐对方的身影,这一刻,没有战争,没有死亡,只有无尽的和平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