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他来这里做什么?你别告诉我他是大发慈悲来这里探望夜霖的!”顾年渡说话间,怒气四溢,手中的拐杖猛地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原本极为安静的走廊中回荡着。
“顾爷爷,我只能管住我自己,他要做什么我左右不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宋惜瑶听着顾年渡的话,努力放低姿态,委曲求全地出声道。
她不敢跟顾年渡抬杠,她生怕顾年渡会把自己赶走,会不允许自己再留在顾夜霖的身边照顾,甚至不让自己探视顾夜霖,所以她只能这样低声下气地回应他的愤怒。
“你没有,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你没有!”顾年渡说话间,脸上的怒意清晰可见,“宋惜瑶,夜霖就是被他害的,你如果真的还有点良心,真的心里只有夜霖没有他薄修文了,你就该替夜霖报仇,该趁着薄修文对你还有那种心思的时候,好好地替夜霖出了这口恶气才对!”
顾年渡的情绪很是激动,说话间因为过度的激动,脸色涨得通红。
“顾爷爷,撞夜霖的不是薄修文,是薄承,是薄承亲口承认的,他说这一切都跟薄修文没有关系,真的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宋惜瑶看着顾年渡,努力出声道。
“宋惜瑶啊宋惜瑶,夜霖还真的是错看了你,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为薄修文开脱,薄承跟薄家是什么关系,薄承做的事情,他薄修文能脱得了干系吗?!”
顾年渡怒气冲冲的说着,说话间又带着几分嘲笑看向宋惜瑶,继续道,“说到底,薄承不是薄家正儿八经的少爷,被推出来做替死鬼也正常的很,你就不觉得薄承死的太过于蹊跷了?”
宋惜瑶听着顾年渡的这番话,脸色这才跟着猛地变了。
薄承不是薄家的血脉,这一点宋惜瑶很早就知道了,就是因为这个,薄承和薄修文一直以来过的都是完全不同的生活,薄修文是薄家正儿八经的大少爷没有假,但是薄承却更像是薄华荣养的一个打手,一个从小就被逼着畸形成长的人。
若说薄家会让薄承做薄修文的替死鬼,宋惜瑶相信薄华荣是做的出来的,可是她不敢相信薄修文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顾年渡看着宋惜瑶此刻的表情,知道她已经信了七八分了,也知道自己此刻若是说的太过反而会起反作用,态度稍稍好了一些,出声道,“你也别怪我对你这样,顾家如今的境况你也看到了,正志的病情一天天在恶化,眼看着,眼看着……”
顾年渡说着,眼中蓄起了水雾,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道,“看现在这个样子,只怕夜霖是连他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的孙子,而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如果你做点什么,你让我怎么过得了心里那道坎,怎么能平静地看着你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守在夜霖的身边……”
毕竟也是混迹商场多年,亲手将顾氏交到顾正志手中的人,活到这把年纪,也算是人精了,所以顾年渡的这番话听到宋惜瑶的耳中其实还是挺有感染力的,她能深深地感受到顾年渡此刻的情绪,他会恨自己,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揪住了裤腿,宋惜瑶狠狠咬着唇,隐忍着自己此刻的情绪,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如果不是她,顾家就不会变成这样,顾正志此刻也不会卧病在床身边连个照顾他的子嗣都没有,他那么好的一个人……
“关于夜霖被撞的事情,你若是始终不相信是薄修文做的,那你也可以用你的方式去查,”顾年渡看着宋惜瑶,缓缓出声道,“顾家现在已经这样了,我斗不过薄家,我老了,没用了,想替孙子报仇都不知道该怎么报了,宋惜瑶,如果你真的是在意夜霖的,真的想入我们顾家的大门的,就做点该做的事情吧。”
“我知道了,顾爷爷。”宋惜瑶抓着裤腿的手越发收紧了,哑声道。
“好好照顾夜霖吧。”顾年渡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拄着拐杖走远了。
宋惜瑶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整个人的情绪再次陷入到低估之中。
顾正志是自她出狱出来以后,对她最好的一个长辈,可是好人却偏偏没有好命,她知道顾年渡是不会咒自己儿子的,他会这么说,那就说明顾正志是真的时日无多了,而他若是这个时候走了,那他身边就真的一个送终的子女都没有……
这么好的一个人,最后却因为自己,晚景这么凄凉。
宋惜瑶想着,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顾夜霖,一直控制得极好的情绪突然就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一个人坐在病房门口的地上,抱着双膝哭得不成这样。
这一切真的是顾年渡说的那样吗?真的是薄修文做的吗?薄承真的是替死鬼吗?
这所有的一切萦绕在宋惜瑶的脑海之中,缠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了薄修文面对自己时候的情绪。
不知道薄青薇究竟是不是自己所害,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这种被信任的人伤害的感觉才是最痛苦致命的吧。
整个身子越蜷越紧,宋惜瑶蜷缩在病房门口,突然就没了进去守在顾夜霖身边的勇气。
而她此刻的样子通过监控尽数落在了薄修文的眼中。
一颗心痛到极致,薄修文攥紧的双拳之上青筋凸起,可是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她已经把话说得格外清楚了,她宁愿受尽顾家人的欺辱,也不要他去多管闲事,所以此刻,即便薄修文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她的身边去,将她带离那片苦海,可是他却没有动,只是紧紧盯着监控画面中的宋惜瑶。
电话铃声响起,薄修文的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宋惜瑶,只缓缓伸手,接通了电话。
“薄少,已经联系到桂院长了,明天一早就可以见面。”电话接通,司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