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空间被硬生生对撞时，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哀鸣。
黑金彗星与紫色流星的交汇点，一切都扭曲了。
整个火山核心都在剧烈地摇晃，岩壁上那些粗大的，血管一样的管道，一根接着一根爆开，滚烫粘稠的龙脉能量像呕吐物一样四处喷溅。
被倒吊在半空的秦瑞龙，感觉自己的胃已经翻到了喉咙口。他死死盯着那片能量风暴的中心，脑子嗡嗡作响。
这他妈还是打架吗？这是在拆星球吧？
光芒散去。
叶星河与阁主各自退开百米，遥遥对峙。
叶星河身上毫发无伤，那股交织着神圣与毁灭的黑金能量，反而更加凝实。
阁主也不见半分狼狈，只是笼罩着他的那颗紫色太阳，光芒黯淡了些许，不再那么刺眼。
居然……平分秋色。
“真有意思。”阁主的声音里，那份病态的欣赏变得更加浓厚，“你这股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你自己。就像个把圣水和剧毒胡乱搅和在一起的疯子，居然还没把自己炸死，真是个奇迹。”
叶星河没有回应他的废话。
他再次冲出，右拳紧握，纯粹的黑暗能量汇聚于拳锋，甚至连周围的空间都被那股力量吸附得微微塌陷。
可就在他挥拳的瞬间，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他经脉深处炸开。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体内每一条能量流动的通路上疯狂乱窜。
什么东西？
那是龙元与魔心在剧烈冲撞。
他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
高手相争，刹那便是生死。
“抓到你了。”
阁主的眼睛亮得吓人，他捕捉到了这一瞬。
他没有硬接，身影化作一道紫色的虚影，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足以湮灭一切的一拳。与此同时，他五指张开，对着叶星河虚虚一抓。
不是攻击。
他在调动“唤龙阵”。
“力量，不是看谁的嗓门大，孩子。”阁主的声音像个耐心的老师，在给不成器的学生上最后一课，“要学会谱写规则。比如，共鸣。”
整个火山内部的能量流向瞬间改变。
一股无形的，高频振荡的共鸣波，穿透了叶星河的护体能量，精准地轰击在他体内那神魔之力交汇的混沌地带。
“噗！”
叶星河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黑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他体内的平衡，被强行打破了。
金色的龙元之力和黑色的魔心之力，像是两条被同时激怒的巨龙，在他的身体里疯狂地撕咬，互相吞噬。皮肤表面，一道道细密的裂痕浮现，里面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法控制、四处迸射的黑金电光。
这股借来的力量，正在一寸寸撕裂他。
“看到了吗？钥匙。”阁主的声音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怜悯，“你只是一个偶然拿到了神器的野蛮人，连怎么握紧它都不知道。每一次挥舞，都只会让你自己伤得更重。”
他不再急于进攻，反而像一个经验丰富的驯兽师，不断引动龙脉能量，化作一道道精准的能量波，持续不断地刺激着叶星河体内那失控的冲突。
每一次冲击，叶星河的身体就多一道裂痕。
每一次冲击，他的痛苦就加深一分。
更糟糕的是，随着阁主对“唤龙阵”的调动愈发剧烈，悬浮在光柱中心的夏清溪，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她身上的金色锁链光芒狂闪，生命力被抽取得更快了。
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通过两人之间的血脉连接，化作最锋利的刀，一下下捅进叶星河即将崩溃的意识里。
他听到了她的哀鸣。
“啊——！”
叶星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一半是自己的痛苦，一半是感受到的她的绝望。他双眼中的金色与墨色开始混乱地交替闪烁，理智正在被纯粹的痛苦和毁灭欲所淹没。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秦瑞龙怒吼着，竟用蛮力挣脱了束缚，不顾一切地冲向阁主。
可他还没靠近，几具被紫色能量流灌注的傀儡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力量和速度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只一个照面，秦瑞龙就被一柄高周波利刃划开胸膛，鲜血淋漓地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秦队！”古映柔的声音里透着焦急，她在阴影中闪动，却被数十倍于己的狂信徒和傀儡死死缠住，根本无法靠近核心战场。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叶星河跪倒在地，身体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
“昆仑”号舰桥。
周若云的身体猛地一颤，鼻孔里流下两行鲜血。
“动啊，给老娘动起来……有了！”她用尽全力，在通讯频道里嘶吼，“阵法有呼吸！每隔十七点三秒，会有一个零点零一秒的能量低谷！那是它的换气口！听见没有！”
她的声音，穿不透天机岛的能量屏蔽，只有一片死寂的杂音。
……
火山核心。
叶星河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黑金色的血沫。
他的身体，已经像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器，随时都会彻底碎裂。
“结束了。”阁主缓步向他走来，周身汇聚起磅礴的紫色龙脉之源，准备给予最后的致命一击，“你的天真，葬送了你自己。当然，也葬送了她。”
叶星河抬起头。
他看着那个满脸胜券在握的阁主，视线却穿过了他，落在了后方光柱中，那个正在承受无尽痛苦的身影上。
硬拼，是死路。
杀了阁主，阵法依然在运转。
只要阵法还在，他就能无限地汲取星球的力量。而自己，会先一步被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撕裂。
在身体与精神即将同时崩塌的临界点，叶星河的意识，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守护……
如果连自己都守护不了，还谈什么守护别人。
想要掌控这股力量，就必须先活下去。
他忽然放弃了所有抵抗。不再试图去压制体内那两股狂暴的力量，任由它们在自己的经脉里冲撞、撕扯。
阁主以为他已经放弃，正要出手。
叶星河却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将双手，重重地按在了脚下的岩石地面上。
那双一只金瞳、一只墨瞳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唤龙阵”那庞大复杂的地基。
打不过你……
那就污染你。
然后，他将体内那股即将把他撑爆的，混乱、狂暴、神魔交织的能量，毫无保留地，尽数灌入了脚下的大地。
不是攻击。
是感染。
是同化。
黑金色的能量，如同最可怕的病毒，顺着阵法的脉络，疯狂地向整个“唤龙阵”的根基蔓延而去。那些原本纯净的，闪耀着紫色光芒的阵法纹路，在接触到这股能量的瞬间，像是被泼上了浓硫酸，剧烈地闪烁、扭曲，然后被染上了驳杂的黑金色。
阁主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彻底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