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朦朦亮,楼下零碎急促的脚步声把妃瞳从睡梦中唤醒,她从柔软的真丝大床坐了起来,沿着旋转楼梯一路走下,只见有佣人从同一个房间进出,挽行李的,拿文件的,他们显然接受过良好的训练,动作端正而标准,看见妃瞳懵懵懂懂站在走廊,也不惊讶,朝她微微鞠躬,“早安,秦小姐。”
妃瞳移步到门口,才知道这是主卧。董御琛侧对着她,正站在黑宝石镶嵌的穿衣大镜前更衣,光亮的镜面上映出他倨傲的轮廓。幽黑的眼眸,深若沧海;笔直的眉毛,斜飞入鬓。虽然她对他心怀芥蒂,但也不得不承认,董御琛确实长得出类拔萃,颀长挺拔风度翩翩,天生就有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夺目美感。这么一站,真有当模特的料。
妃瞳倚在门框想,倘若哪天他公司倒闭,说不定还可以改行。不过再转念,观点马上给自我批判,以他阴沉不定的性子,定然吓跑全场。她就这样远远看着他,章司炫昨晚的一番话便飘然入耳,“真正了解一个人,要用心感受。”其实,只要他不说话,也并不那么可恨。
“看够了没有?”董御琛的目光尚停留在镜面,却就知道她在看他。
“我路过。”料她胆子再大,也没敢在狮子头上动土。
董御琛斜瞟了她一眼,她尚未梳洗,头发还很乱。他眼眸深处似有笑,也不知是嘲笑还是真的想笑,反正他唇角就这么扯了一下。他把袖口晶亮的扣子扣好,随后对身边的人挥了挥手,“都出去。”
佣人们退下去,妃瞳夹在人群,不料被人叫住,“秦妃瞳,我没叫你走。”
她万分无奈,“你刚才说‘你们’。”
“我说的‘你们’不包括你,过来!”董御琛自侍有理。
她心里直叫苦,正所谓吃一垫长一智,以后打死她也不去凑热闹,尤其是关于董御琛的。她走到他面前,董御琛已穿好衬衣,一身典雅的白色条纹,在温暖的晨光下特别绅士,他冷冷看着她,“大清早摆什么苦瓜脸。”
妃瞳不理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着这种蛮不讲理的人,说什么最后都是他对。她抬起头,“你有什么吩咐?”
于是一条领带递到她脸前。
她白了他一眼,帮他立起衣领,她的动作很娴熟,领带在她纤细如玉的手里翩翩欲飞,翻折都很利索,如同一直都习惯了,温柔对着一个男人,为他打点一切。
董御琛眼神一暗,按住了她的手,“以前帮谁做过?”
眼前掠过薛东海帅气魅惑的脸,她却很快回过神来,淡淡说,“我爸。”
董御琛狭长的眼线微微眯起,“最好你说实话。”
谎话又怎样?妃瞳望着他冷如冰霜的脸,眼神很复杂。他的控制欲很强也很敏感,要挟一个人,就想要把所有事都掌握在手中,这究竟是源于性格的强势还是内心的不安?
“你要去哪里?”见气氛僵持,妃瞳随口问了句。
董御琛挑眉。
“我是看你出趟门也特别劳师动众,浪费人力物力。”
“新加坡有桩生意要谈。”她没有想到他会回答,但他的确答了。
“去多久?”
董御琛走近一步,她潜意识向后退,膝关节碰到床沿,跌在松软的床垫上。他趁机俯身,手臂撑在她身侧,他问,“你什么意思?
她心想当然是越久越好,但她哪敢这样说,只得装作关心,“我怕你水土不服。”
他突然就笑了,唇角微微上扬,很是好看,“我好快回来,你最好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