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苏定村。
提起这个名字,城里几乎没人不知没人不晓,它就像美国的红灯区,只是比它多了几分神秘,少了几分张狂。有人说,它简直把咱们祖先的中庸之道发挥得淋漓尽致,松弛有度。尽管比喻得颇具讽刺意味,城里倒也没人反对。
白日,苏定村和其他不起眼的小村小落一样,民风淳朴,人们下田务农,荷锄晚归,生活过得很是朴实,任你怎瞧也瞧不出有哪出轨的地方。可令你永远想不到的是——每当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隐没在群山之后,苏定村便摇身一变换了副模样,妖艳狰狞,张牙舞爪的猖狂。
左弯右曲的小道上,没有路灯,黑压压的一片,一直通到头。尽头的牌坊白天看倒也没什么异样,可一旦入夜,它的剪影就像嗜血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邪气而凶狠。嘈杂纷闹的乐声一股股扑面而来,不绝于耳。灯影迷离,蛇龙混杂,朴实无华的店面下掩盖的是各种丑陋非法的交易,每一笔的数额大得足以令人咋舌。
这一晚,月上梢头,清辉却被乌云遮去了大半张脸,剩下的小半远远看上去像一个向上牵扯的寒人笑容,诡异非常。蜿蜒的小道上正走着三个人,走得东倒西歪的,走两步调戏一下站在路边的女人,再走两步吹一下下流的口哨,从背影一看就知道,不知从哪里来的流氓。
中间的男人边走边对身旁的两人说:“我告诉你,兄弟,今晚我们去见的是大客户!人家撒一把钱就可以埋死你!托老子的福,否则你连被钱淹死的机会都没有!”刺耳猥琐的笑声融入漆黑的夜色中,使气氛更阴森邪恶了几分。
“钱,有钱?”身旁一个矮矮瘦瘦的男人双眼顿时发光,钱对男人意味着什么,对他们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无疑是烈酒和女人,“好!管他杀人还是放火,他妈的豁出去了!”
“嘿嘿,到时就让那些自以为身娇肉贵的女人统统拜倒在老子脚下……”疯狂的笑声,充满着放肆与糜烂的味道。“噤声!”为首的男人转头轻喝一声,“到了。”
三人止步的地方是在一间大房子的门口处,房间内空空荡荡,只有从上面落下的层层帷幕,迎着夜风飘扬。帷幕的质地是纱,他们可以隐隐灼灼地看到尽头的中央有两个黑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气氛异常压抑。光远远看,就觉得好像哪里有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
不过他们都是亡命之徒,日夜奔走在风口浪尖上,这点儿不舒服,算什么!心里呸了一声,搓了搓手,为首的男人身体前倾,露出了一个灿烂得近乎谄媚的笑脸,“老板,我带两位兄弟来了。”
“你什么名字?”冷冷地声音传来,听得三人一阵哆嗦。
“小的罗南。”
“明晚凌晨,到这个地方把资料带来!”
档案从远处高高抛起,“啪”的一声脆响稳稳落在罗南的脚下。他战战兢兢拾起,抽出来,是两张照片。第一张是豪华大宅的平面图,另一张便是他们本次任务。
两个兄弟凑近一瞧,心里都是大惊。这……矮矮瘦瘦的男人认出来,连手指都抖了,这不就是那个K市著名的房地产商那个董家的别墅?
“五千元!干不干?”斩钉截铁的质问,干净利落。
“干!”罗南答得很快,五千元三人分,足够抵上他们辛辛苦苦一年的人工。短暂窃喜过后,他牵出一抹邪邪的笑容,能找上他,定是有门路的人,毕竟,他这鹰子神偷的身份一直保密,表面虽是耕地的农民,可实质赚钱的还是暗地这行。
帷幕后面有人弯腰不知说了什么,坐在椅子的黑影浑身一颤,罗南伸长脖子,可未待他细看,暗门已重重关上。三人面面相觑,惟余一室诡异的死寂。站在椅后的人开口了,看似是他助手,声音戾气而阴沉,“这次行动,资料一定要到手,其余的,是你们的事。”
嗯?罗南皱眉,这是不是在暗示可以不择手段?身为江湖老手,罗南还多了一个心眼。这究竟是刚才那个老板的意思,还是他私底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