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某个午后,毒辣的阳光透窗而入。我没想过会有肝肠寸断的一天,更没想过会和她有任何纠葛。爱情,此料未及,终究是个意外。
书柜被Tom一拳撞翻,我翻了个身,手肘撑在床上。人,最怕被盯上,明摆是输,他却百折不饶,老找我打,结果,我讥讽地牵了下唇,不正找打么?章司炫优雅地站起,差点挨了Tom的拳头,我很早就怀疑他学的是咏春,Tom气急败坏,满脸涨得通红,这跆拳道连咏春也打不过,实在丢脸丢到家。
这两人宿舍,收拾残局的总是他,反正他在,我什么也不管。“琛……”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儿奇异,手里夹着张照片,我甚至看到了他隐藏的笑意,“原来你有这爱好?”视线落在三亚的照片上,迅速紧缩成两点,我一个箭步抽回来,也不知在担心什么,“别碰!”
现在回想起来,章司炫笑是有道理的,他见得最多的女人就是鸢,似乎除了我妹,他还没见过我和别的女人一起过,不论现实,还是照片,他这蹩脚的实习医生,武断我是恋童癖。那天接夏鸢下课,三两女中学生在眼前走过,他饶有深意看了我一眼,为这事儿,我跟他没完。
保留秦妃瞳的照片其实很简单,不毁掉她,我不姓董!
我算错一步,高估了自己的心。我错把自己当神,抛却情爱,只有仇恨。在机场,我不经意扶了她一把,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双手,是要搀扶一辈子的。
母亲曾说过,爱一个人,心里会感到疼痛。起初,看见她和吴宦屿出双入对,我火冒三丈,心里有股霸气,潜意识排除侵入者。当她顶着日光光着脚丫站在我脸前,晶莹的汗珠沿着白皙的脸缓缓往下淌,我喉结微动,尽管不想承认,但胸口原始的欲望向外翻滚。我点了根烟,笑了,是的,玩一下又如何?
我顺着性子吻了她,有些事,像罂粟,不能碰,一碰就产生连锁效应。她主动朝我走出一步,为了她阿妈,我情不自禁向她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是欲望,也是仇恨使然。我们吵过、打过、吻过、抱过,还趁人之危,彼此伤害过。
心里感到疼痛,一次比一次来得猛烈,撕心裂肺地拉扯着心脏,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伤她的同时,我是在用刀片一刀刀凌迟着自己的心。感到了疼痛,是不是意味着爱?我为自己的疑惑感到可笑,秦妃瞳,不过是一颗棋子。我玩过的女人,只用作将军,棋局终场,一切便烟消云散。
迷雾散去,留下的却是昭如日月的本质。那晚的阁楼,我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连同隐藏心里的情愫一并抹去。烟夹在手里,灰烬在指尖寸寸剥落,她推开了门,门楣“咿呀”的叫嚣令我心神一凛。
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坠,风有点大,她抓着胸襟的衣服跪在那,单薄得让人心疼,我拉上窗户,拉紧后才责骂自己在干什么。她的语气有点迟疑,声线断断续续,像一阵风飘进耳际,“我好像爱上别人了,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感觉,阿妈,当时阿爸为你挡了毒酒,今天,他也替我挡了个瓶子……”
窗离开手,风一吹便开了,窗页撞在背后的砖上发出巨响,夜在此刻寂静得可怕。我转过身,连呼吸也悸乱。她看见我,吓得不轻,仓皇而逃,我巴不得把她抓到跟前狠狠bi问,你非得在我心静如水的时候搅乱我,你非要坏我事探我底线!
心中的暴怒像肆虐的猛兽,一点一点在蚕食着仅剩无几的理智,我怪自己,怪自己定力不够,怪自己太易动容,冰凉的水从喉咙滑进躯体,我捏碎了手中的杯,让殷红的鲜血提醒恨的存在。
爱算什么?你秦妃瞳的爱算老几?
我剧烈克制情绪,黑暗中她埋在床褥的背亦是颤抖,那一夜,我睁着眼到天亮,满地花瓶的碎片映着月华的影子一点点消失不见,我浑身僵硬,薄唇牵出一抹冷笑。爱太沉重,用在我身上是蹂躏神圣,由她说出更是莫大讽刺,我们都不配。
她很早醒来,在客厅看见我时差点弄翻了茶杯,水清越地从茶壶倾倒进杯子,她的长发披在两颊,脸色有点苍白,“我没留你,你怎么还不走?”
我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很好,我们都回到原位,“我在自己的物业里有什么问题?你该庆幸我没将你扫地出门。”木质的杯子重重被她搁在桌上,“董御琛,你别仗势欺人!”
“我就事论事。”我大步走出去,只有自己知道,留下的目的是想和她一同离开。我强硬载了她一程,她负气下车,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吴宦屿的目光从远处看有千万种变幻,我瞬间拥她入怀。
那一刻,我才知晓,放再多狠话,也敌不过千钧一刻的维护。
爱错?错爱。既开了个头,何妨将错就错!
秦妃瞳,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勇气。
你也睁大双眼,看我清我能及的坚决。
“别乱动,看着我!从这刻开始,你只管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