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瞳嘴边的笑意蓦然僵住。她以为他会欣喜若狂,她以为他会暄寒问暖,但他没有,他别开了脸,背对着自己。如同一盆冷水,当脸泼了过来,冰寒的冷意,从心底一直往外冒,直至全身冻结成冰,她失神从衣柜里下来,这像一场独角戏,演的人卖力,看的人却不领情。
走到他身后,她轻轻拉了拉他衣袖,“宦屿。”
“别碰我!”吴宦屿冷斥,衣角划过指尖,依旧是柔滑上好的质地,只是感觉很凉。
“觉得很好玩是不是?”他的声音很沉,像拼命压抑着什么。
“我没这样想。”她只想给他惊喜。
“知不知道你很过分?!”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眼里的表情,但可以猜出,一定很难过。
他最疼她了,而她……
是,她是很过分。在医院的时候他规劝甚至放下身段让她不要去找董御琛,她非但不听,还一条路走到黑,被人耍得团团转。所以,她并没有否认。
“的确是我的错,你生的我气是应该的,即使你讨厌我恨我我也不会怪你。”话中带着淡淡的神伤,她却说得很平静,没有哭没有闹更没有扯着他不放,甚至乎,“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现在离开好了。”
妃瞳唇角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她想笑,却笑得很是苦涩,颀长的背影一颤,立在那里没动,她从他身边绕过,走在他前面。
烛火尚自摇曳,满桌的菜肴丰盛依然,只是,弥漫着落寞的味道。妃瞳拉开门把,门外漆黑一片,穿堂而过的夜风呼呼扑面而来。很冷,她微微打了个寒颤,明明是炎夏,她却觉得很冰凉,锥心的冰凉。
门从上面被人粗暴推上。风止,音停。胳膊被人抓住,往后一拽,身子便重重跌落到一个温暖的环抱中。
“你还真敢走!”压抑的情感终于爆发,吴宦屿紧紧把她拥在怀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想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你敢再走走看,我就把你困在房子里。”
“宦屿,”他怀里的馨香,还是一如既往令人心安,双手抱紧了他的背,她说,“你不生气了?”
“生气,但我能怎样?”他亲吻她额头,“你倒是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白玉般的手指如海藻缠上他手掌,随后,淡雅清新的气息贴近他的脸,红唇如花,点点轻落在他柔软的唇瓣上。他的身体微微一僵,伸手摄住她后脑,使这个吻变得更深更缠绵,他温柔笑了,“怎么这次肯主动?”
“菜凉了。”她装听不见,转移话题。
“无关系,只要你做的,我都吃!”
“是吗?”她侧头,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那南瓜饼呢?”
以前他妈喜欢做南瓜饼,他吃到怕,后来只要是和南瓜沾上一点边的,他都是一副苦瓜表情。这下,他眉心紧蹙,声音都变了,“我勉为其难。”
妃瞳笑得弯下腰,“你怎么还那副样表情?开玩笑了啦,还真傻到当真。”
他定定看着她,她笑起来很美,两颗小酒窝深深的,摄人心魂的妩媚,不经意,却很撩人。他温暖的手拂上了她笑得熏红的脸颊,她突然僵住了。
只听见他磁性而动听的声音飘散在迷蒙的月色里,一字一句却很认真,“我是很傻,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所以别骗我。”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妃瞳低下头,不敢看他,就连端着碟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走进厨房,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清澈的眼底深处,是无力的疲倦。
她觉得自己落进了圈套又掉进了深渊,两边都放不了,一边系着亲情,一边系着友情,又或者,那该称之为爱情。只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