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兰侧躺在满地画纸上翻了个身，姿势妩媚勾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你以为活得越长就越显得你有价值么？天真！”她提起眼角，眉目间有股邪魅的妖气，“生而为人，不就为了体验最巨大的欢乐和最强烈的痛苦而存在于世。生而无欢，死而无惧……”像往喉咙灌一杯水，是冷是暖，唯有自知！
妃瞳凝视她，她很有才，纤弱的身体里住着不羁的灵魂，却把事情看得很极端，失去了对生的希望，偌大的世界，仿佛只有她和艺术共眠。
“你不该这样活着。”她看着她自顾自的沉溺和癫狂，说得坦白。飞兰的目光蓦然变得毒辣起来，“你凭什么说我？！”妃瞳自是没忘自己此刻的身份，飞兰把她当妓女是无可厚非。她站在床沿从上面俯视她，浓黑的眼线把她的双眸衬得很深邃，“不凭什么，凭我比你爱惜自己，伤身的事我只做一样，而你，两样全做了。”
她低低笑出了声，声音渐渐扩大，最后化作目中无人的放肆。猖狂的大笑弥漫于室，仔细一听，竟有种傲然的孤清。她饶有兴趣地抬起妃瞳的下巴，咯咯道，“有性格，可惜……没胆量！”最后一字她咬得很重，似有不屑的鄙视，她扯开解开身上的束缚，“看清楚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艺术朝圣者。”
她猛地转头，却被眼前晃动的斑斓色彩震惊！原以为只是千篇一律的胴体，可万万没想到，飞兰不仅用画纸作画，还将身体作纸，在全身画满了纷繁艳丽的热带花朵。红得艳丽，黄得夺目，绿得耀眼，光滑的背部更是画上了双生猩红奇异的花卉，枝枝叶叶纠缠缠绵，张牙舞爪的张狂和妖艳，像杀人于无形的食人树，舞动着枝桠，从背上呼之欲出。
飞兰不知妃瞳的摄像头此时正对着她，她拉起她的手触及胸前的饱满，神情很是陶醉，“这是盛开在岩石里的嘉德丽雅兰，很漂亮……对不对？”妃瞳微笑颔首，基于职业经验，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大脑迅速转动。人体彩绘和嗑药相比，她马上选择了后者，若是顺道找到吸毒的巢穴，这无疑对媒体、警方和社会都是巨大的收获。
“很华丽……”冰凉如玉的手指从她胸前沿着身体一直轻轻滑至肚脐。温柔的触感令飞兰的气息渐渐急速起来，她翻身趴在被褥上，背上骄人硕大的艳丽花卉开得正盛，“帮我，帮我画上。”她指的是背部下方缺失的空白。
“好。”妃瞳微笑，从地上取来颜料，长长的红画笔转了个圈，流利飞扬。她自幼被母亲辅导在家中习画，女儿国的摩梭人画的都是些漂亮花花草草，想不到在今天的特殊场合竟派上了用场。
画笔被她灵巧地握在手中，笔端与肌肤触碰的瞬间，飞兰的肩膀微微颤抖。“冷吗？”纤细的手腕轻动，笔锋一转，她骤然顿笔。“不冷，继续……”贝齿轻咬被单，显然很享受绣花的过程。她在脚下胶桶抽出支小号画笔沾了亮绿，趴在飞兰雪白的背上描叶子幼纹，有意，问起来却似无意，“背上繁花谁替你画的？”
飞兰“嗯”了一声，趴在床上似乎很舒服，“我男人。”顿了顿，她尖锐的指甲埋进床褥，擅自咯咯笑了，“我勾引男人，他勾引女人。你说人是不是很虚伪的动物，白天衣冠禽兽，晚上连禽兽也不如，骨子里就一个字：贱！”
“再贱，隐藏得好就不会被发觉，倒是这职业，涉足了，就注定万劫不复。看不见的黑暗可以被当作光明，但有破损的事物，只会越发破损……你出卖自己，就要看得淡这点。”
“你又何尝不是？”飞兰把头枕在一床柔软，“各取所需而已，他要我身体，我要他的药！”点在雪白躯体上的笔尖有点不稳，妃瞳稳住心神，手腕转了个圈，巧妙把那一点失误扩大，延成花茎，“谁的药？”
“怎么，有兴趣？”飞兰眼角后瞟，妃瞳迎着她的眼光从容笑了，“想去见识下，是怎样的药可以成就近乎疯狂的作品。”对待高傲的人，你越谦虚越能满足她虚荣。这招果然屡试不鲜，飞兰牵起唇角，也没多防范，“可以，不过只带你一人，刚才那个婊子你想也别想。”重生？话至唇边妃瞳却是硬生生忍下去，她不知道重生的本名，说出来，只会遭人怀疑。
笔端蘸了金粉，碎碎点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你讨厌我姊妹？”她柔声换了个说法。“呵，姊妹？”飞兰鄙夷冷笑，“小心她害了你！”话落，笔停，彩绘已成。妃瞳在等她说下去，她翻了个身，却没再开口。
妃瞳将画笔搁在床沿，门帘被人撩开，正是重生，“一起出去接客。”暗中，手里被塞了团纸，妃瞳反手握在背后，轻轻拍了下飞兰以示回应。
夜幕渐褪，星渐稀，三人走出旧楼房时天已微微露出鱼肚白。待她们走远了，街道的转角拐出一人，身影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身后倒下一大帮拿刀拿棍的流氓。他拨通号码，声音低且沉，“少董，事情办好了！”
客厅。
妃瞳在三人面前摊出字条，那是出去前飞兰塞给她的电话。暗访夜店三陪的事已落下帷幕，只是探出的另一条线索，可以直击青年吸毒场，作为记者，陈宁和妃瞳心里都是痒痒的。
“这条线索值得一试……”
“不准去！”一听她要继续，吴宦屿俊眉立即蹙起，“要做让别人去做，我不允许你再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