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瞳和陈宁最后冲刺走进办公室,一看挂钟,刚好九点。陈宁的位置在伊雪旁,绕过去便见她枕在桌上不知弄着什么,可谓好奇心害死猫,她包包都没来得及取下,眯起眼一张脸便神秘兮兮凑了过去,“看什么?不怕主编骂你偷懒。”
伊雪被她吓得一个激灵,“你走路没声的!”
“是你太专注,怪不得我。”她扁扁嘴,阴阳怪地翻了翻桌上的花,“你家死人了?”
“呸!你家才死人!”伊雪打掉她的手,忿忿道,“又不是我的花……”
“摆在你桌面还不是你的?”陈宁取下肩上的包放进柜子,却听见背后伊雪怏怏道,“妃瞳,还你。”她差点没撞到在柜门上。
这下换妃瞳愣了。她抬起眼眸狐疑地接了过来,黑色的曼陀罗,花叶上还沾着露水。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端详了一周,着实想不出自己惹了哪位大人,若说有个靠边的,那非董御琛莫属。
提起他她就窝火,别的不说,大清早的,送这黑咕隆咚来干嘛,横看竖看都不吉利;再者,黑曼陀罗言喻不可预知的黑暗和死亡,他怎能这样,恨她就算,还咒她死。
抬起头,陈宁和伊雪两人的眼神古怪得很,她抓起花束开玩笑,“最近触霉头了,这叫以毒攻毒!”话毕推门,把花扔进离办公室最远的大垃圾桶里,确定它进入不可回收行列方才转身,可拍去身上的灰尘后,不料不但没消气,反倒越想越气。
为避免毒气攻心,她拿起手机决定以牙还牙,“董御琛你幼不幼稚,我和东海情投意合邂逅重逢碍你什么,见个面就送黑曼陀罗,我若跟他走,你是不是就要在门外摆白菊?”
“说完没?”董御琛声音很平静。
妃瞳微怔,还未开口便听他说,“对付你不需用这种方法。”言下之意,事情与他无关。
有把甜美的女声催他开会。妃瞳脑里瞬间乱成一团,彼端不知怎的突然静下来,董御琛沉稳而简短的声音从话筒传来,“还有事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中有种安全感,像棵高大的树,她不知不觉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是谁?”
“谁?”他冷笑,“是你父亲树大招风惹祸上门还是你情人太多踩翻了船,你自己不好好想倒来问我?”
嘟嘟的机械音听得妃瞳一阵心烦,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阵恐惧,像天边摧城的乌云渐渐bi近,充满糜烂与危险的气息。
重新走回座位,周围的骨干级已走掉一大半。妃瞳抽起杯子下的字条,例会两字后面附加了N个感叹号,如此夸张的修辞和比喻,落款自是陈宁。她胡乱抓起笔和记录簿,一路小跑进会议室。推开门,圆桌旁满满的就差她一人,还好主编心情看来大好,托了托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也没跟她多计较。
一落座,陈宁马上凑到她耳边,语气很是不屑,“看,我们小组多了个人。”主编点开屏幕,开始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妃瞳不动声色在椭圆的会议桌上看了圈,脸色微微一沉。
董夏鸢正坐在一头典型地中海的李海旁挑衅朝她看来。妃瞳微微一笑,难怪陈宁这副表情,她为人虽大大咧咧,可唯独受不了骚入骨的女人。可毕竟男女有别,萝卜白菜各有所好,许多男同事就吃她这套,妃瞳看他春光满面,又见旁边董夏鸢得逞得飞到天的表情,顿感世风日下。
还是前方的幻灯屏幕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那是陈宁当晚在巢里录下的妓女生活剪辑,她当时在飞兰的房间,自是不知道她还出去了一趟,不但把人家交易画面给录了下来,还旁敲侧击把人家姓啥名啥为啥卖到这里都问了出来,不愧是记者部的顶梁柱,为人虽冲动了点,可做事还真有她一套,想不服也不行。
看完陈宁那段带子,在座已吓呆了一半,尤为坐惯办公室的女编,有些黑暗面离她们太远,当真把不堪和暴力展示在面前,大多面青唇白花容失色。董夏鸢哪见过这等事,空瞪着一双眼盯着妃瞳。待她那段播完,脸色更是凝重几分,没人会想到有人甘愿用毒品折磨换取艺术成就,瘦骨嶙峋的身躯和杰出作品构成了强烈对比,有震撼,但更多的是不理解。
“做得好!”主编显然对结果很满意,“做新闻就要这样,报道群众不知道,揭示社会看不见,不仅事件抓住眼球,还要内涵震撼人心。”
“其实还有一件事。”妃瞳神色凝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