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两男人不作声,扳着一副脸孔,妃瞳还想挣扎,身后一只手迅猛伸出捂住了她的鼻和嘴,扛起往门前黑色轿车疾步走去。
她顿觉呼吸困难,连视线也开始模糊,愤怒的话却哽在喉咙发不了声。她蹬腿,朝男人的背部打去,男人却丝毫没有反应,倒是她的手,没几下就疼得要命。
妃瞳越想越来气,长那么大,还没给人这般无礼对待过。这算什么,绑架、劫持、要挟?!她憋足劲,朝那人的脑门打去。
像狮子吼般的错愕与愤怒,男人应声跪下,脸上的表情痛苦扭曲,手一松,她被他甩落地面。
她看着自己抓起的拳头,泛白的关节微微发着寒光,向前瞥了一眼痛得满地翻滚的男人,忽觉原来成功可以来得那么轻易。不对,刚才自己打的是他的头,他为什么抱着膝盖?
另一男很快反应过来,怒目圆瞪,狰狞地朝她扑来,她跌坐在地上,感觉背脊寒气连连涌起,有人从身后扯起她的手,短促而冰冷的话音令她浑身一凛,“跑!”
她潜意识地牵着那只救命之手。发绳坠到地面上,风扬起了她黑亮的长发。身后景色掠得飞快,像经过艺术处理后的电影,谩骂声、追赶声、惊呼声、刹车声杂陈搅和成一团,一闪而过的街道、店铺、人影、红绿灯、汽车熏晕模糊,化为延绵不绝的点与线,看不真切。能看清的,唯有眼下紧握着她手心的那份坚决,纵然冰冷,却透着无比的安全感。仿佛通过彼此相贴的掌纹和皮肤,像她传递着永不松手的霸念。
眼前是阴暗的小巷,有两条分岔路。前面的男人定了分秒,竟是两条也没选。手下一扬,妃瞳眼前瞬即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急促的跑步声越来越近,浓重的喘息声就在咫尺。她吓得不敢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她被人按在怀中,那人双臂箍得很牢,她贴着他衣襟,甚至能听见他细微而急速的呼吸。她下意识抓紧他手臂,只听近处一把怒火冲天的声音响起,“他妈的,滚哪去了?”
另一人显然也很生气,“若不是你窝囊废被人一棍敲倒,早把那姓秦的抓上车了!”
“你怪我?!人家走的时候你还不是忤着像棵葱!”
妃瞳心有余悸,脑里乱成一片,听语气像仇家杀上门,她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哪里有能耐沦落到被人追杀的地步。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巷子的尽头,她缓缓松开手,低声道,“对不起,谢谢你救了我。”
没有回答。衣服摩擦间妃瞳似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桀骜而不羁。手一动,便触到对方绕在她腰间的左手,随后是冰凉的手笔带、凹凸不平的布条。
是纱布!
妃瞳心下一惊,惊慌从男人怀里挣出,想不到她逃出狼穴便落入虎穴。身后的人手臂力度一紧,便把她牢牢禁锢在怀里,气氛凝固得快要窒息。
董御琛?!
她正欲开口,身后的人猛地俯头,咬住她雪白细滑的颈项。“这次惹的又是哪个情人?”阴冷沙哑的声线贯穿她的耳郭。
她不住颤抖,惹了他,比惹了刚才那帮人还要可怕,起码人家假惺惺的还懂礼节,而他,蛮不讲理。
“我没有。”她没说谎,她连人家主人姓啥名啥都不知道,又怎知自己拔了狮子的哪根毛。
“平白无辜会有人来抓你!”董御琛力度加紧,疼得她直咬唇。
“我说没有就没有,今天早上我就已经告诉过你,我不知道是谁送的花又怎会知道那帮是什么人!”她一把扯下盖在两人头顶的破旧帆布,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她从没发觉空气是如此矜贵,不禁深深吸了口,“放手!”
董御琛目光幽深,在昏暗的光线中形如黑曜,狭长的眼线危险眯起,若不是情债就是阴谋,有谁和自己想一块去?
妃瞳最怕看他这副表情,每当他眯眼,肯定在打什么可怕主意。她情不自禁向后退,董御琛向前一拉,重新跌入他怀里。
“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她当然不会傻到认为他刚好路过刚好看见再刚好英雄救美一番,董御琛,从来不会做没价值的事情,这是商人的原则,也是他的原则。
妃瞳缓缓闭上眼,一句话被她说得云淡风轻,如同情人呢喃,“因为你觉得我落在别人手上会比落在你手上过得要好,你舍不得了?”
董御琛笔直的躯干一颤,像被人猝不及防往心口捅了刀,不见血,却撕心裂肺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