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瞳缓缓睁开眼眸,从忧伤的梦魇醒来。她勉强撑起身子,一双大手恰时扶住了她,“你头部缝了针,要多休息。”映入眼帘是吴宦屿俊朗的脸,如同三月盛开的樱,温柔而令人心安。
“宦屿……”回忆像卡在喉咙的一根刺,抽不出,拔不掉。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张了张口便没了声音,只余下麻木的疼痛,在来回游移。
“我在听。”他坐到她床边,眼里满是溺爱。
“好痛……”
“我帮你叫护士。”
“不,”妃瞳吃力拉住他的手,吴宦屿回过头,“心里很痛,像被掏空了一样。”
他的心骤然紧缩,突然有种冲动想抱紧她,不让她沾上一滴苦雨,不让她吹到一丝凄风。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吻上她苍白的唇角,两人羽睫交叠,唯美得像个童话。
小护士推门进来,不禁“啊”了一声。吴宦屿站起来,平静得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怎么了?”他的声音温润如玉。
护士还在为刚才的事而害羞着,把花束胡乱塞到他手里,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门口有辆保时捷,车里的人让我把这束鲜花送到秦小姐病房。”
花瓣上挂着水珠,手中的花束,无论花色或香味都淡雅清新,足以看出送花人的涵养,吴宦屿翻了翻,可惜既没卡片也没署名,“谁送来么?”小护士摇头,说她也不清楚。
妃瞳接过花束,花朵衬得她的脸晶莹剔透。康乃馨散发的香气淡而绵远,像阿妈温暖的手,轻轻抚平内心的阴霾。
宦屿搂着她的腰在眉心轻轻一吻,只要她开心,他就开心。妃瞳把花束搁到一旁,“今天几号?”
“十六。”
她咬唇,忍痛拔下针头,吴宦屿蹙眉,猛地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盛华说过,在规定期限不给答复争端就要见报,这次是阿爸理亏,我怎能袖手旁观?”她推开他,跌坐在床沿。
“如果连秦省都解决不了,你还有什么胜算?”吴宦屿蹲下身,眼神很理智。
“即使没有胜算,我也要去,宦屿,你难道不懂,盛华如果真想闹大,就不会是这样低调的处理方式!”
“你以为以一人之力能改变什么,盛华现任CEO是董御琛,那个人,从来只有他和人谈条件,没人能和他谈条件!”
“若见难就撤,那就不是我!”妃瞳抬头,坚定地目光倒影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他望着她,半晌没出声,随后拿起车钥匙,“我陪你去!”
“这是我的家事。”
“我不会妨碍你。”他有他的坚持。
“我不能长期依赖你,依赖会产生软弱感,最后连底气也消失殆尽,”她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他的手,“宦屿,我不是五年前的秦妃瞳,有些事,该面对的,终究躲不过。”
看着自己空出的臂弯,他从心底升起一阵无力感。话说到这份上,便是铁了心的事。他终于清楚,如果有什么在悄然发生变化,那就是他心爱的人逐渐变得独立,她走出他背后,迎面自己的世界。
“答应我平安回来。”吴宦屿站起来,作出最后让步。
看着他瘦削而疲倦的脸,妃瞳软下心来,“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手刚伸到半空,突然被他抓住,拉入怀中。
她埋首在他胸前,隔着衬衣,她甚至能听见他突突的心跳声,忧伤而无奈的男音自头顶上方传来,“要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这一切我是如此甘之如殆。”
“你这样,我还不起。”
“我没有要你还,”他厮磨着她的耳发,“一辈子也不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