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着她柔滑柔软的面颊，冰凉的吻落了下来。董御琛搂紧她纤细的腰肢，耳鬓间的厮磨越发缠绵悱恻，细微急速的喘息夹杂着衣料悉索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环住她的双臂，声音低沉而哑魅，“是受不了的话就哭出来啊，逞什么强，还漫天漫地找妈妈……”
泪水啪嗒地滴落，沾湿了他的衣襟，“你知道什么！？”妃瞳哽咽着道，“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我很害怕，从你出现之后我就一直很害怕，提心吊胆地做人，小心翼翼地生活，你懂不懂那感觉有多难受！”
“你对着我不是一直理直气壮得很么？”他挑起她的下巴，清凉的泪滑过他的手指，“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目光骤然一紧，“怕且是因为别的男人！”
之前的霎那温情遁去无踪，妃瞳凝视着他眼眸，仿佛看见被刺伤的情绪在肆意汹涌，“我是怕你！”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滑过他左手的纱布，目光清澈而坦诚，“我怕你生气，怕你对我动粗，但更怕你为我伤了自己。”
“你明明是好恨我，但我每次遇险，你都狠不下心……”她听着他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揪成一团。
“我不是不忍，是不许！”董御琛紧紧搂住她冷冷否认道，力度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这男人……竟复杂多变得令人心惊。
泪水滑落至唇角，是苦涩的味蕾。贴着胸膛，妃瞳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剧烈的颤抖，是不可抑制，抑或已在拼命压抑？如果真的是恨之入骨，死在谁手里不也一样；如果真的是厌恶至极，你现在、方才、再之前那些狂肆暴虐的亲吻和抱拥……算什么？她在他怀里微微叹了口气，“董御琛，你真没做坏人的天赋。”
他闻言神色大变，反手卡住她喉咙，目光幽冷如冰，“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得寸进尺，你以为你是谁，配评论我？！”
体内的氧气随着他五指的收紧而逐渐抽空，妃瞳闭上眼，唇间隐约浮现出一抹虚浮的笑容。也好……这样不就如你所愿死在你手里了，你的什么仇，什么很，顺带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正当妃瞳感觉灵魂快要离体而去的时候，董御琛猛地松手，用力摇晃她瘦窄的肩膀，不知怎的他的声音突然就惊慌起来，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眼前模糊一片，天地旋转。“秦妃瞳，你引诱我，你竟敢诱我杀你！？”隐约中，她似听到他在耳边狂怒，接着那些，她已听不清楚……
似乎在丧失知觉之前，心下有一刹的清明。冥冥之中，命运的棋盘已然错乱，或许正因身在局中，仇恨蒙眼，才看不清自己的心，其实所做的一切，不知不觉中，何尝已情不自禁地背道而驰？
心下骤然一阵绞痛，妃瞳突然很想触碰他悲伤的眉心，那隐忍压抑的目光彷如两把利刃，刮得她心脏层层错错，可手至半空，便没了知觉。董御琛一把抓住她伸出的手，紧紧压在狂跳的胸口上，“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他贴着她耳边痛苦地呢喃，“你到底要我怎样做！”
妃瞳醒来，便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醒了？”她轻柔地取下她头上的热毛巾，言语间满是关切。妃瞳从松软的大床上坐起来，她自然认得她，正是董御琛家里的女仆菲衣。
“少爷深夜送你回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菲衣温暖的手掌覆上妃瞳的手背，望着她莹白颈项上的一圈青紫，眼神恻然，“您身上的伤痕是新伤吧？”
她默默把手抽离出来，淡然道，“我没事。”
昨晚记忆停留在他愤怒掐紧她脖子的瞬间，在昏过去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妃瞳把冷水泼在脸上，想让头脑清醒点，可尽管她使劲地想就是回忆不起来。
她打开衣柜，满柜子都是名牌，林林种种的款色和剪裁都有，她唇间不禁划过一丝讥讽，想起那晚路经鸢尾花海中木牌上那俏丽女子的容颜，便怀疑这一柜子的衣服都是她前女友留下的。
妃瞳挑了条淡粉的碎花长裙穿上，不大不小正好合身，在镜子前端详一回后，她还是明智地选择在颈上多添条丝巾。她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由此更衬得脖子的一圈淤青格外显眼，若她如此肆无忌惮上班，定被同事认定她昨晚遭虐回来。
刚出房门，便见章司炫迎面走来，淡如山的表情微微透着愠怒。她正纳闷为什么他会出现董御琛家里，还没待开口就被一手困在墙角。他的力度明显大了，震得墙面斑斓的油画轻摇，“你昨晚又干了什么？”
“我……”她心虚地看着他，明显是为了董御琛兴师问罪而来。
“御琛手上的伤口很深你知不知道，刚有愈合的迹象又重新撕裂开来，他昨晚本不该再开车，可为了你，一路忍痛开回来，还坚持抱你上楼，滴了满地的血，再迟一点便会伤及神经，你到底清不清楚？”
妃瞳幽幽地看着他，想起他破门而入时满手的鲜血，他之所以会中途停下，难道……难道是因为手上的伤？可他还如此淡定自如，中气十足，他果然……很能忍。
“妃瞳，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御琛他对你……”
“你离她远点！”一把冷冷地声音传来，妃瞳转头，发现不知何时董御琛已站在他身后，一身绛紫衬衣，正好与她身上的碎花裙子衬得相得益彰。
章司炫收手，淡淡看了她一眼，清越的目光似欲言又止。他把手插进口袋，翩然转身走下旋转楼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妃瞳的目光落在董御琛的手上，一阵强烈愧疚感从心上涌上来，她走上去，纤细的玉指轻轻摩挲着缠在手上厚厚的纱布，“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一定很痛对不对？”
董御琛薄唇紧抿，伸出右手，手指灵活如飞地解开她颈上的丝巾。一抹淡雅的粉飘然坠地。如蛇般冰凉触感拂过她的伤口，她被他紧贴着身子推得连连后退，退至客房，门阖上的刹那，低沉嘶哑的声线在耳边响起，“闭上眼……”
妃瞳来不及反应，双眼已被眼前的男人用手蒙住。薄唇迫不及待地覆了上来，她嫣红的唇瓣徐徐传来他柔软微凉的温度，异常的温柔，仿佛幼蝶的触角轻触花瓣，颤抖而小心。
这是董御琛么，这怎么可能是他？！妃瞳眼前黑暗一片，看不见他的表情。心下莫名惊慌，忽觉他故意蒙上的不单是她的眼，还有她的心。
“死亡的滋味如何？”她被他挑起下巴，冰凉缠绵的吻自唇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