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幕:一个月后
9-1、殡仪馆庭院 日 外
古色古香的园林画面淡入,园中青松翠柏,鸟语花香。
彭莱和白天在长椅上并排坐着,白天打着石膏的右小臂被绷带吊在胸前。
彭莱: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在反思自己,很多事儿我做得确实不对。
两人沉默半晌,彭莱掏出一张折起来的打印纸递给白天。
白天:什么玩意儿?悔过书?彭莱:我放弃房屋产权的声明,经过公证处公正的。
白天看了看彭莱,随后朝手臂石膏下的口袋扬下巴,彭莱将声明揣了进去。
彭莱:胳膊什么时候拆石膏?白天:下周去拍张片子,没什么问题就能拆了。
彭莱:那个场面我每次想起来都后怕,幸亏你当时先挂在了二楼晾衣杆上然后才掉下来,如果直接从四楼摔地上—— 白天打断:打住吧,以后永远都别再提这事儿了。
彭莱抿紧嘴唇拍了拍白天肩膀,似有再次表达歉意的意味,大崔从远处走来在二人面前站定,神情肃穆。
大崔:彭莱,老太太的骨灰可以取了。
9-2、殡仪馆走廊 日 内
彭莱捧着贴有彭母照片的骨灰盒前行,白天和大崔随行,白天眼睛带着刚刚痛哭过的红肿。
彭莱:白天,这次你没带奶粉罐子吧?大崔:什么奶粉罐子?彭莱:这是个梗儿,你不懂。
白天:这种场合还有心思玩儿梗的,估计世上也就只有你彭莱了。
彭莱:否则呢,哭天抢地?那也太套路了吧?彭莱话音刚落,撕心裂肺的一声哀嚎传来。
妇女哭嚎(O.S.):妈呀,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呀,你把我也带走吧!彭莱等人转头,见几名亲属拉着一名哭得即将昏厥过去的妇女从门口经过。
白天:瞧见了吗?这才叫正常人。
彭莱: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情感表达方式。
白天:你什么方式?
9-3、大崔火锅店 日 内
彭莱豪放的声音先入(O.S.):一、二、三——干杯!彭莱站在主桌主位前仰头干杯,围桌而立的一众打扮怪异的摇滚中年也纷纷将各自的酒一饮而尽,大崔在不远处忙着帮忙招呼其他客人。角落的一张桌旁,白天、李彬彬、罗俊、安哲坐在一桌,白天厌恶地看着豪放干杯的彭莱,继而将脸转向李彬彬。
白天:知道的这是我姥姥去世的葬礼宴,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彭莱改嫁呢。
李彬彬尴尬地笑了笑,安哲倒满一杯啤酒,神情冰冷地朝身旁的罗俊举杯。
安哲:喝一杯?罗俊:我不喝酒。
安哲不屑地笑了笑:连酒都不会喝,彭莱要是能看上你就怪了。
安哲说完将手中的啤酒喝干,罗俊平静地夹了口菜。许多和陈月站在洗手间外的走廊聊天,许多情绪低落。
许多:忙活了整十年,到头来就忙活出个破产清算。
陈月:别想这些了,人这辈子谁还不是三起三落?(朝彭莱的方向扬头)你瞧瞧那位,落下去之后就没再起来过,不照样活的挺欢实。
许多:她那就叫没心没肺,谁跟她能比得了。
彭莱拎着酒瓶和酒杯朝许多和陈月走来。
彭莱:谢谢你俩来送我妈一程。
许多:我来是还你之前参加我婚礼的人情,你纵容我家彬彬逃课跟你闺女玩儿乐队的事儿我可没忘。
彭莱对陈月:你呢,想说点儿什么获奖感言?陈月:我今天来是冲小天儿面子,送的是她的姥姥,你偷着卖房害她跳楼,我还没大嘴巴抽你呢。
彭莱赌气地:得,我看这杯酒我也甭喝了,去趟洗手间就当敬你俩了。
彭莱放下酒瓶酒杯,转身走进洗手间,远处的罗俊和安哲见彭莱走进卫生间,不约而同地起身走来,许多和陈月离开入席。
洗手间内隐约传出冲水声,彭莱出来遇见等在门旁的罗俊和安哲吓了一跳。
彭莱:你俩守在这儿干嘛?男厕所在那边。
罗俊: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儿。
彭莱不耐烦地:刚喝这么点儿酒,我能有什么事儿。
安哲:嘁,像他这种没玩儿过摇滚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懂你。
罗俊:按年龄算,我开始听狂花乐队的时候,你应该正念幼儿园大班。
安哲:听摇滚跟直接搞摇滚能比吗?我跟彭莱才是灵魂伴侣。
罗俊:你俩顶多算同行,离伴侣远了点儿吧。
安哲:比你这精神科大夫近多了。
彭莱烦躁地:哎哎哎,你俩长心了吗?今儿可是我妈葬礼,你俩真想争就约个日子打一架,赢了的当我男朋友,输的那个以后别再烦我。
彭莱抛开两人,拿起放在洗手间门外的酒瓶酒杯走向用餐区。
9-4、大崔火锅店 日 内
彭莱回到主桌旁倒了杯酒,豪气地举起。
彭莱:来来来,咱接着喝!
白天看了看远处的彭莱,将脸转向坐在身旁的大崔。白天:彭莱这一个月就在你这餐厅的员工宿舍住着?大崔点头:而且她服务员当得也不错,估计再过一阵子应该能破格升领班。
白天:敢让她当领班,这买卖到底还想不想干了?大崔笑:彭莱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劲。
白天:光是她那股冷血劲儿就够了,连我姥姥去世都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
大崔:她那是故意不想让自己软弱的一面被人看到,老太太遗体送进殡仪馆的时候,她趴在我肩膀上哭得都快断了气儿。
白天不置可否地再次看了看远处的彭莱,彭莱依旧谈笑风生畅饮着。
9-5、大崔火锅店门外 日 外
彭莱抱着用布包裹的骨灰盒,与白天一起从门内走出站定。
白天:葬礼也完事儿了,姥姥的骨灰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彭莱:我请了几天假,准备带她回老家安葬,你跟不跟我一起去?白天:送姥姥我当然要去。
彭莱:那咱明儿就出发。
彭莱和白天沉默半晌。
彭莱:今儿这席面儿还行吧?白天:也就那么回事儿,依我看你压根儿就不应该张罗这么一场土掉渣的葬礼宴,都什么年代了?彭莱:不办白事收礼金,咱俩送你姥姥回老家的费用从哪来?白天狐疑地打量了彭莱一番。
白天:我怎么觉得过了这一个月,你还是之前的那个彭莱呢?下一场的火车汽笛声先入。
9-6、火车穿山行驶日空镜
9-7、火车车厢 日 内
白天坐在靠窗的位置,身旁靠过道的位置空着,白天出神地看着对面座位亲密的一对母女,母亲三十岁左右,女孩五六岁的样子,彭莱捧着两碗泡好开水的方便碗面从车厢连接处走来在白天身旁落座。
白天:你走的时候我大概就像她这么大吧?彭莱低头揭方便面盖子:嗯,差不多。
彭莱也不管方便面泡没泡透,唏哩呼噜大口吃起来。
对面的小女孩妈妈慈爱地给女儿剥开零食包装,将零食喂进女儿嘴里,白天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彭莱,示意她看对面,彭莱不解。
白天:给我剥颗卤蛋。
彭莱皱眉:你都多大了?白天无声地举起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彭莱无奈放下手里的方便面叉子,拿起手边一枚卤蛋剥开外包装,生硬地将蛋扔进了白天的面碗,面汤溅得周边全是。
9-8、日空镜
列车从镜头前近距离疾驰而过。
9-9、李彬彬家别墅 日 内
李彬彬和许多将一些随身衣物装进一只 LV 拉杆箱,一名法院工作人员走来。工作人员:对不起女士,您这只拉杆箱属于奢侈品,不可以带走。
许多看了看对方,无奈地拎起两只寒酸的双肩包,和李彬彬一起往里装衣物。
工作人员翻看 LV 拉杆箱内标签,在本子上做记录,只见不远处还有另外几名法院工作人员在欧式落地钟、巨屏液晶电视等物品前记录着。
9-10、李彬彬家门外 日 外
两名工作人员给大门粘贴封条的特写,镜头拉开,只见许多和李彬彬各自背着双肩包,并肩看着被封上的家门。
许多:你现在也算心想事成了,不愿意去留学,我就破产连送你留学的钱都没了,你和我吵架之后不想再回这个家,现在这房子就被贴上封条准备法拍了。
李彬彬默默看着房子没吭声,许多长叹一口气。
许多:最后再看咱家一眼吧,以后就算你想回都回不来了。
一名贴封条的工作人员拿来本子和笔给许多,许多简单过目后签上了字,一众工作人员上了法院的公务面包车驶离。
李彬彬:你那个帅哥老公呢?最后一天搬家他都不来?许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李彬彬转头看许多,许多悲凉地笑了笑。
许多:他刚跟我提出离婚。
李彬彬看着许多,几次张嘴又几次合上。
许多诧异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9-11、大桥下 日 外
彭莱和白天站在一座铁路桥的桥墩旁,彭莱给一个直径和高矮不到半米的小坟包培土。
白天:为什么要把姥姥葬在这儿?桥上天天一趟趟过火车,多吵啊。
彭莱:她要是还能听见声儿,我宁肯把她放我床头供着。
白天:好歹找块墓地不行吗?彭莱:墓地多贵呀,这大桥几十年都拆不了,以后想来拜一拜还好找。
彭莱起身对坟包鞠了一躬。
中年男人呼喊声(O.S.):哎。
彭莱和白天闻声转头,只见一个男人小跑过来。
男人:我是在这儿守桥的,你俩埋什么呢?彭莱诧异地:我妈的骨灰呀,怎么了?男人:桥墩底下不能随便埋东西,防止有人埋爆炸物搞破坏,你快挖出来吧。
彭莱:都说了是我妈骨灰,你家骨灰能爆炸?男人: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白天不耐烦地:啧,咱干脆就挖出来换地儿得了,可别到哪儿都惹事了你。彭莱不悦地看了看男人,随后不甘心地从包里掏出短柄小铲子蹲下挖起来。
白天叹气:你以后可靠点儿谱吧,先是把我爸的骨灰撒进了垃圾堆,现在又选了个这么个地儿,让姥姥刚下葬就得刨坟。
彭莱铲起一小铲泥土不耐烦地扬向白天,白天厌恶地扑了扑裤子上的土。
9-12、郊外树林日空镜抒情音乐进入,镜头掠过这片郊外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彭莱和白天肃穆站立,默默注视一棵树下的小土包,随后共同鞠了三个躬。
9-13、公交车 日 内
抒情音乐继续,彭莱和白天坐在公交车靠窗座位,出神地默默看着窗外。
9-14、蓬莱区某商场外 日 外彭莱和白天沿街缓步前行,抒情音乐淡出。
白天:山东我还真是第一次来。
彭莱:好好逛逛吧,这就是我从出生一直生活到十多岁的地方。
彭莱和白天在一间热热闹闹做着促销活动的商场附近驻足。
彭莱:当年我和我姑妈一起住的那家杂货店就在这一带,我都不知道这片儿是什么时候拆的迁。
商场旁的促销大舞台传来主持人的声音(O.S.):下面有请我们本次活动的重磅嘉宾、“欢乐女生”2009 年季军得主陈月小姐为我们倾情献唱。
彭莱和白天同时愣了一下,随后惊讶地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化着舞台妆、穿着演出服的陈月手持麦克微笑走上舞台。
陈月对麦克大声地:烟台的朋友你们好吗!前奏音乐起,陈月在台上满面笑容地随节奏扭动,彭莱和白天目瞪口呆地踱步来到台前,陈月猛然发现台下注视她的彭莱和白天,不由得愣住了。
9-15、北京街头黄昏空镜
9-16、情趣酒店情侣房 昏 内窗帘严密遮挡着,房间内灯光迷离,装饰物等各处细节都颇具情色意味,许多状态极其缠绵,暧昧微笑着拿起一副情趣手铐,将赤裸着上身的帅哥小老公一只手腕铐在床头栏杆。
帅哥笑着:不用玩儿得这么花哨吧?许多拿起另一副手铐,将帅哥的另一只手也铐在床头,接着许多的脸板起来,拿出一把剪刀。
帅哥不解地:你干什么?许多冷冷地:绿我是吧?帅哥一愣。
许多:在你之前的两任老公没一个绿过我,我在自己这三段婚姻里也从来没和老公之外的男人有任何过格的来往,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帅哥:我……我…… 许多平静地指着帅哥:闭嘴,乖乖在这儿丢个人,再多说一个字我就阉了你。
帅哥没敢再吭声,许多翻身下床拿起帅哥的手机,掰开对方的手打开了指纹锁,快速翻看微信通讯录。
许多:哟呵,闹半天你女朋友还真不少,那我就来个群发吧。
帅哥:哎你别—— 许多拿剪刀比划出一个剪东西的动作,对方住了声,许多用对方手机对着床上造型狼狈的帅哥拍了张照,然后随酒店定位一起群发了出去,接着将帅哥散落在地的衣裤、鞋子和手机都塞进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
许多:你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买的,现在我收回,别以为我就是个只知道赚钱的冤大头,告诉你,老娘当年可是个朋克。
许多潇洒地开门离去,帅哥一脸无助地看着敞开的门。
帅哥带着哭腔地:哎……你倒是帮我把门关上啊……哎……
9-17、饭馆 昏 内
陈月与彭莱和白天沉默对坐,陈月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坦然说话。
陈月:其实我早些年前在歌坛就没了什么人气,公司逐年降低我的艺人等级,最后混到了在全国各地做品牌促销的地步。
陈月喝干一杯啤酒,彭莱帮其满上了一杯。
白天:小妈,原来这些年……你所谓的演出就是这种?陈月低头苦笑:我跟公司提的唯一条件就是只接北京以外的促销演出,哪怕价格低点儿,也比让北京的熟人撞见要好。
陈月又喝干一杯啤酒,彭莱又帮她满上。
彭莱:看你跑车来跑车去的,还以为你混得不错呢。
陈月:那台跑车也是四手的,就为了装门面,跟人谈演出费的时候能要上价。
陈月低头看了看手中转动着的杯子,随后抬头露出洒脱的微笑。
陈月:终于摊牌了,也轻松了。(转头认真看白天)天儿,对不起,小妈之前没跟你说实话。
白天:小妈……你别这么说…… 白天忍不住眼圈泛红,随后拉着陈月起身,紧紧抱着她哭泣,彭莱看了会儿。
彭莱:哎哎,你俩干嘛呢?我回来是送我妈,不知道还以为送陈月呢。
陈月松开白天,忍不住挂着泪珠对彭莱恼羞地笑。
陈月:去,就知道你嘴里准没好话。
彭莱:既然咱姐俩混得都不怎么着,还这么有缘在这儿碰上了,不如今天就痛痛快快的喝一顿,然后借这机会在这儿玩两天,都散散心。
陈月犹豫不决。
白天:可以吗小妈?彭莱对陈月举杯爽朗地:来吧,就别拘着了。
陈月与彭莱碰杯,豪爽地仰头干下。
9-18、大崔住处 夜 内
许多和李彬彬母子躺在里间的双人床,李彬彬已经睡着,许多却大睁着双眼。大崔躺在客厅沙发也没睡着,许多最终起身走出里间,大崔也坐起来,两人并排靠在月光下的沙发上仰面望天。
大崔: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咱仨冷丁又住在一起,忽然让我想起来当初跟你父母一起挤那套胡同平房的日子了。
许多:也不知道那时候心态怎么就那么好,我跟你和彭莱一起搭伙摆摊儿卖打口碟,挣的钱勉强够给彬彬买奶粉,但是还能成天过得穷乐呵穷乐呵的。
大崔:其实我现在有点儿理解你父母当初为什么一直瞧不上我了。
许多:别提了,要是没他俩在中间挑拨,咱俩也不至于总吵架,咱俩要是不总吵架也就不会离婚,没离婚我就不会嫁给后来的老李一起去推销卫生巾,不推销卫生巾也就不会自创品牌干上这份买卖,不干上这份—— 大崔打断:得了,我就知道你脑子里还放不下破产这事儿,都快赶上祥林嫂了。
咱们什么苦日子没过过?只要人还在,大不了从头开始呗。许多和大崔沉默下来,两人继续靠着沙发呆呆望天。
9-19、北京城市夜空镜
车流灯光如水流淌,下一场的背景音乐提前进入。
9-20、一组镜头
欢快的背景音乐中,彭莱、白天和陈月像三个前来旅游的女人,酷酷地走在蓬莱的景区和街头,画面交替展现着三人买草帽、吃小吃等游玩场面。
9-21、海滩 日 外
彭莱和陈月默默并肩坐在沙滩上,看着远处的白天像个孩子一样光脚随着海浪的上浮和退去开心地往返奔跑。
彭莱突然开口:谢谢你这么多年对白天的照顾。
陈月意外地转头看彭莱。
彭莱:有段时间我对你这个小妈的头衔儿挺烦的,但认真想一想,白天能有两个妈还真挺幸运。
陈月将脸转回前方,继续看着远处的白天,但眼神中有了明显的感动。
彭莱:反正你这流行歌手当得也挺不顺的,要不你就考虑考虑跟我重新—— 陈月冷冷打断:少来。
彭莱扫兴地将目光重新转向海边的白天。
9-22、小旅馆 夜 内
条件简陋的三人间没开灯,陈月和白天在各自的单人床上睡着,彭莱坐在陈月和白天之间的那张床边,在白天背后看着她的背影,随后伸手轻轻为她往上拽了拽被角,背对着彭莱的白天缓缓睁眼,目光中略有感动。
9-23、静逸的海边小旅馆外空镜 9-24、白天家小区 日 外
一辆出租车驶来停在小区入口,白天从后排开门走下。
陈月坐在副驾驶,彭莱坐在后排左侧。
陈月:愣着干嘛呢?你也下呀。
彭莱:我回大崔那儿上班,还没到地儿呢。
陈月:你赶紧下吧,我不顺路。
陈月回头给彭莱递了个眼色,彭莱顺着她传递的目光看向车外的白天,于是心领神会地开门走了下去。
彭莱来到在小区外踱步的白天跟前,陈月乘坐的出租车驶离,彭莱和白天彼此半晌无话,彭莱几经犹豫才开口。
彭莱:没什么事儿了的话……我就接着回大崔员工宿舍住去了。
白天看向别处没吭声,彭莱挠着头等白天回应,见对方迟迟不作声,彭莱最终尴尬地转身走掉,白天看着彭莱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白天:你要是愿意回家住也行。背对着白天的彭莱一阵耳鸣,周边的街道嘈杂声变得极其细微,彭莱皱眉敲了敲耳根,随即一脸纳闷地前行。
白天不悦地叨咕:不愿意回来拉倒,又臭又硬。
白天转身走进小区。
9-25、日用品公司外观空镜
9-26、某日用品公司 日 内许多身穿正装,自信满满地坐在招聘人员对面,招聘人员翻看着资料。
招聘人员:您要应聘本公司的副总经理,请问您觉得自己的优势是什么?许多:我之前在自己的公司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做副总经理属于降维打击。招聘人员看着资料:不过您填写的学历一栏不知道是不是笔误,所以想跟您确认一下,资料显示您的最高学历是……初中?许多:我高中念了一年就辍学搞乐队了,没拿到毕业证,所以只能填初中。
招聘人员有些失望地合上资料。
招聘人员:是这样的许女士,我相信您在管理上一定有非常丰富的实践经验,可惜我们公司的高管岗位都要求硕士以上学历,所以……有点儿遗憾。
许多不悦地:既然你这儿对应聘者的学历有明确要求,为什么还要通知我来面试?就为了确认我填的学历是不是笔误?招聘人员静静看着许多,未做回应。
许多:实际的工作能力难道不比一张学历重要吗?招聘人员:冒昧的问您一下,请问您自己的公司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了呢?许多默默看了看招聘人员,起身拿回自己的应聘资料,转身走出大门。
9-27、地铁车厢 夜 内
列车运行着,许多坐在窗边,抱着简历出神地看着窗外。
9-28、地铁站出口 夜 外
许多走出地铁站,途径垃圾箱时顺手将简历扔进去,不做丝毫停留继续前行。
9-29、大崔火锅店 夜 内
客人众多,餐厅环境略嘈杂,彭莱从取餐口端着餐盘走向就餐区。
彭莱主观视角:彭莱在环境噪音中前行,噪音忽然越来越微弱,直至消失。
彭莱将菜放在一位客人的桌上,接着转身离开,客人诧异地看了看菜。
客人:哎,这菜我没点啊,不是这桌的吧?彭莱头也不回前行。
客人生气地:哎服务员,哎!彭莱毫无反应地走向通往仓库的门,客人恼怒站起看彭莱背影。
客人:你是聋了吗?
大崔匆忙跑到客人桌旁,许多从大门走入,看了看彭莱走进仓库门的背影。
9-30、大崔火锅店仓库 夜 内彭莱插上仓库门,皱眉来到昔日排练的乐器跟前,忽然发出尖利的尖叫,随后用力拍了拍耳朵,再次发出尖叫,耳中却半点声音的反馈也没有,彭莱焦躁地来到架子鼓旁拿起鼓棒,疯狂地敲击镲片和各种鼓。
彭莱主观视角:彭莱宣泄一般敲击架子鼓,可耳中却没有半点声音。
9-31、大崔火锅店仓库外 夜 内大崔和许多站在仓库门外,里面有遥远而微弱的杂乱鼓声。
大崔敲门:彭莱,你把门开一下。
门内依然只有微弱的鼓声,没有彭莱的回应,许多担忧地看了看大崔。
许多:她怎么了?大崔摇了摇头。
9-32、大崔火锅店仓库 夜 内彭莱又敲击了一阵鼓之后扔掉鼓棒,气喘吁吁地缓缓瘫坐在地,眼神木讷地看向前方。
9-33、俯瞰夜晚城市的空镜
9-34、白天家排练室 日 内
(注:从本场开始,白天的右小臂不再有石膏和绷带)白天和李彬彬坐在墙角处白泽奇遗留的简单电脑音频设备旁,音箱中播放着白天乐队的作品,白天活动着右小臂。
白天:石膏拆掉之后松快多了。(伸出双臂对比给李彬彬看)彬彬你帮我看看,我怎么觉着受伤的右胳膊比左胳膊细了呢?李彬彬看了看:我觉着一样啊。
白天收回胳膊,继续反复屈伸着右小臂。
李彬彬:白天,我听咱们这歌儿录得还挺好的。
白天:我是越听毛病越多,入围结果马上就要公布了,也不知道咱俩用我爸这堆破烂设备录出来的小样能不能过关。
李彬彬:反正咱俩也已经尽力了,一边跟着网上教程学,一边鼓捣出来这么个小样,能达到这种程度就很不错了。
白天舒了口气之后站起身。
白天:咱们要是像彭莱的狂花乐队一样就好了,过去出了那么多张专辑,闭着眼睛随便抽一首歌送选都没问题。 9-35、医院 CT 室 日 内
彭莱目光茫然地躺在 CT 机上,随着机械声响起,彭莱被渐渐送入机器内。
9-36、脑科诊室 日 内
医生隔着办公桌对彭莱说着什么,时而指向灯箱上的脑 CT 图片,彭莱始终面无表情。
彭莱下一场声音先入(O.S.):听神经瘤一般发生在单侧,像我这种两侧对称着长的情况非常罕见,医生说大概不到十万分之一的几率,可是我偏偏中奖了。
9-37、公交站台 日 外
彭莱坐在公交站长椅上像是在和身边人说着什么,面前车水马龙。彭莱:我目前处在间歇性耳聋的阶段,不过很快就会彻底什么都听不见。
镜头拉开一些,彭莱身边坐着的等车人出现在画面中,对方对彭莱无动于衷。
彭莱:这个瘤虽然是良性的,本身不致命,但如果不做手术的话肿瘤会越长越大,人的脑袋一共就那么大个儿,所以瘤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我也就嗝儿屁了。
公交车在站台停下,彭莱身旁的等车人起身上车,公交车驶离。
彭莱:如果早点儿复查可能好些,医生说早发现早手术还能听见点儿动静。
等车老太太:不能戴助听器吗?只见彭莱座椅旁不知何时已换了人。
彭莱:医生说耳膜穿孔之类的外伤能戴助听器,但对我这种病半点儿用没有。
等车老太太同情地点了点头。
彭莱:现在手术的话只能最大限度保留我的单侧听力,但具体保留到什么程度、能不能保留成还不确定,而且术后我还可能面瘫、失忆、变成弱智,跟这些生不如死的后果比起来,我觉着死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彭莱:不管手术之后的结果什么样,至少我现在还清醒的活着,而且多数时间能听见东西,你说……我是不是该趁这机会做点儿什么?彭莱身边的等车人已经换成一个小学生,对方好奇地看着目视前方的彭莱。
彭莱:我在我妈去世前见着她了,跟闺女也见着了,我到底还有什么遗憾呢?小学生起身离开座椅,站在稍远的地方略恐惧地看着自言自语的彭莱。
彭莱:在我或者聋、或者傻、或者死之前……把我最喜欢的音乐都听一遍?啧…… 好像有点儿矫情,而且没什么意义呀…… 镜头移动,只见彭莱身边的等车人已经变成一个戴着助听器的老头,老头将耳朵探向彭莱:啊?你说什么?彭莱没看对方,也没回应。短信提示音忽然响,彭莱看了看内容。
手机短信:您好,乐队的夏天栏目组很荣幸通知您,您申报的乐队已通过初选,请做好参加海选的准备,具体时间我们会另行通知。
彭莱凝视手机屏幕沉思半晌,忽然露出坚定的目光,关闭屏幕站起身。
彭莱:我知道在我应该干什么了。
9-38、街道 日 外彭莱边前行边打电话。
彭莱对电话:喂,白天,你们乐队接到初选通过的通知了吗……
白天边走边开心地接听着电话:接到了接到了,早知道用我爸那些设备录出来的小样也能过关,当初也就不会为了找免费录音棚,遇上那个恶心的色狼录音师了,好在你帮我报了仇。
彭莱在街边停步对电话平静地: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也刚接到通知,所以就想问问你那边情况怎么样,知道你也入选我就放心了。
9-39、搏击俱乐部外夜空镜
9-40、搏击俱乐部 夜 内
俱乐部的学员们各自练习发出嘈杂的声音,镜头掠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擂台旁,只见罗俊和安哲戴着拳套在擂台上面对面站立,安哲以一种显然搏击外行的状态东张西望。
安哲:没想到你还能找着这么一个专业的地方跟我打这架。
罗俊:我都在这家俱乐部练好几年了。
安哲一愣,收起东张西望的目光看向罗俊。
安哲:是吗?罗俊:所以我觉着彭莱提出让咱俩打架决胜负这事儿对你不太公平,但是你既然都到我医院死乞白赖找我了,不跟你打又实在没法和彭莱交代。
安哲硬撑颜面地:这玩意儿谁输谁赢……跟练没练过关系也不大吧?安哲以极其业余的姿势活动着肢体做热身。
安哲边热身边问罗俊:对了,跟你请教个事儿,我看拳击比赛的时候经常有人下巴挨一拳就站不起来了,你说这是个什么原理呢?罗俊:哦,从医学上来讲,人的下颚遭到重击会引起前庭器官受到剧烈震荡,平衡机能就被瞬间破坏了,所以被打到的人没法再保持直立状态的协—— 正做热身的安哲突然出其不意挥出一拳,击打在罗俊的下颚上,罗俊纹丝不动,只是诧异地看安哲,安哲呆愣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
安哲:别误会,我就是试试你说的灵不灵。
罗俊严肃地:你偷袭我?安哲歉意微笑:不是不是,我就是—— 安哲忽然收起微笑再次出其不意挥拳,不料此时的罗俊已有了防备,因此迅速用左臂架开安哲来拳的同时挥出自己的右勾拳击中安哲下颚,安哲晃了两晃直挺挺栽倒,如死去一般一动不动,罗俊蹲下轻拍安哲脸颊,安哲毫无反应。
罗俊意犹未尽地:这就……完了?
9-41、白天家厨房 夜 内
彭莱独自坐在抽油烟机的灯光下打着电话,手旁已经有几只空酒瓶。
彭莱对电话:大崔之前就帮我找过乐手,再让他找也不可能找出什么人了,所以我才问你手头有没有合适的……没有佣金……那算了吧,我再想办法。
彭莱烦闷地扔下电话,举起瓶子咕咚咚灌酒。
悲伤背景音乐中的跳跃剪辑,彭莱手旁的空酒瓶越来越多。防盗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响,换好了鞋的白天走入厨房。
彭莱回头:才回来?白天开心地:和彬彬一起吃了顿大餐,庆祝超乐入选。
彭莱点了点头,随即转回身继续喝酒。
白天诧异地:哎?你怎么不找大崔一起庆祝庆祝,一个人在这儿喝酒干嘛?彭莱背对白天犹豫地: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同景转场白天恼怒的声音先入(O.S.):你想让我的乐队并入你们狂花?彭莱与白天面对面站在抽油烟机灯光下,彭莱伸手示意白天先冷静。
彭莱:你先听我说说整个儿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白天勉强压制了一些怒气。
彭莱:我呢……当时乐手散了,所以报名的时候也没经过许多和陈月同意,就在乐队成员那一栏里填上了她俩的信息。现在眼看要海选了,没乐队的话我肯定没法上场,可是一个个现找乐手又来不及。
白天: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了满足你的想法,我就得放弃我的理想作为代价,你是怎么好意思的?你这人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自私?彭莱:又不耽误你上台比赛,无非就是个乐队名称和演什么作品的问题。
白天:那你怎么不合并到我们乐队呢?彭莱:我的那些作品都很成熟了,就算拿不了冠军,最差也能进全国前三,但是你的乐队毕竟还嫩,如果连海选都过不了,不是白白浪费一个名额吗?白天:你一个因为没有乐手,根本都上不了海选舞台的人,有资格跟这儿预测我海选能不能通过吗?白天欲走,彭莱拉住她,恳切地看她眼睛。
彭莱:求求你答应我,无论狂花在超乐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我都不要,比赛后这支乐队的名称、Logo、新旧作品什么的,都是你的。
白天:我有自己的乐队和作品,你说的这些我不稀罕!
白天气愤地甩开彭莱的手走出厨房,彭莱迈着醉酒的步伐跟了出去。
9-42、白天家客厅 夜 内
彭莱追上白天再次拉住她,狠了狠心才开口。
彭莱:我得脑瘤了。
白天看着彭莱愣住了,彭莱无力地来到沙发前坐下,痛苦地垂下头。
彭莱:双侧听神经瘤……很快就要永远都听不见声音了。
白天走过来看着彭莱低着头的侧脸。
彭莱:你知道我这个人,这辈子除了组建过狂花乐队之外一事无成,这次的超乐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后的高光时刻了,求你成全我好吗?白天:你先抬头看着我。
彭莱缓缓抬起头凝视白天,白天露出不屑的冷笑。
白天:我对你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品性太了解了。
彭莱:脑瘤的事我没骗你,我这儿有诊断书。
彭莱从口袋里掏出诊断书,白天将她拿着诊断书的手拨到一边。
白天:卖房同意书你都仿我笔迹、骗我手印造过假,连我自己都做过假 B 超检验单,你做张假的脑瘤诊断书有什么新鲜的。
彭莱激动地:为什么你就认定了我在骗你?白天:因为你是彭莱!白天转身要走,彭莱焦急地站起身,刚要开口却身体一僵,随后捂着胃毫无征兆地呕吐出来,落在地上竟是一大滩鲜血,白天吓傻了。
白天惊慌地:彭莱,你这……你这是骗我用的道具还是什么……你别吓我。
彭莱又呕出一大口血之后缓缓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一大口血。
白天紧张地:彭莱!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