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司老太太见秦一宇视线悬浮,不知道想什么,忍不住出声提醒。
秦一宇回过神来。
他深深看了司老太太一眼,道:“如果您是为了这个来,现在可以走了。”
“那你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秦一宇露出让人看不懂的笑容。
“老太太说笑了,这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温宁是坦坦荡荡赢的我,我自认在围棋上绝不是她的对手。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同样的,她能赢千草老先生,也说明,她现在已经是华国围棋第一人了。输给这第一人,我心服口服。如果因为输给了她而找她麻烦,那我岂不是成了真小人?”
司老太太浑浊的双眼一瞪。
“温、温宁不是靠耍手段,才……”
“不是!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舌根,但你要是不信,可以让千草家的人复原当天的棋局给你……哦,不用了,正好为了破解她的招数,我让人抄录了一份过来。”
秦一宇拍了拍手,很快有人送上来一个本子。
里面详细记录了两人的每一步棋。
司老太太忙不迭地接过。
她也懂棋,虽然只是一些皮毛,但一看之下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呢?
白子这是有真本事,环环扣着杀意,把黑子杀的片甲不留。
而黑子……是秦一宇。
司老太太的脸迅速热了起来。
原来一切都是乌龙。
是外面那些憧憬秦家的人造的谣。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温宁是耍手段赢的秦一宇。
司老太太当真闹了个大脸红,再没有脸面留下来。
“原来都是误会一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
秦一宇没有开口留客。
这本来已经到了午餐的点,按理说他就算假客气,也要是留一留对方吃饭的。
但这会儿,他一言不发。
司老太太更觉尴尬。
“走了!”
她瞪了两个不中用的孙子一眼,率先走在了前面。
就在她激将踏出客厅的门的时候,秦一宇突然又开口。
“司老太太。”
司老太太顿住脚步,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秦一宇说:“希望你别忘了今天说的话。你们司家跟温宁,没有半点关系。”
司老太太神色一僵,眼底流露出困惑。
秦一宇为什么说这话?
“慢走!”
秦一宇说完,就兀自上楼了。
司老太太连问都没有问的机会。
三个人几乎是灰溜溜地走了。
“真是小家子气!”
知道温宁可能闯了祸,怕被连累,就眼巴巴地跑过来了。
还美名而曰,是为了帮温宁。
但真实内心,不过是不想自家被牵连罢了。
表里不一,真小人。
枉费他一开始还对老人家客客气气。
秦一宇冷笑。
“司家真是祖坟冒了青眼,才能出一个司冥那样的人。”
其中一个手下突然开口:“大少爷,您是不是不知道……”
“什么?”
“已逝的司董事长,其实是司家抱养来的。当时司老太太肚子里没货,又听了谁说的,抱养一个,能带来子女运。”
“只可惜,包养了司董事长之后,司老太太依旧没怀上孩子。所以,司冥他和他爸,根本就不是司家真正的血脉啊。”
“至于他那三个弟弟妹妹,是司董事长跟二婚女生的,他们跟司冥,只是同父异母罢了。”
简单来说,就是司冥的父亲不是司老太太的亲儿子。
而司远司楠跟司芊芊,跟司冥并不是一个妈生的。
秦一宇眼皮一跳。
“还有这种事?”
“是啊,不过日子太久,很多人都不记得了而已。”
“那就难怪了……司冥跟他们没有半点像的地方。原司夫人是真正的名媛,拥有大才学,气质也出众。但那个二婚的……看起来就市侩粗俗多了。”
“大少爷!”
秦一宇的心腹急匆匆跑上楼。
手里还提了两袋新茶。
“司家老太太走了吗?那这茶叶……”
“不用送了,她不配喝这种好茶。”
心腹神色一顿,不明所以。
但也不敢多问。
秦一宇压下心头的无名怒火,开口道:“仔细去查一查,小六这些年,都遭遇了什么。”
如果一开始,他只是害怕小六跟爷爷告状,那现在,他是真心心疼自己这个年幼就走失的六妹妹。
他要替六妹妹报仇,看看那些以前欺负了她的人,都有谁。
“是!”
……
司家。
司家老太太祖孙三个人脸色难看地进了司家的大门。
司楠仍然是不相信。
“奶奶,温宁那么普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真有那本事赢了秦一宇呢?”
司老太太本来就烦得很,听到司楠还在质疑,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司楠没坐轮椅,被这么一扇,胸口跟着一顿,整个人都疼出了汗。
“别再提刚才的事了!”
司老太太吐了口郁气。
她看得清清楚楚。
温宁,的确是靠着真本事赢了秦一宇的。
他们今天,丢尽了脸。
“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要再提!”
司老太太又重复了一遍,这才迈着仓惶的脚步往前走。
不知不觉,她觉得自己原本轻盈了很多的脚步,又开始虚浮起来。
整个人都变得笨重了很多,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好像,整个人在一瞬间,又恢复了昏迷之前的病态。
“奶奶!”
司远看出老太太的不对,伸手把人扶住。
司老太太这才不至于跌倒。
“我没事……”
可说出来的声音都尽显老态。
司远心中就是一惊。
怎么去一趟山水小筑,奶奶似乎老了很多?
不,一定是他看错了,奶奶可能就是累到了而已。
“二哥,你别再说话了,奶奶都被你气到了。”司远扭头叮嘱。
却见司楠错愕地望着别墅的方向。
“怎么了?”
“家里好像……有人。”
他听到别墅里似乎传出来说话的声音,只是听不真切。
“难道是四妹回来了?”
司老太太在这时候开口:“应该是嘉怡。我们去接你出院的时候,嘉怡来了家里,说是要给我们做饭。”
提到沈嘉怡,司老太太的神色柔和了下来。
“这会儿午饭应该做好了,走,我们得好好谢谢她。”
司老太太一边说,一边让司远扶着自己走。
脚步,依旧虚浮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