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安眼睛一亮:“东西都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就在外头放着呢,我带傅夫人过去看看?”江大源道。
柳九安立刻道:“那就麻烦江大哥带路了。”
军中的男人,十分的不拘小节。
江大源所说的都在外面,确实是实实在在地都扔在炊事房外面的地上。
虽然颇有几分不羁,但地上的东西却叫柳九安十分的惊喜。
两只野鸡,一窝野鸡蛋,一只野兔,一只狍子。居然还有冬笋和野蘑菇!
蘑菇柳九安仔细分辨了,都是无毒的,可以吃。
虽然条件比预想中的差了很多,但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弄出一桌不错的宴席了。
转瞬间,柳九安就想出了要怎么处理这些食材。
野鸡蛋拿来做赛螃蟹,还能煮一桌鸡蛋蘑菇肉丸汤。
野兔直接收拾了,用辣椒爆炒。
两只野鸡,一只拿来做叫花鸡,一只拿来做冬笋炖鸡。
这时候的冬笋正是鲜嫩的时候,和鸡肉一起炖,鸡肉里的肉汁被油煎出来之后,沁入冬笋中,一口咬下去,既有笋的鲜甜,又有鸡肉的美味,让人欲罢不能。
至于狍子,柳九安决定直接拿来烤了。
狍子柳九安没收拾过,只能请江大源来帮忙。
收拾好之后,将狍子肚子刨开,塞入姜蒜、土豆、鸡蛋,以及各种香料,直接升起篝火,架在上面烤。
一边烤,一边往狍子身上刷料汁。
最后再细细地撒上一层孜然面,北地最不缺的就是孜然了,柳九安甚至还打定了主意,等日后回去了,一定要多带点孜然回去。
陆骁是知道营地里没有食材的,他也没有真的指望柳九安能弄出一桌子多么了不起的饭菜来,只要能入口就行。
他们行军在外,能吃上一顿热乎的,有味道的饭菜,就已经心满意足,不敢要求更多了。
可没想到,晚上的时候,柳九安还是让他惊艳了一把。
营帐内燃了篝火,篝火上架着一个烤的喷香,还滋滋冒油的狍子。
桌上的饭菜更是让人大开眼界,有菜有肉。
连这段时间他们吃厌了的野鸡蛋,也因为和蘑菇鸡肉丸组合在一起,而变的有滋有味。
“这些,都是傅夫人做的?”陆骁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看到这里还是吓了一跳。
他对柳九安是有一些了解的,虽说出生不能同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相比,但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他原以为,柳九安所谓的厨艺好,就是千金小姐的一点小小的爱好,上不得台面,可如今……
柳九安福了福身子:“材料有限,准备的有些简陋了,还望陆将军和姜大人不要见外。”
姜旸眼睛都直了,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当即就道:“傅夫人实在是太谦虚了,这若是还叫简陋,那我们之前吃的简直是猪食!”
众人:“……”
其实也不必太过耿直。
“狍子可以边烤边吃,桌子上的菜,大人们可以直接享用了。”柳九安说道。
陆骁满脸的赞赏:“傅夫人今日,可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啊。”
今日的晚宴,除了陆骁姜旸,还有军中的两位副将,以及顾神医。
武将胃口都比较大,柳九安原本以为自己做的饭菜已经够多了,但还是不够他们吃的。
“随便吃一点,我偷偷藏了点蘑菇和鸡肉,晚上给你煮鸡蓉蘑菇面,再卧一个鸡蛋。”柳九安小声地对傅迟瀚说道。
在座的几位,除了她柳九安,其他人要么是傅迟瀚的长辈,要么是他的上司,他自然是不能敞开了肚皮吃的,还吃的十分含蓄。
这几日,傅迟瀚也很辛苦,而且之前重病,营养也没有补上,好不容易有点好的,柳九安自然是想他多吃些。
她自以为声音已经很小了,但陆骁自幼学武,耳力惊人,一下就听到了柳九安说的话。
“哈哈哈,傅夫人这是心疼夫君了?还想着给他开小灶?”陆骁也不含蓄,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了出来。
柳九安一愣,羞的满脸通红。
她是听傅迟瀚说过习武之人听力比常人好,但这也太好了吧?
而且就算听到了,怎么能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呢?
傅迟瀚低低地笑着,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柔情:“无碍,陆将军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他没有怪自己。
这要有心责备,还能笑的这般大声吗?
还是顾神医懂她,瞪了陆骁一眼,道:“小姑娘家面皮薄,你以为都跟你们大老粗似的,皮糙肉厚?再说了,这桌子菜都是我徒弟做的,她心疼夫君,给夫君开点小灶怎么了?”
陆骁虽然身份高贵,但是面对顾神医还是有点怂,被训的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的是,以后这种事,定私下里说。”
“还有下次?”顾神医冷哼了一声。
“以后不说了。”陆骁十分的老实。
顾神医这才满意,笑眯眯地看向柳九安道:“丫头,你看,师父给你报仇了。那晚上你给这小子做的吃的,能不能分师父一点?”
一桌子人都傻眼了,感情您将陆将军骂了个狗血喷头,为了就是蹭自家徒婿一口吃的?
其实他们也想,但他们没有顾神医脸皮那么厚。
柳九安留的食材不多,也就够傅迟瀚吃的,勉强能分顾神医一点,这真要是每个人都要,她还真没法子。
一群人吃饱喝足,陆骁撑的直打嗝儿:“都忘了有多久没有这么舒服地吃过一顿饭了。我这一生,大部分时候都驻扎在北地,随着将士们一起,一碗喝酒大口吃肉。虽说起来也颇有几分豪迈,但这厨子的手艺实在是……唉。”
“每次我回汴京,我家夫人总会给我炖一锅人参鸡汤。一大锅,我一个人就能吃光。她总笑话我,说我是饭桶。”
陆骁笑着笑着,笑容就变得有几分苦涩了:“但我其实,只是害怕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原本有些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苦涩了起来。
他们这些征战在外的将士,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这一趟出去还能再回来。
每一次的离开,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