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陆骁说这个，柳九安突然有些感慨。
以后的她，会不会也如陆夫人一般，日日夜夜守在空荡的府中，日复一日地等着自己的夫君凯旋？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傅迟瀚握住了她的手，但也没有言语，只静静地看着她。
“迟瀚，若你以后出征，我和你一起好不好？我可以女扮男装，当个伙头兵。”柳九安小声地说道。
她是认真想过的，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古代将士出征，少则一两年，多则……或许永远都回来来了。
她不想和这个时代的女性一样，将自己的一生都耗费在等待上。
傅迟瀚一怔，随即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安儿，我答应你，会一直平安。”
柳九安没有说话，她不信这些。
所谓的誓言，无非就是答应不能够做到，才给出的一个保证。
战场上刀剑无眼，风云变幻，谁也不能够预料自己的结局，即使是傅迟瀚也一样。
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就像先前中毒一样，那不是凭借毅力就能挺过去的。
这个时代，女子随军听起来荒唐至极，可柳九安想做，就得找法子做到。
傅迟瀚刚才那话，明显是担心她，不让她做这样的事情，可她不会放弃的，她一定能找到方法，达成自己的心愿。
天气越来越冷了，厚厚的营帐也挡不住北地刺骨的寒。
外面滴水成冰，天寒地冻，柳九安一行人想要离开也只能等到开春了。
*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柳九安就给家里寄了一封信，将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他们来邺城，家里人本就担心，要是迟迟没有消息，小姨和表哥大概会急疯的。
这段时间，柳九安大半的时间都缩在被窝里，帮着营地里的将士们做些针线活。
又或者有思家的将士要给家里去信，柳九安也帮忙代笔。
时不时地，也会去伙房，帮忙指点那些厨子一二。
柳九安待在军营的日子里，整个驻军营地的伙食都变得好了起来，将士们对她感恩戴德。
然而，看似平静的表明面上，暗潮一直在涌动。
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大燕和北辰的军队也蠢蠢*。
北地苦寒，土地贫瘠，种下的粮食难以成活，即使长大了，也收获甚少。
大燕是典型的游牧民族，也因此，冬季是他们最难熬的时候。
粮食耗尽，土地上连野草都找不到一根，为了生存，他们便只能来汴梁的边境城市抢夺粮食。
大燕民风彪悍，士兵各个跟强盗似的，抢夺粮食不说，烧杀抢掠样样都做。
也因为此，每到入了冬，北地的百姓都人心惶惶，能走的都走了，走不了的也只能祈求老天爷了。
柳九安明显地感觉到，这段时间傅迟瀚变得忙碌了起来。
经常一大早就去了主将的营帐，到夜深了才回来。
这一日，又是入了夜傅迟瀚才回来，柳九安将煨在火上的肉粥盛了一碗出来，递到他手中问道：“大燕那边是不是有动静了？”
这也不难猜，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大燕出兵的时候，营地这几日对士兵的操练也比往日更加严厉，其中的缘由很容易就被猜到。
傅迟瀚喝了一口粥，又就着吃了一口腌菜，感觉整个人舒坦了一些，才说道：“嗯，派出去的斥候回来禀报，大燕这几日已经在集结军队了。”
柳九安叹了一口气：“一打仗，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傅迟瀚垂下眼眸：“大燕狼子野心，几年前，陛下曾经哀叹百姓之艰辛，主动和大燕提出休战协议，但对方狮子大开口，竟要汴梁割让十座城池。说到底，还是我朝武将式微，叫大燕人看轻了去。”
“那就叫他们瞧瞧，小看我们汴梁的下场。将来，他们会后悔的。”柳九安说这番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傅迟瀚的身上。
信任，欣赏，崇拜。
她相信，有朝一日傅迟瀚青云直上，定能护得住家国平安。
傅迟瀚读懂了她的眼神，也笑道：“会的，他们会后悔的。”
和预想中的差不多，大燕的部队来的很快。
这一日，柳九安还在睡梦中，就被巨大的声响吵醒。
“傅将军，大燕来袭，陆将军请您去主将营帐一议。”外面的小兵声音洪亮，带着几分急切。
柳九安睡意全无，一下子坐了起来。
傅迟瀚已经换好了铠甲，一脸肃然，只有在看向她的时候，带着丝丝温柔：“待在营帐内等我，我很快回来。”
“注意安全。”柳九安道。
“好。”傅迟瀚矮下身子，在她的额前吻了吻，接着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帘帐掀起的一瞬间，营帐外的寒风吹了进来，将柳九安吹的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同傅迟瀚说，可话到了嘴边，却只说出了“注意安全”四个字。
她怕他牵挂，在战场上，一瞬间的分心，可能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傅迟瀚走了，柳九安也睡不着了。
大燕打了过来，士兵们整装待发，早就列阵等在那里了，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奔赴战场。
“夫人，姑爷让我来伺候您梳洗。”春溪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旁边。
柳九安心知肚明：“是担心我出去，让你来盯着我的吧？”
春溪抿唇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柳九安摇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外面还站着一个人影，便问道：“是卓骏在外面吗？”
“是秦阳秦大哥。”春溪老实说道。
“秦阳？”柳九安有些意外。
秦阳是二皇子的人，受过专业的训练，身手了得。
所以自他们一来到邺城，秦阳便被陆骁喊过去了，成了很好的助力。
往日里，都是卓骏守在她身边保护她的。
“回夫人的话，姑爷走的时候，把卓公子也带走了。”春溪说道。
柳九安更惊讶了。
傅迟瀚这一走，可不仅仅是待在营帐里运筹帷幄那么简单，十有叭九都会上战场。
他把卓骏带去？
虽然卓骏身手不错，但战场和普通的比试不同，他就不担心卓骏出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