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沉着脸,盯着下方跪下的刘洋:“派你去离间他夫妻二人的感情,你失败了,让你趁机弄残弄死柳九安,给你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你还是没有成功。”
一字一句,阴沉得仿佛浸泡在冷水里,让人有种骨子里发寒的恐惧。
刘洋心里打了个哆嗦,头低得更低了,咬牙道:“请殿下责罚。”
梁文景抬腿就是一个窝心脚踹过去,力道之大,直接把人给踹了出去。
“责罚?就冲着你三番几次没能完成任务,你这条小命……”
刘洋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狠狠一变,惨白着脸,磕了个头:“属下知错!请殿下饶恕。”
按照以往惯例,若是不能如期完成布置的任务,那么就会有各种酷刑等着他。
那些酷刑在身上来一遍,他绝对会落得个非死即残的下场。
“错?你知不知道上次传回来的错误信息,使得黑松寨全军覆没,我损兵折将,你一个小小暗卫能负起什么责?”
越说越气,梁文景抄起手边滚烫的茶杯,往刘洋头上狠狠砸去。
咣当一声,碗碎茶流,他额头被砸出个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脸,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刘洋忍着痛动都不敢动,低头一味认错。
他知道梁文景的性子,这时候要是再搞些小动作,只会彻底惹怒他。
好容易忍了过来,但是脸颊,额头被热水烫过,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差点没晕过去。
“我收到消息,白文玉过几日会来睦州府,你到时候看着点,绝对不能让白文玉和柳九安达成合作,必要时,杀死柳九安。”
话音刚落,刘洋眼前突然扔来一指头大小的小瓶子。
“这是是提纯过的鹤顶红,只需在饮食中加一点就能使人半刻钟之内暴毙。”
刘洋浑身一震,脖子仿佛抽了筋似得缓缓抬起,直视着梁文景:“柳九安现在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她如今是定远将军的夫人,陛下亲封的皇商,若是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上出事儿,必定会引得朝廷震怒,到时陛下派人彻查……”
看着端坐上方的梁文景一派淡然从容,刘洋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流窜着刺骨的阴冷。
“这个事情就是给你将功赎罪的,你如果办好了,以往的失利我既往不咎,若是不能办好,你就当是最后一次为我尽忠。”
梁文景当然知道这么做会引起什么后果,但是只要能够制止柳九安接管茶叶生意,付出一两个暗卫的性命,还是很值得的。
“殿下……”刘洋手微微一颤,拿起了地上的毒药瓶子。
这次的事情不管成功不成功,他估计都活不了了。
想通这一点,刘洋垂下眸子,仿佛一下子任命了:“属下谨听殿下吩咐。”
看他如此忠心听话,梁文景阴翳的脸色总算有了些许好转:“不必客气,你若是办好了,你的身后事不必担忧。”
刘洋双手作揖一躬:“多谢殿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院子的,浑浑噩噩的回到将军府,刘洋才逐渐恢复神智。
春溪在厨房做马蹄糕,端着糕点出来,恰好就看到刘洋回来了。
“你回来的正好,我做了点马蹄糕,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春溪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刘洋看得一阵刺眼,他都还没来得及拒绝,对方已经把一块马蹄糕塞他嘴里了。
他机械的咀嚼着,看着明媚生动的春溪,有种想要把一切坦白的冲动,最后靠着一丝理智,硬是没有开口。
春溪这时才察觉到他的异常,皱着眉头奇怪打量他:“你这是怎么了?看你样子怪怪的……”
莫非是小黑屋关久了,还没有修养过来?
“大概是小黑屋关久了,骤然出来有些不太适应。”
刘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如果真的按照殿下的吩咐来办事,估计他活不过这个月了。
以后也不会再见到这么明媚的春溪了。
一想到自己正值壮年却要无人关心的死去,刘洋心里的不甘便无法遏制的涌上心头。
“夫人说能关三天小黑屋还能这么快就恢复,已经很厉害了,要是真不舒服,还是再多歇几天吧,夫人那边我帮你去说,不碍事的。”
春溪眼中的关心是那么的真诚,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内心软化的声音。
一切都那么美好,为什么他偏偏要在这么美好的年纪悄无声息的死去呢?
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体验,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做……刘洋真不甘心就这样当一个事后只会被抹杀的刽子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人世间。
“那就麻烦你了。”刘洋袖子下的手紧紧握着,再次缓缓抬起头,神色变得更为坚定了。
“不麻烦,这马蹄糕最是清淡,你拿些回去吃吧。”
春溪用手帕包了两三块,塞给他,不等他开口拒绝,便笑嘻嘻的走了。
回到屋里,刘洋很冷静的将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都写了下来,同时将梁文景接下来的大概行动也写得一清二楚。
虽然决定投诚,但是刘洋心里总是忍不住忐忑,不知道柳九安对待凯投门庭的人会是什么态度?
柳九安那种心思缜密的女人,真的能会放心信任一个背主的人吗?
刘洋只觉得前路充满了不确定性,一时间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一夜不眠,第二日清晨,他将写好的陈情书信收好,准备前去拜见柳九安,坦白一切。
今日一早,傅迟瀚难得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赶去军营,吃过早饭后,而是留了下来,陪着柳九安说笑。
“你说他真的会投诚吗?”
柳九安不太确定,主要是刘洋自从小黑屋出来之后,完全没有表露过一丝一毫要投诚的意向。
她原本以为关了三天小黑屋,又经过梁文景一番高压逼迫,通过她一番软硬兼施的招揽,肯定能够让刘洋投诚,但是现在对方都没有一点动静,她满满的信心,此刻也没剩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