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玉说的太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柳九安都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梁文灿倒是清楚白文玉的性格,上前一步道:“是吗?傅娘子的名声都传到汴京去了?可我怎从未听母亲提起过?”
“那或许,是白某消息更加灵通吧。”白文玉笑的文雅。
柳九安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回答简直脸皮太厚了。
而且,他这话也就是当着自己和梁文灿的面说出来,要是传到有心人的耳中,可能会拿此大做文章。
一个商人,消息比当朝长公主还要灵通,这像什么话?
不过,白文玉敢当着他们的面说这话,似乎又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到了这会,柳九安才发觉,自己真的不太了解这些弯弯绕绕了。
汴京的水,深的厉害,万不是她前世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能够比拟的。
梁文灿望着柳九安笑了笑,道:“傅娘子,看到了吗?你这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
这话虽然是玩笑话,但柳九安知道,这是梁文灿给她的提醒。
她很清楚自己的本事,而且之前也有意隐藏实力,声明不可能传去汴京。
虽然当初天下布庄的老板有意同她合作,但她故意藏拙,之后再没有弄出新的衣裳来了,对方更加不可能注意到她。
白文玉这话不可信。
“梁大人这般说,我可真是难为情了。我不过是做些小本生意,卖卖吃喝的东西。”柳九安客气道。
梁文灿不嫌事大:“傅娘子谦虚了,连白公子这般名满天下的大商贾都为了你,亲自来这蕲州府,可不是小本生意就足够的。”
白文玉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明朝暗讽,神色自若。
“这二位,是柳姑娘的家人吧?”白文玉看向一旁的齐远道和傅言舒,问道。
人家既然问到了头上,柳九安自然没有不理会的道理,便道:“是。这是我的表哥,和小叔。”
小叔傅言舒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声音清亮,不卑不亢:“白公子好,我叫傅言舒。”
“齐远道。”齐远道似是不太喜欢白文玉,表情淡淡。
白文玉依旧堆着他那一脸的假笑:“齐公子,傅小公子。柳姑娘的家人,果然也是气度不凡呢。”
齐远道眯了眯眸子:“白公子可是?”
白文玉挑眉看向他:“齐公子有话要说?”
“家妹已为人妇数年,人见皆称呼一声傅娘子。白公子这一声‘姑娘’,似有不妥。”齐远道盯着他道。
白文玉一直这么叫,叫了不少次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纠正他。
他心里泛起淡淡的不悦,却也没有辩解,笑着认错:“是在下的不是。我观柳、啊不,傅娘子面容秀丽稚嫩,与未出阁的姑娘别无二致,一时间倒未反应过来。”
柳九安心中冷笑,不就是夸她长得年轻吗?
这话,她要是还是前世那个柳九安,或许会美滋滋好一段时间,可惜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
齐远道听他这样说,倒也不恼:“是吗?白公子看起来,不似会以貌取人的人。”
能将生意做到白文玉这般大,如果仅仅只是凭借一个人的相貌,就专断专行,怕是早就被人教训了。
齐远道这话,看似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下,实际上,早就将梯子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柳九安看向自家表哥的眼神微亮,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齐远道这张嘴这么能说呢?骂人骂的不着痕迹,句句都往你心窝子上戳。
白文玉那张像是带着面具的脸庞,也终于有了丝丝龟裂:“齐公子这是在怪我了?”
“白公言重了,夫子教导我,待人要和善。我做的依然不够好,一般只跟家人朋友生气。”齐远道表情淡淡,说的一板一眼的。
柳九安和梁文灿对视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
齐远道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算老几,也够资格让我怪你?
白文玉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他看着齐远道,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分明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这是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同我们家公子这般说话?你可知就算是在汴京,我……”
白文玉还算是能稳得住,但他身边的随从却满脸的怒火,冲上来,张口就骂。
“就算是在汴京,如何?”梁文灿的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勾人的桃花眼慵懒地瞅着那往前冲的随从。
梁文灿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十分的随意,却瞬间就让那随从哑了火。
在汴京如何?
他家公子再了不起,也终究只是一个商人。
而眼前这位,是王子!当今长公主的独生子!
那随从和梁文灿对视了一眼,吓得脸都青了,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小公子息怒,是小的不会说话,和我家公子没有关系!”
白文玉也皱起了眉,什么叫猪队友,大抵就是如此了。
“小公子,是白某管教不力,让他冲撞了您。等回去之后,白某定会好好惩罚他。”白文玉拱了拱手,道。
即使对这个随从有再多的不满,他也不能由着梁文灿处置。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梁文灿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因为这随从的一句话,就将他处置了。
别说这随从骂的,只是没有官职在身的齐远道了,就算真的犯了什么错,他一个没有实权的王子,如今蕲州府一个小小的县丞,也着实没有权利将他发落了。
“白公子既然开口了,今日只当是个误会吧。齐师爷,你觉得呢?”梁文灿意味深长地道。
白文玉眉头一拧:“师爷?”
“嗯?白公子看来消息也不甚灵通嘛。这位齐远道齐公子,上一届岁试的案首状元郎,如今是我的师爷。”梁文灿道。
白文玉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知道柳九安家里有两个读书郎,但是却不知竟然有这般本事。
案首?
能被梁文灿看上,可不像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众人以后要是有了出息,今天自己得罪了他,只怕以后会有不少的麻烦。
白文玉纵横商场,长袖善舞,也不是威武不能屈之人,当下踢了随从一脚:“还不给齐师爷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