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久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我去探望我姐姐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多管闲事?凭什么管教我?就算要管教我,你应该是已经封王的二皇兄才有资格,至于你,最好闭嘴吧!”
他性子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气愤之下口不择言,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的骂了出来。
梁文景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父皇刚刚下令让四皇妹闭门思过,你要去看望,岂不是违反了父皇的命令?”
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梁文久想要大声反驳骂回去,然而这话就是事实,他要是真不管不顾去看望,只怕最后倒霉的还是本就不受宠,如今更成为父皇眼中钉的姐姐。
梁文轩站出来制止他们的冲突:“五皇弟,不可冲动。”
他懒猪想要动手的梁文久,转过脸对上梁文景的目光:“三皇弟,多谢你的提醒。”
说完,几乎是半强制的带着梁文久走了。
直到离开勤政殿很远,在偏僻无人的小径上,梁文久这才红着脸骂骂咧咧的咒梁文景。
“以往我只觉得三皇兄是个好人,只当我是瞎了眼!那个面善心狠的小人,凭什么父皇那么喜欢他!他怎么不去死?”
梁文轩看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冲动骂人的五皇弟,心中越发无奈。
“五皇弟,这里是皇宫,人多口杂,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你可知道你又要……”
梁文轩好心的劝解还未说完,梁文久怒火中烧大吼着打断:“我知道,我就是气不过,我就是要骂!那个混球,他迟早有一天不得好死!”
冷眼扫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其他人在这儿,梁文轩这才松了口气,他看向梁文久,一向温和的他此刻满脸冷肃。
他冷着脸拔高了声音,厉声教训道:“你姐姐如今处境不妙,你若是再这样任性妄为,就是在自寻死路!你想死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出了事,茹绣该怎么办?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你不仅不能护她,只能一味耍嘴皮子功夫!五皇弟,你该长大了,而不是一直这样任性妄为!”
在他印象中,三皇兄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从未有过如此严肃的时候,梁文久张了张嘴,震惊之下无比羞愧,整个人都说不出话了。
梁文轩看着他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失望:“我先出宫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梁文久还未出宫立府,因此还住在宫里,他看着三皇兄离去的背影,眼睛逐渐弥漫上水汽。
出了皇宫,梁文轩并未直接回王府,而是要马车夫拐了个弯,去了将军府。
此时傅迟瀚忙于禁军中的差事,还未回来,只有一个柳九安在。
秦阳进来回话说:“夫人,秦王殿下来了,正在前厅,看他脸色,似乎不太好。”
柳九安放下手中账本,心里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怎么了?怎么突然前来拜访?他可说了什么?”
之前才大约商量出四公主的自污其名计划,但是还有许多细节未敲定,如今能够让梁文轩亲自上门,估计就只有这事儿了。
该不会是又出什么意外了吧?
柳九安边问边从桌后走出来,往前厅走去。
厅子里,下人上了新泡好的茶以及精致的瓜果点心,他冷着脸坐在上首,一样都没动。
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的黑眸,此刻是满满的冰冷。
“见过秦王殿下,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柳九安进来拜见,立在下手规规矩矩的问道。
“坐吧,今日找你前来,是关于四皇妹的事,今日我本想入宫求情,希望父皇能够打消送四皇妹和亲的念头,而三皇弟凑巧也在,五皇弟也在,我们三人一同拜见父皇,后来我们求情无果,就在父皇即将签署圣旨时,四皇妹急忙求见,在父皇面前承认了她非完璧之身。”
梁文轩冷着脸陈述事实,想起之前的那一幕,他仍然难受得紧。
“这……”
柳九安脸色微变,这计划只有个大概雏形,许多细节还未敲定,她的人和四公主商量过,明明说好等过些日子完善了细节,再推行这计划。
这猝不及防的提前,可是有着许多被揭穿的风险。
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欺君之罪!
“夫人不必担忧,父皇震惊愤怒之下,并未传人事嬷嬷验明正身,眼下并无暴露的危险。”
梁文轩冷静道。
“如此,可真是万幸。”柳九安松了口气,但是看到梁文轩如此凝重的脸色,又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殿下愁眉不解,可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从……”
他刚想说,目光落在秦阳和春溪两个随身伺候的下人上,冷声吩咐道:“其余无关人等,通通下去,没有允许,不得私自进来。”
柳九安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整个大厅只剩他们两人,柳九安忐忑问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梁文轩只觉心口压着一块石头般,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只有看着她的时候,才能稍微感到一丝放松的安宁,即使知道她已为她人妇,梁文轩却依旧有跟她倾诉心事的冲动。
大概是她目光里隐含的一丝关切,让他打心里无法抵抗吧。
梁文轩心底自嘲一笑,微垂着眸子,整个人显得有些脆弱,落寞。
自从成为了秦王,柳九安就没见过梁文轩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一时之间,心底不由得生出点点恻隐。
“四皇妹自曝非完璧之身,父皇震怒,他一点也不心疼,也一点不关心这事儿,从头到尾都并未对四皇妹有过一句关心,话里话外都在嫌弃四皇妹丢了皇室的脸,父皇……他可真是个薄情……”
梁文轩顿了顿,摇摇头道:“不,不应该说薄情,应该说是无情,他真是个无情的父亲。”
这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会好受,柳九安微微抿了抿唇,低着头轻声安慰道:“殿下想开就好,自古天家无父子,我说这话有些僭越了,但历朝历代无不是如此,这话放在四公主身上,倒也适合,想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