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儿下巴微微一抬,冲着文母露出一个充满恶意挑衅的笑,她扭过脸对小和尚说道。
“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她不过是将军府一个不受宠的侍妾而已,我刚才让她们自己走,她们自己却不愿意走,小师傅你来得正好,你将她们赶出去吧。”
小和尚听到这话后,微微抬头皱眉看着文玉。
文玉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炸毛了,将母亲护在身后,气愤道:
“以往这里只是来的早的人便可占位子,我们早早来了,为的就是能够听你师傅讲解经文,如今你们这讲究众生平等的佛家,对待虔诚的信徒,也那么势利眼吗?”
小和尚被说得脸皮涨红,但没办法,这边确实就是给有身份的人的位置。
他硬着头皮道:“这位姨娘,请先走开,后边其实还有空位。”
文玉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指着小和尚:“你……你……”
文母握住女儿的手,心疼又难堪道:“算了,我们到后面去也是一样的。”
“既然知道还不快滚?”白歆儿压低了声音,极尽刻薄的讽刺道:
“早有点自知之明不就好了,真以为是文家出来的就高人一等?就算是有身份,你也不过区区庶女,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姨娘,算什么身份?呵呵!”
“你自己也不过是个妾!”文母帮着女儿反击。
“至少我的夫君是位皇子,就算是妾,那也要比文玉尊贵多了!”白歆儿很得意。
文玉红了眼圈,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要过来,她不想当众丢脸,只能咬牙搀扶着文母打算离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道严厉低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小和尚回头看到那张严肃的脸,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行礼解释。
“师傅,是这几位女施主起了争执,徒儿正在从中调解。”
文玉认得出来,他就是这些天在法坛上讲经的大师。
她停下离开的脚步,讽刺道:“什么调解?你们所谓的调解就是赶我们离开这儿,说这是给有身份的人留的位置,佛家讲究众生平等,不想竟也这么势利眼!
亏我们日日最先来,最为虔诚,结果……结果却也比不过一个‘有身份’!什么得道高僧?我看你们嘴里念着佛经,心中想的都是利益。”
面对如此讽刺,大师脸色微变,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施主此话……”
他抬头认真看了一眼文玉,眼睛掠过一抹惊讶之色,又看了一眼白歆儿,眼中的讶异之色更加明显。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现象。
“你……这位女施主,你们日日最先到讲坛来等开坛讲经,虔诚之心,佛祖可鉴,这样吧,你也坐在前面,之前我这小徒弟的行为不妥当,我替他向你道歉。”
大师说完,实实在在的鞠了一躬,并且对前方最好的两个位置,对文玉母女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位置比白歆儿的位置还要好。
白歆儿十分不满:“大师,你怎么能这么做?她们又不是什么尊贵人……”
话未说完,大师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打断白歆儿:“这位女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太过刻薄,会折损福报,你要记住,总是要与人为善才能积得功德,福泽绵延。”
被这一番话说的脸色乍红乍白,白歆儿愤恨不已。
要不是知道这个大师以后会成为名扬天下的得道高僧,几次被邀请入宫弘扬佛法,深得梁文景这个皇帝的重视,她才不会来听这劳什子的佛法呢。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白歆儿脸上却逐渐收敛了得意,貌似恭谦温良的微微鞠躬,愧疚道:“多谢大师指点,我知道了。”
目送大师离开,白歆儿愧疚瞬间消失,眼中一片阴沉。
文玉扶着她娘亲到前面坐下,擦肩而过时回头出恶气地嘲讽道:“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一眼便看出你这刻薄恶婆娘的本性。”
说完扬长而去,不再看白歆儿越发阴沉的脸色。
白母拉着她坐下:“别气了,这人越来越多,你想被人当众围观吗?我才来汴京不久,不想多生事端,不然你爹又该说我了。”
白歆儿勉强坐下来,心里却还是愤愤不平。
直到佛法大会快要结束了,白歆儿跟她母亲一块离开。
因为提前离开,两人走得很顺利,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门外专门停马车的地方。
这一排放眼望去都是亭亭华盖,白歆儿目光在这排马车中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两匹白色骏马拉的马车上。
她心头一动。
这两匹白骏马不是将军府的吗?
看到马车上将军府的标志,白歆儿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她母亲最为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一看白歆儿这微眯着眼眸的样子,就知道她这个女儿是在打着坏主意了。
“你想干什么?”
白母扯着白歆儿的衣袖,让她注意着点。
白歆儿突然勾唇一笑,扭过头来在她母亲耳边小声说:“我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
道场结束,文玉母女二人回去,出了山门才发现马车夫不在,等了一会儿,马车夫才回来。
文玉看他一脸痛苦皱眉的样子,心中疑惑:“你这是做什么了?”
“刚才遇到个老乡,聊了几句,他顺道给我送了点老乡的吃食,大概是不干净,我吃的闹肚子了,所以去后面茅房解手。”
马车夫小声解释道。
文玉也不好追究什么,扶着文母上了马车。
这慈远寺附近的道路修得极为平整通畅,马车一路行驶的也很平稳,文玉母女两人坐在马车内,正笑着说些家常闲话,气氛轻松而愉悦。
突然马车一个剧烈颠簸,文母没稳住身形,头一下子磕到车窗边框,痛的一瞬间脸上血色都褪去了。
文玉吓了一大跳,忙叫道:“怎么回事?”
马车仿佛瞬间失控了一般,剧烈的晃动颠簸起来。
马车夫吓了一大跳,急忙拉紧了缰绳,但是那两匹马仿佛疯了一般,根本不受控制,撒腿子疯狂往前跑。
“我也不知道……这马大概是……大概是突然受惊了。”